第六百三十二章 噩耗、噩耗与噩耗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觉和童山谁都没有提刚刚的发现。
  
  在提振了一番队内的士气之后,童山没有去自己的头车里,直接留在房车里,坦荡的斜靠着,手里随意的翻着本书,甚至,就连念动力防护都撤除了。
  
  那松弛淡然的样子,宛如定海神针一般,令原本微微恐慌的氛围消失无踪。
  
  真正身体力行所表现出的信任,比喊一万次口号画十万个大饼都有用。
  
  先遣队的斗志依旧旺盛如初,不曾有任何衰减。
  
  遗憾的是,依然解决不了最麻烦的那个问题,甚至,问题比一开始还要更麻烦了。
  
  先遣队的房车里出现了狼,和狼的肚子里发现了和先遣队一样的伙食,严重程度,完全就是两码事。
  
  能出现这种状况,就只有三个可能第一个一一哈哈,联邦前线基地和白邦复国阵线的餐厅外包商其实是同一家,没想到吧!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虽然从畜生的角度来说,这俩用同一个档次的东西也并不奇怪,但依然跟做梦没什么差别。
  
  这个猜测一无是处倒也说不上,起码也可以留下来骗骗自己。
  
  第二个可能,那就是,在这之前,狼就已经顶着何立的样子,混进了安全局,只不过所有人都没发现。不但披着这一层人皮,在天人的眼皮子底下活动了这么久,还混进了先遣队。
  
  或者,何立就是在出发之前被狼换掉了·
  
  相对剩下的那个而言,这是反而是最乐观的一种可能了。
  
  不然呢。
  
  难道你要跟我说,本来人好好的是联邦栋梁,但是进了林中之国之后,就变成了狼吗?!
  
  太过于离奇,也太过于耸人听闻了。
  
  倘若是如此的话,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这究竟又是什么个原理,什么样的方法?
  
  以及—
  
  下一个是谁?
  
  是你童山?是季觉?还是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论哪个可能都很糟糕,区别只在于糟糕的程度,可不论是哪一个,都不是能拿到明面上去说的东西。
  
  猜疑一旦诞生,信任就荡然无存。
  
  这才是最恶心的地方。
  
  一旦这个消息传扬了出去,那么天元之协作就没有了空间,合众为一的规则将变得千疮百孔,就连并肩作战的信任都无法保持,还要留下一个心眼去防备的话,再怎么精锐的力量也会变成一盘散沙。
  
  轰。!!
  
  远方,再一次的传来了轰鸣。
  
  陡然间,一棵棵诡异的巨树从泥泞之中拔地而起,化为囚笼。
  
  远方此起彼伏的啸声之中,狼群袭来十五分钟之后,后续的车队收到了童山先遣队的通报:我方再次接敌,发生作战,目前威胁已解除,一切正常。
  
  于是,原地停留的车队再一次启动,满载着诸多物资和设备,轰隆隆的向前,很快,就看到最前方先遣队所留下的满目疮。
  
  先是暴雨所留下的泥潭和化为血色的淤泥,无数破碎的户骨,很快,又看到了一颗颗焚烧成焦炭的巨树残骸。
  
  乃至,刻意保留的巨树之上,那一具具悬挂起来,随风摇曳的残破尸骸。
  
  完美的保留了孽化者们临死之前的惊恐模样。
  
  一阵夜风吹来,就好像风铃一样,头颅、断手和尸骸彼此碰撞,嗡嗡作响,向着敌人的挑畔做出了最直白的回应。
  
  同样,令许染霜也沉默了起来。
  
  欲言又止。
  
  此刻她手里捏着童山的密报还来不及反应,歪头看着那一片焦炭尸林,忽然就有点分不清,究竟哪边才是狼了。
  
  虽然有用是有用,效果也肯定拔群,可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之间画风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浑身发毛的下属欲言又止:「许主管,要不要—」
  
  「不用,留着吧。」
  
  许染霜最后看了一眼那惨烈的场景,冷声一笑:「倒是没想到,这群畜生也能有这么赏心悦目的时候。」
  
  幽暗之中,车队向前。
  
  当侧翼的金无厌击退了一支袭扰的活尸,顺着同样的道路赶来时候,同样的陷入了沉默,神情阴沉。
  
  「还真是,收获颇丰啊。」
  
  话音未落,再一次传来了童山队解决威胁的报告,又一次。
  
  这下,队伍里没人敢说话了,只有跟在身旁的心腹神情凝重:「厌哥,看来这次真要让姓童的上位了,咱们是不是.」
  
  金无厌没有回答,冷漠的看向了身旁:「哪儿来这么多话?这是你能关心的事情么?」
  
  心腹愣了一下,低头,沉默无言。
  
  寂静里,听不见妒恨欲望的怒吼。
  
  金无厌收回了视线,挥了挥手。
  
  车队继续向前。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接下来的路程,简直顺畅的不可思议。
  
  先后经历了数次交战之后,一举剿灭了盘踞在旧村庄里的一伙儿孽化者之后,先遣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
  
  深入了林中之国,而且还拔除了沿途的诸多威胁,捷报频频。
  
  甚至还在林中之国的领域里,敲下了钉子。
  
  大获成功!
  
  短短两天的功夫,联邦的基地小车已经在选定的位置扎根了,而且一条崭新的道路也已经打通,从林中之国以外的前线基地再到如今的前哨站,一路堪称畅通无阻,随时能够调遣支援。
  
  帝国那一边虽然稍微受到了一点挫折,但同样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阻碍。
  
  两个钉子就已经在林中之国里扎下了根来。
  
  以此为基础,四面开花,不断的出现各路斩获。
  
  扑克牌上的那些悬赏,除了最上面那一波之外几乎都快要被杀完了。
  
  赢!赢!赢!赢!赢!
  
  白邦复国阵线开局不利,林中之国昏招频出,狼孽陷入苦战,孽化者垂死挣扎,林中狼全面崩盘.——
  
  可越是顺利越是赢,前哨站的所有人,就越是感觉不对劲狼群不是没有进行过反扑,可每一次声势浩大,到最后,却往往都是挫败而还,甚至全军覆没。
  
  简直就好像是专门来送的一样。
  
  甚至不接都不行送到所有人,都开始头皮发麻。
  
  别这样,哥,我害怕。
  
  你究竟想干个啥?!
  
  大家都做好宴无好宴、死无全尸的准备了,结果你来了告诉我是免费自助餐龙虾牛排管够,不吃撑不让走。
  
  所有人都已经吃到快想吐了,可餐盘还在不停的往上送,根本停不下来。
  
  前哨站的人其实都心里门清,自己来,就是来做炮灰和鱼饵的,本质上而言,这一次行动就是一次试探,一次残酷的兑子。
  
  精心挑选之下,所有人加在一起,正好没有强到对方措手不及,也没有弱到可以忽视。
  
  恰恰好是卡在对面最难受的程度,倘若无视的话,那么联邦和帝国就可以从容扩大战果,更进一步削弱林中之国。
  
  可倘若受不了的话,只要龟缩在林中之国深处的那些个邪物和孽化天人忍不住露头,那就直接秒锁开转,以雷霆之势先杀掉两个再说,至于在这之前,会被干掉的炮灰会有多少,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内。
  
  奈何,计划很好。
  
  但对面压根不上套,半点不接招,他强任他强,反正我也爽,直接白给了。
  
  这就让人开始麻了。
  
  不是,这都不是家门口了,这是都让人把旗子插前院里了都不声,你但凡有点骨气,冲出来给我一巴掌啊!
  
  不,此刻三部六宗都快要凑齐了的林中之国,居然硬挺挺的吃了这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半点不还手。
  
  忍了!
  
  可真要忍了的话,还打什么打?
  
  这帮狗东西早就收拾收拾包袱,分了行李之后回漩涡了,如今还赖在现世,只能说明一个原因。
  
  这帮狗东西在个大的!
  
  这时候,就体现出白鹿,不,狼的优越性来了一一天元好列是明面上还是装一装,要点脸的,而林中之国里的畜生们,压根就半点都不管下面炮灰的死活。
  
  你们联邦还要抚恤金,我们白邦的人,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此番挺身为祭祀王赴难,只为尽忠,不问财帛!
  
  于是,直接将所有没有资质转化成狼的血渴症患者变成了耗材和工具,一波波的派出来到前哨站送死。
  
  每天三次,根本就不带停的,演都不演了!
  
  明摆着要以此加速林中之狼的催化和蜕变。
  
  你联邦不是来了么?
  
  正好!
  
  动手吧,省得我自己慢慢等了!
  
  杀了资敌,不杀就是通敌,你看你怎么选吧!
  
  以阳谋对阳谋,以畜生对畜生。
  
  在这一场残酷的互相消耗里,终究是更畜生和更没有底线的那一边能从越来越混乱的局势里占到更多的便宜。
  
  于是,丑陋的厮杀里,一切还在继续。
  
  越来越快.
  
  前哨站的临时工坊里,季觉再一次的嗅到了幻觉一般的草木气息,一丝菩提叶的清香。
  
  动作,再忍不住一顿。
  
  皱眉。
  
  「先生?」伊西丝发问。
  
  「.—.不对劲。」」
  
  季觉坐在了椅子上,环顾着四周的景象:「总感觉不对劲。」
  
  伊西丝沉寂片刻,很快,再度做出回应:「再次检测完成,工坊之内,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异常之处。」
  
  「也就是说——」
  
  季觉仰起头来,隔着天花板,看向了天穹之上的巨树枝干,从香格里拉降临现世开始,就渐渐难以忽略的异常感。
  
  他断然的说到:「不正常的是我自己。」
  
  对此,伊西丝依旧淡然。
  
  「但是,和之前的不一样。」
  
  季觉沉吟着,分析:「我的意识一直清醒,并没有出现歪曲和偏移,纯钧也没有任何反应,灵魂正常,可偏偏感知上似乎总有一种不协,明明所有的感知都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不对劲的话,要么是因为不知不觉中,我被狼孽所侵蚀而不自知,要么就是,因为林中之国的原因,以至于出现了某种未知的干扰,作用在了我的身上。
  
  偏偏,山哥他们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就是说,他们要么是没有感觉到,要么就是不在干扰的范围内。
  
  但我尝试过很多种不同的感知方式,不论是听觉、视觉和嗅觉,还有重生形态更换眼球和听觉设备,再加以增强和变化,包括红外线侦测在内都无法解释这一种不协调的感觉,甚至,觉察不到丝毫的异常。
  
  所以,可以根据我自身的常识,初步假设一点一一林中之国内,存在着某种干扰。更进一步的推论,这种干扰,或许是有自身思想的,能够随时变化,而且,不想让我觉察到对方的存在。
  甚至,有可能,到现在,对方都在对我进行着观察一一」
  
  伊西丝沉默的倾听,并没有表示反对,只是提醒:「先生,一切假设都需要可以证伪,否则无法成立。」
  
  「很简单啊。」
  
  季觉说:「这种等级的干涉,我虽然没办法,但大不了,还可以直接进行两次大孽献祭,看看对方的水平。
  
  甚至,找华胥君来看一眼,不什么都清楚了?」
  
  「「......」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了无可奈何的轻叹。
  
  再不掩饰。
  
  「」—华胥君倘若尚在,也不会理会你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的,以及,没必要拿这些东西来诈我了,季觉。」
  
  那个无奈的声音问:「何苦为难一个死人呢?」
  
  一叶菩提,凭空从季觉的眼前浮现。
  
  就好像,一直都在他的眼前一样。
  
  于是,一叶障目——.以至于,忽略多了太多微不足道的细节。
  
  此刻,它被一只不存在于此的手掌,轻轻的摘下,于是,那些被隐藏在叶片之后的一切,重新显现在眼前。
  
  封锁严密的工坊里,凭空出现了一个飘忽的身影。
  
  不,应该说,他一直都在这里,从香格里拉降临开始,就跟在季觉身旁,亦步亦趋,只不过季觉从没有发现。
  
  或者说,他不愿意出现在季觉面前。
  
  那一张宛如少年一般的俊美面孔之上,无悲无喜,恬静淡然,仿佛总是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悲苦。
  
  眼眸却沧桑而模糊,难以分辨年岁。
  
  赤裸的上身只披了一块盖住了右肩的麻布,洗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已经褪色,千疮百孔,宛如白邦随处可见的僧侣一般。
  
  不,应该是僧侣像他一样才对!
  
  当对方显现在眼前的瞬间,甚至,无需言语,季觉就已经明悟了来者的身份,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香格里拉真正的缔造者、混沌时代末期行走在中土,坐化于白邦的混沌之主一一慈悲广济之王!
  
  又一个残存至今的老登!
  
  一想到对方跟华胥君一样暗中窥伺视奸了不知道自己多久,季觉就没好气儿,漠然冷笑:「你们这帮老东西,就连偷窥的爱好都一模一样是吧?」
  
  慈济王毫无怒色,依旧淡然,毫不在意。
  
  甚至,无需季觉说话,就已经觉察到了他真正的目的。
  
  「不必试探,季觉,我还不至于因为区区言语和挑畔而动怒。」他坦然的回答道:「可能的话,我也并不想对你有所影响。」
  
  季觉被逗笑了,「看都看了这么久了,又何必悍悍作态?」
  
  「你以为我想看么?」
  
  慈济王的神情分明古怪了起来,就好像看到有人在自己跟前倒打一耙:「这难道不是你自己招的?」
  
  ......
  
  季觉呆滞。
  
  「你应该和华胥君打过交道?」慈济王疑惑的问:「难道那位没告诉过你,不要闲着没事儿到处乱摸么?」
  
  「·......」
  
  季觉欲言又止,说不出话。
  
  不对啊,自己怎么又乱—等等,这还真是!
  
  啪!
  
  季觉无可奈何的,抬起手盖在自己的脸上。
  
  狼血盟誓之间的牵引,自己的孽化形态和香格里拉所化的林中国之间的共鸣!可不是相当于自已一只手摸进了香格里拉里面去了么可这也不是自己故意的啊!
  
  这就跟手机的WIFI一样,一不小心就连上了,他能怎么办?!
  
  等等他忽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慈济王的意识,如今依旧留在香格里拉之中!
  
  「别想太多,我早就死了很多年了。」
  
  在他开口之前,慈济王就率先回答:「和那位华背君不一样,是我决定,将自身所得的一切奉还世界。
  
  你所见的我,不过是残留在香格里拉中的拓印,正如月亮消失之后残存在水中的倒影,虽有非实,不过一念而已。
  
  与其说是慈济,倒不如说是慈济所留的遗蜕,本应该归于虚无,反倒是被你拽着,不得安宁。」
  
  「什么叫被我拽着?」
  
  眼看慈济把自己的耙子再打回来,季觉顿时瞪眼:「这不能都赖我吧?」
  
  「·......」
  
  慈济沉默了,古怪的看着他,许久:「看来,华胥君真是什么都没告诉你啊也对,他那样的人,为了所谓的乐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季觉警觉:「有话好好说,我和华胥君天下第一好,不带挑拨离间的!」
  
  「挑拨离间的前提是你们得站在一波才对吧?况且,华胥君的秉性,天下皆知,有什么好毁谤的?
  
  且放心吧,就算他在看着,也不会在意。」
  
  慈济的残影摇头:「磁铁和磁铁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季觉,作为这个时代里,我们为数不多的同类。
  
  我所留下的这些微不足道的残片,自然会被你牵扯吸附。」
  
  「你先等等—」
  
  季觉开始麻了,兴师问罪未果,自己先被炸了个头晕目眩:「啥玩意儿?同类?我怎么就同类了?
  
  我哪里像是你们这些颠佬了!」
  
  「......」
  
  慈济王的神情也越发微妙起来,看着他,用一种——之前他不承认自己是墨者的时候,华胥君看他的眼神。
  
  如此熟悉。
  
  「季觉,我们的时代,可没有你的上善和大孽这么便利的东西。」
  
  慈济终究不是华胥,并没有卖关子吊胃口,开门见山的说道:「在一片地狱一样的荒芜混沌之中,不存在上善,也没有这般阴影,更无坦途和天命可遵循。
  
  想要拥有力量,就必然要用自身去包容和接纳所见的一切也就是说,以自我为基础,把持所有。」
  
  他问道,「听上去是不是很熟悉?
  
  ?
  
  季觉沉默,克制着自己检看纯钧的冲动。
  
  灵魂和倒影的重叠于循环,乃至,不依托于上善,不仰赖与大孽,自性自成的构造和基础,真硬要说的还.
  
  「虽然多少有点这种感觉,但未免差的也太远了吧?」
  
  「距离不在远近,关键在于,你已经迈出那一步了,不是么?」慈济惋惜一叹:「如果是我们那个时代,如你这样的人,定然能够成就一番伟业吧?
  
  可惜,如今的时代,上善大孽之束缚和桔中,注定难以完成了。」
  
  ........
  
  季觉沉默着,看似淡定,实则已经彻底麻了。
  
  搞人心态是吧?
  
  好消息,自己好像是先天混沌之王圣体。坏消息,混沌之王已经过版本了,现在没这样玩意儿!
  
  那你还不如不说呢!
  
  「抱歉,就当我好为人师吧。」
  
  慈济自嘲一笑,感慨道:「一得一失,莫非天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你而言,路绝了或许反而是好事。
  
  绝路难行,更何况,还有个人在前头呢。」」......
  
  季觉一时茫然,思索许久,难以厘清。
  
  好在慈济没有卖关子的习惯,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好为人师,从来直白:「虽然我不清楚汝等当今的世代究竟如何,但是,焰火之色,仍旧未曾归于纯白。
  
  也就是说,时至今日,盗火之贼应该仍旧存于焰中。
  
  虽然难以称得上生死,不过执念应该依旧——倘若你继续长成的话,他是不会放过这个鸠占鹊巢的机会的。」
  
  「」......」
  
  季觉沉默,说不出话。
  
  此刻看向慈济的眼神就分明古怪起来。
  
  这哪里是混沌之王,这分明就是个乌鸦成精了,怎么您老这嘴巴一张,就半点好消息都没有呢n.
  
  听了半天,半点好消息没有,全都是噩耗!
  
  「行吧——
  
  他揉了揉眉心,沉吟片刻:「正所谓相逢就是缘,您老要是有什么阴魂不散的冤屈或者是生前没有满足的执着,也别客气,我能帮就帮。」
  
  慈济毫无意动,依旧淡然,早就习惯了季觉各种各样的试探:「我坐化之前,早已经有所觉悟,如今作为遗蜕和倒影,又有什么执念可言?
  
  就算真有,又何必假托他人之手?」
  
  「那既然这样——」季觉忽然凑近了,咧嘴一笑:「您老来都来了,帮帮我呗。」
  
  「真遗憾,季觉,同样爱莫能助。」
  
  慈济王无可奈何的摇头,摊开手:「昔日我生前,不论来者,倘若有知,我自然知无不言,但凡有所求,我必然竭尽所能。
  
  可我如今的状态,又能帮得了你什么?作为遗蜕,不过是往昔残影,香格里拉中的刻印和附属而已。
  
  如今你所见的慈济,不过是你眼中的倒影而已,甚至,只要你离开香格里拉,我就会再度归于虚无。」
  
  「行了,别说了。」
  
  季觉抬起手来,打断了他的话。
  
  逼格这么高,纠缠了我这么久,合着就是个万年老鬼背后灵!
  
  而且这鬼还是被自己招来的自己这又是造了什么孽?先是华背君,然后是慈济王-你们这帮混沌之王是真的闲啊,阴魂不散,全都往我这儿跑。
  
  眼见是指望不上了。
  
  「真要说的话,那就只剩下一个提醒了。
  
  慈济王想了一下,轻叹道:「以我对香格里拉的理解,进度绝对不应该这么慢香格里拉本身就是以自我之执覆盖现实,同样也能够借此提高效率。
  
  而你们的到来,同样也是助力的一部分,不论你们是否愿意。
  
  如果只按照你们的常理去推算进度,那么就肯定会大大落后。所以,倘若你真想要阻止那些人祭祀杀戮,成就邪物的话,恐怕要尽快了。」
  
  「得再快一点,更快点。」
  
  眼前的幻影轻叹着,凝望着那一棵陪伴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时光的巨树,倾听着风吹过枝头掀起的狼啸。
  
  他断然的说道:「用不着漫长的拉锯战,不超过三天,第三只狼,就要诞生了。」
  
  季觉惊悚起身。
  
  难以置信。
  
  可再不愿意相信,也无法忽视来自慈济王的警告。
  
  而就在他正考虑着要不要让卢长生出面把这个消息捅出去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没必要了。
  
  天穹之上,传来了切裂的声音。
  
  如此尖锐,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
  
  一道耀眼的裂缝,凭空从天穹之上浮现,豌蜓扩散,宛如有浩荡恢宏之力,从天而降,砸碎了巨树的荫蔽,直捣黄龙!
  
  再紧接着,大地动荡。
  
  惊天动地的轰鸣里,风暴席卷,吞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