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欢晓云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是我的错

秦昭出现那一刻,顾朝颜仿佛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大人逮到,突然从裴冽怀里弹退出去,脸颊绯红。

“昭儿?”

听到轻唤,裴冽回头,便见秦昭一脸冷意站在那里,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凉,“你们在做什么?”

明知故问。

他在暗处看的清清楚楚,若非是顾朝颜扑过去,他早就出来揍人了。

“没……没什么,你怎么在这儿?”

顾朝颜说话时,秦昭硬是挤到两人中间坐下来,“阿姐若听我的话留在营帐,就不会身陷险境。”

顾朝颜知自己有错在先,“我只是……”

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秦昭从篝火上拿下两串烤好的蛇肉,一串递给顾朝颜,另一串留给自己。

裴冽到底还是心虚,朝旁边挪了挪位置,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的亲密中。

他有许多话想跟顾朝颜说,只是……多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对不起,我……”

“阿姐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义父义母,还有柱国公及夫人。”秦昭仍是一袭白衣,因为沾染山中泥点与草屑,失了往日的洁净,清俊容颜带着几分憔悴跟担忧。

两天两夜,他担心顾朝颜会出事,日夜未歇。

“我只是……”

“她是担心我才会闯进来,是我的错。”

见顾朝颜被说的哑口无言,裴冽将责任承担下来,秦昭兀突转身,冷冷开口,“当然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阿姐怎么会在这里!”

“昭儿,我是自愿的。”

“阿姐!”

见秦昭眼中愤怒,顾朝颜急忙转了话题,“裴大人蛇肉烤的很香,你快尝尝。”

秦昭忍下脾气,看向眼前篝火,咬上蛇肉瞬间眼底寒意像淬了冰,愠冷蔓延。

“昭儿,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顾朝颜说回正题,“这一路你有没有发现异常?”

“方向不对。”

秦昭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跟动怒的时候,压下心底妒忌,“我入猎场时遇到大雾,雾散后发现自己入了苍澜山,猎场在北,我一直朝北走,也不知如何,越走越入深山,这显然不对。”

顾朝颜重重点头,“我与裴冽也是这样……”

“裴冽?”秦昭侧目,“阿姐不是一直称呼他为裴大人,怎么突然这么亲近了?”

“我……”

“我喜欢朝颜这么叫我。”

裴冽自来知道秦昭不愿顾朝颜与他走的近,他能理解,毕竟自己身份跟处境并不乐观,与顾朝颜在一起,很有可能会连累她,秦昭反对也是常理。

可现在不一样,他不想再错过这个女人。

“大人喜欢,不代表合适。”

秦昭看向裴冽,“自此离开,我希望大人能与我家阿姐保持距离,我同意阿姐帮你,不代表我同意你们……”

“昭儿!”

顾朝颜忽的打断秦昭,“你有没有觉得……这苍澜山古怪。”

秦昭冷静下来,“似乎我们对方向的判断,不准。”

“就是这样!”顾朝颜重重点头,“我们明明都是往北走,结果却是朝深山方向进行,怎么会这样?”

秦昭冷静下来,有些事,他说出来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们似乎在阵中。”

这点与裴冽猜测一致,“有人摆阵引我们入苍澜山,而且据我所知,苍澜山里有一个恶狼谷,谷中恶狼成百上千。”

顾朝颜美眸微蹙,“你的意思是?”

“秦公子的意思是,有人欲将猎场上四十几位武将引入恶狼谷。”

“夜鹰!”顾朝颜信誓旦旦。

裴冽没有反驳,他也这样觉得。

秦昭忽然想到离开茶馆时,叶茗告诉过他,此次春猎不会太平。

原来是这个意思。

“裴大人是不是知道夜鹰会在春猎上搞事情?”秦昭又将矛头对准裴冽,“如果知道,你还带阿姐过来,未免……”

“我困了。”顾朝颜突然打断秦昭。

她实在不想再看到两个男人针锋相对,真有那么多野狼,命都快没了。

秦昭停止责怪,转身看向身边女子,从她手里接过那串蛇肉,之后盘膝,指了指自己的腿,“阿姐躺这里。”

顾朝颜根本没有选择,秦昭本就生气,若拒绝,还不知道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于是特别愉快的躺下来。

正待裴冽想要把外衣脱下来,秦昭先他一步将白衣覆在顾朝颜身上,“阿姐放心睡,我在这里。”

顾朝颜不敢说话,直接闭上眼睛。

许是怕打扰她睡觉,秦昭跟裴冽谁都没有再开口。

此间气氛静的诡异。

火苗簇簇,明暗跳动的光映衬在顾朝颜眼底。

刚刚的吻,变得真实又热烈。

她唇角不自觉勾起……

漆黑山里,月光被厚重云层遮得严严实实。

唯有山中空地闪动微弱光亮,白衣道长盘膝坐在阵法中央,指尖掐着复杂的诀印,目光落在身前不断流转的阵纹上,神色平静如深潭止水。

风过,拂尘微动。

“天快亮了。”

听到道长开口,一直站在旁边的叶茗不禁抬头。

天边厚重如墨的云层正被悄悄撕开一道缝隙,透出极淡的鱼肚白。

“已过两天两夜,今日酉时,所有人都会闯进恶狼谷。”道长淡声道。

叶茗并没有因此而放松,“阵眼无事?”

“无事。”

“启阵式的那十五个人也无事?”

道长慢慢睁开眼睛,“当今能解幻草凝露的人不多,就算能解,想要破坏启阵式也需配以三穴,找到三穴可不容易,至于阵眼,偌大苍澜山,那兔子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人逮到。”

“辛苦道长。”

即便如此,叶茗也没有一刻放松……

远在陈仓。

司徒月再见郑恩憷时,待遇截然不同。

此前她来陈仓,作为受恩于她的郑氏一族当家人,郑恩憷态度十分亲近,提及私盐生意也是义不容辞,不仅给她最低价,甚至可以延收货款。

如今再来,她足足等了三日,郑恩憷方姗姗来迟。

理由是不在陈仓。

正厅,看到郑恩憷的司徒月恭敬起身,“郑姑娘,好久不见。”

两人诸多相似,皆未穿寻常女子的襦裙。

郑恩憷一身墨色暗纹锦袍,领口与袖口滚着银线,既衬得她肤色冷白,又添了几分商人的利落与贵气,腰间系着一枚羊脂白玉带扣,上面雕有一个‘郑’字。

那是郑家家主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