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2章 论道

“猿公.多谢！”羽太师愣了愣，朝着白猿躬身一礼。

她本来做好了两手准备。

如果商量不成，便蛊惑猿公与自己论道天仙法，从他的“天仙法”中窥探另外十四门天罡奇术的奥秘。

若猿公精明似猴，完全不上当，她就出言激他。

利用他喜欢与人斗剑的性格，与他赌斗剑法，赌注就是天罡奇术。

至于说用他心通窃听他的心声.他心通本来就不是万能的（ps），猿公的境界不低，能察觉到他心通。

结果却出乎她意料地好，猿公竟然愿意主动传法。

——他发大宏愿，为散修求取一线生机，八成是真的。

能有这种心愿的人，才会真心怜悯她这种有天赋、没仙缘的散修。

“羽太师，我只盼你莫要走上邪路。即便不能用大法替天行道，也别为非作恶。”猿公郑重道。

“猿公，你放心吧，无论学不学大法，我都不会为非作恶。”小羽道。

猿公微微颔首，“希望你永远坚持信念不动摇。”

他活了几万年，见过无数求仙缘者，自然不是傻白甜。

主动为羽太师演练三十六天罡奇术，是因为羽太师此时的为人，已经天下皆知。

“羽太师，你跟我来。白云洞是我的日常居所，不适合演法，我们去山顶，那里够开阔。”

猿公招呼一声，便像猴子一样蹦跳，一跳百十丈，几个纵跃，便离开白云洞，来到白云山顶。

站在山顶平台中央，猿公先捏着左边的鼻孔，像是擤鼻涕，“噗嗤——轰！”

右边的鼻孔喷出一条丈长火龙。

他又摁住右边的鼻孔，“噗嗤——咔嚓嚓~~~”

左边的鼻孔喷出一条丈长冰龙。

“这是我的飞剑，青霜，赤炎。”

他颇为得意地向搔了搔猴脸，伸出左手，分别虚点冰龙与火龙。

冰与火立即收束成一团，化为一颗冰球，一颗火球。

冰球、火球有乒乓球大小，互成阴阳，有冰与火之特性，剑气内敛到外界几乎感知不到。

“厉害，竟然真的是凭两粒剑丸入了道。”小羽赞叹道。

这两枚剑丸已不单纯是剑器，它们几乎如同猿公的金丹。

把剑丸当内丹修炼。

在猿公吐出它们之前，它们八成一阴一阳，盘桓在猿公丹田，起到了金丹的效果。

故而此时放出剑丸，便可以直接演化猿公自身的大道。

“剑丸本身没什么特殊的，就只是两坨庚金之气。

它们是我入门时，我师父赠送的。

我平素又喜欢练剑，才把一身道行都赋予了它们。”

说到这儿，猿公猴脸上的笑容淡去，换成了唏嘘与遗憾之色，“唉，我最初成仙时，修炼的是古剑仙法。

因为不是内丹法，修炼成仙了，都没结成元丹。

等成了仙，仙途固定，再拿到天罡三十六奇术，也无法重新结丹。

便讨了个巧，将剑丸炼化进入气海丹田，用天罡奇术进行祭炼。

几万年了，终于化为冰火双龙。”

猿公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在冰球与火球之间画了一个“s”，冰球、火球立即成了阴阳双鱼，快速旋转，化为一副太极图。

“你说得对，在盘古世界，很多天罡奇术都无法发挥真正威能。

我现在用剑丸开辟一方临时的小世界，我们去那里耍耍。”

猿公话音落下，阴阳太极图猛地扩散开，变得无限大，成了一个“冰火小世界”。

猿公与小羽站着没动，可他们已经落在临时开辟的小世界内。

猿公早已把剑丸炼成“冰火金丹”，此时两人进入了以剑丸演化小千世界，也可以说他们在猿公的“金丹内天地”中。

小羽略微感知，就发现这个世界虽然有天、有地，有山有水，对比盘古世界，大道规则却很残缺。

阴阳大道是假的，用冰与火两条“自然法则”代替。再以假阴阳大道，演化出四象与五行。

虽然残破，小羽却很是感动。

这是猿公的金丹内世界啊！

毫无疑问，在“金丹内”演练天罡三十六奇术，能在最大程度上帮她悟道。

“羽太师，独自演法，甚是无趣儿。正好你也领悟了二十二门天罡奇术，不如我们来斗剑。”

猿公眼珠子一转，又道：“既然要斗剑，当然得有彩头。”

小羽问道：“什么彩头？”

猿公从腰间解下个清漆葫芦，砸吧红红的猴嘴，道：“这里有一葫芦八百年份的猴儿酒，谁赢了，谁豪饮一杯；谁输了，谁在边上馋得流口水，如何？”

小羽看他猴嘴里已经在咽口水了。

“很好。”

她在自己道髻上一抹，将发簪拔了下来，化为晶莹剔透、仙光灿灿的巧实剑。

“正巧，我这巧实剑也是‘雌雄’双剑。”

她双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拉，已经是两柄剑。

“好宝剑，好强的灵性。”

猿公赞了一声，纵身一跃，来到千丈高空，笑道：“但这个世界就是我双剑所化，无论如何你也赢不了我。看我第一招，颠倒阴阳！”

随着他并指为剑，舞动“剑器”，千万道剑光挥洒而出。

剑光千万丈，每一道剑光都代表了“剑器金丹内世界”的大道法则。

千万条剑气大道法则，直接向下方的小羽展现何为“颠倒阴阳”。

片刻后，猿公演法结束，天上剑光收敛，他降落到地面，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小羽问道：“羽太师，我的剑法神通如何？你可认输？”

小羽心里有些失望，也有些替他尴尬。

猿公比刘季强太多，可他依旧没能完全领悟天罡法的真正神髓。

犹豫了一瞬，她还是决定坦诚以待。

最大的尊敬就是坦诚。

“猿公，你的‘颠倒阴阳’还缺了点火候！该认输的不是我，是你。”

猿公又惊又怒，叫道：“你来试一试！我不信你短短几个时辰的感悟，能比得过我几万年苦修。”

——你感悟了几万年，不也没有推导出天仙法吗？同样是灵猴，你的天赋比悟空差很多耶。

这是小羽心里话，却没必要说了。

“你且看着！”

她手持巧实双剑，跃上半空，剑气纵横，一道道“天地法则”在剑光下浮现、扭曲、颠倒。

剑意穿过“天地法则”网络，在猿公的“金丹世界内”留下细小的剑痕。

猿公先惊疑不定，接着疑惑散去，变成纯粹的震惊，最后又呆呆愣愣，好一会儿没反应。

小羽收剑归鞘，立在他边上，静静等她回神。

金丹内世界过去足足两天，猿公才长舒一口气，既沮丧又欢喜，“这一场老猿我输了，多谢太师赐教。”

说完他还将酒葫芦甩了过去。

小羽接过酒葫芦，没有豪饮一杯，而是将之放在边上，道：“这才第一式，还有三十五招呢！比完了再喝，到时候我们都能分到几杯酒，一起喝才痛快。”

猿公点了点头，再次跃上高空，演练第二门天罡奇术。

所有登上白云山撞仙缘的人，都知道一个规矩：当山上燃起三炷香，猿公会离开白云洞，去天庭点卯，此时守山仙阵打开一条缝，露出一条山道；等三炷香即将熄灭时，猿公会从天庭返回，他们必须在香彻底燃尽前离开，不然将永远留在山上，生死不知。

即便之前不懂规矩，来到白云峰下等了两天，与周围人交谈，也会明白。

今天，这条规矩也没被打破，至少在下山之人眼中是如此。

他们离开山道没一会儿，便见到天空飞下来一头白猿。

赫然就是白云洞君猿公。

猿公降落到山腰后，三根燃香彻底熄灭，天上的三根烟柱消失不见。

山道再次被朦胧雾气遮掩，又半刻钟之后，白云峰轻轻晃动了几下，突然不见了踪影。

只在原来的水泽上方，留下更加浓郁的白雾，要好几天时间才会彻底消散。

在凡人无法触及的中界，一座占地数十里、有万丈之高的孤峰，被层层仙云环绕。即便中界的仙人，若无邀请，也难以找到它。

猿公醉眼朦胧，刚稳住了白云峰，正要返回白云洞呼呼大睡，忽有一道仙光从天而降。

他睁眼一瞧，先喜又忧，快走几步，俯身下拜，“老师法驾降临，弟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九天玄女冷哼一声，“你私自传法羽凤仙，光喊一声‘恕罪’，岂能免死？”

猿公连忙道：“老师明鉴，弟子不敢私传道法，弟子只是与羽凤仙比斗剑术，各有所得而已。”

九天玄女道：“你难道不晓得她是什么人？现在秦末大劫到了关键时刻，她得到全套的天罡三十六奇术，必定能窥探到大罗道的几分奥秘。

到时候即将证道大罗的金仙，也奈何不得她，难道让大罗金仙，甚至让道祖下界收场？

那时神仙遭劫、生灵涂炭，平添许多杀戮，你能负责？”

猿公红扑扑、醉醺醺的猴脸，立即煞白，着急忙慌地嚷道：“师父，这种罪责，弟子可承受不起啊！弟子只是个白云洞守山老猿。

自从此次天地大劫开始，弟子除了去天庭应卯，就没离开过白云山。

这白云山上的一切因果与缘分，都是‘老天爷’钦定。

发生在山上之事，都是命数，弟子不该受斥责呀。”

九天玄女怒道：“在我面前，你还敢耍奸！真想去剐仙台走一遭？”

猿公不敢争辩了，只磕头求饶，“师父怜悯，弟子修行不易，饶我一回吧！”

玄女这才面色稍霁，淡淡道：“老实交代，你都干了什么？”

如果羽太师在这儿，一定会呛声：特码的，老子干了什么，你都不太确定，就先把老子定了死罪，这是什么道理？

猿公只是间歇性“犯糊涂”，大多数时候都是正常的老实人。

闻言立即道：“弟子以青霜、赤炎模拟了一个小千世界，在里面与羽凤仙斗剑论道。

嗯，论天罡之道。

她胜了二十二场，弟子赢了十四场。

一葫芦猴儿酒，她喝了二十二大杯，弟子喝了十四大杯，然后她便离开了。”

九天玄女秀眉微蹙，道：“你是假借斗剑，向她传授三十六门天罡奇术？”

只要羽凤仙身上留下九天法印，即便这记名弟子真传授了她天罡奇术，玉帝王母也能接受。

偏偏如意宝册上，羽凤仙的名字始终闪烁不定。

等她离开白云峰，“羽凤仙”三个字更是彻底从宝册页面消失。

玄女人都麻了。

她在王母身边讨生活，也有业绩压力呀！

猿公连连摇头，道：“弟子只是演示自己的剑招，她也演示她的剑招。

弟子感觉自己的收获，比她还要大。

她在弟子‘冰火剑丸’中留下的剑痕，每一道剑痕都蕴含了天罡奇术的奥义，比弟子的高明十倍，帮弟子修复了很多错漏呢。”

玄女道：“打开你的冰火剑丸，我要亲自看看。”

猿公再次放出两枚剑丸，演化了一个冰与火的小世界，将他与九天玄女吞了进去。

刚进入“剑器假丹小世界”，玄女便一声惊呼。

“此地竟然有了草木与精灵？！”

之前小羽进来，这里有山有水，有天有地，仅此而已。

此时山上有了茂密的树林，水边有一群似鹿又似牛的“四不像”。

四不像有的啃草，有的在喝水，一个个怡然自得，看着很有灵性。

天上还有白鹤与金雕穿梭在白云中。

猿公脸上的欢喜与得意，压都压不住。

“老师，不是真正的草木与精怪。它们皆为弟子杂念自然演化而来。

别看它们很有灵性，本质上依旧是一缕蕴含了杂念的剑气。”

“世间万灵，不就是创世神之杂念与杂气？天地众生，皆为盘古大神元气与精神所化。能做到这一步，你道行精进了一大步啊！”玄女感慨道。

猿公抠了抠后脑勺，道：“弟子的境界，的确有了不小的提升。

但弟子终究不是天仙，只是模仿天仙的金丹，终究无法重演地水风火，创造一个真正的世界。

眼前这一切，只是弟子的梦，是一场幻境。”

听出他语气中的怨气，玄女淡淡道：“你盗取了完整的九天秘书，看到了三十六天罡奇术，可你推衍出天仙法没？

这一世，你的资质与福缘，不足以成就天仙果位。”

猿公无法反驳，无言以对。

玄女抬起头，眼中闪烁灵光，直接看透世界表象，看到了残留在“世界之壁”上的一道道剑痕。

羽凤仙留下的剑痕，上面还有淡淡的剑意。

剑意没有敌意，非常温顺，可被老猿直接拿来感悟。

“倒是羽凤仙，福缘不够，根骨.很奇怪，她明明没有仙骨，可看她领悟的道法，早已超越了天仙的水平。

给她一部天仙法，她真可以顺顺利利修炼到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