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8章 残次品
此刻，君士坦丁堡中的百姓们，早已在士兵的护送下撤离完毕，负责断后的冒险者与士兵们，也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后方撤退。
他们的脚步虽有不舍，却没有丝毫慌乱，因为所有人都清楚，继续留在原地，只会成为恩格里克怒火下的牺牲品。
战争已持续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艾梨莎的幻想造物阻挡过恩格里克，洛晨曦在龙背暗中削弱过它的力量，尤里乌斯与里昂等人更是数次直面巨兽的锋芒。
即便君士坦丁堡最终注定要被火焰吞噬，但他们的努力也并非徒劳，因为按照计算，如今的恩格里克，仅在君士坦丁堡外就被牵制了三小时，哪怕后续再无阻碍，也不一定能焚灭全球。
能做到这一点，他们的初步目标就已经达成了。
撤退的人群如同一条缓慢流动的河流，朝着远离恩格里克的方向延伸。
可就在这股人流中，却有一道身影逆着方向，朝着巨兽的方向稳步前行。
那是尤里乌斯。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与撤退的同伴道别，黑色的能量在他周身缓缓流转，每一步落下，都在半空中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此刻的他，心中早已没有了“守护人类”或者什么“扞卫欧罗巴”之类的大义，支撑他前行的，只有一个最简单的念头。
保护里昂，保护桃乐丝，保护那些他在意的人。
尤里乌斯?莱恩哈特，世人皆知的“人造神”，欧罗巴大陆公认的“最强肉体拥有者”。
他享受着无数尊贵的名号，但却极少有人知道，在二十年前，他的称号，还是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失败品】。
这一切，都要从“生物炼金技术”说起。
生物炼金，欧罗巴大陆上一种既“古老”却又“先进”的存在。
说它古老，是因为早在数个世纪前，就有学者沉迷于“用炼金手段改造生命”的研究。
可惜那时候的人们认知有限，炼金体系也尚未完善，最终只能制造出一些畸形的怪物。
这些怪物没有理智，只会凭借本能破坏，最终大多被当时的强者摧毁，生物炼金技术也因此被打上“禁忌”的标签，沉寂了数百年。
而说它先进，则是因为现代科学兴起后，一群不甘于现状的科学家，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这项古老技术。
他们摒弃了过去“依靠臆想”的研究方式，将生物炼金与基因编辑、能量转化等现代科技结合，最终诞生了如今的炼金科技，也就是所谓的“生物改造技术”。
通过在人体中植入特制的“炼金核心”，辅以基因改造，让普通人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与自愈能力。
而尤里乌斯，就是这项技术的产物之一。
二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因为天生体弱，常常被其他孩子欺负。
那时的他，最大的愿望只是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奔跑运动。
直到有一天，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找到了他，告诉了他，可以让他变得强大。
于是，尤里乌斯便跟着他们走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去，便是无尽的噩梦。
他后来才知道，所谓的“变强机会”，不过是欧罗巴联盟对禁忌研究的遮羞布。
几十年来，联盟一直对外宣称说“禁止炼金研究与人体改造”，甚至出台过专门的法案，将这类研究定义为反人类罪行。
可这份禁止，从来都只停留在表面...要有势力愿意投入资源，只要研究能朝着“增强战力”的方向推进，联盟便会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在暗中提供场地与技术支持。
至于原因，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在异常战争接连爆发、人类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的当下，伦理道德早已成了可以被牺牲的奢侈品。
对欧罗巴乃至全人类而言，唯一重要的目标，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生存下去。
生物炼金技术虽然残酷，会导致大量受试者死亡，也违背了人类对生命的敬畏，但它能快速制造出拥有超凡战力的超级士兵，能研发出异能药剂，让手无寸铁的凡人也拥有与妖兽抗衡的能力。
这份实用价值，足以让联盟对研究中的黑暗视而不见，甚至私下扶持那些有潜力的项目组。
尤里乌斯所在的“人造神”项目组，就是其中最受关注的一个。
这个项目的目标，是通过基因改造，打造出堪比神只的终极战士。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项目组每年都会从各地的孤儿院和沦陷区，挑选数以千计的孩子...他们大多无依无靠，就算消失也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这些孩子会被秘密送往地下实验室，从此失去名字，只剩下一串冰冷的编号，在针管、仪器与剧痛中，接受一轮又一轮的改造与筛选。
尤里乌斯的编号是“”。刚进入实验室时，他和其他孩子一样，对变强还抱有一丝憧憬。
可很快，这份憧憬就被现实击碎。
他看到一个编号“”的女孩，因为无法承受基因改造的痛苦，在实验台上抽搐着失去呼吸...看到编号“”的男孩，虽然挺过了改造，却因为炼金核心失控，身体扭曲成了无法辨认的怪物。
他更看到过实验人员将失败品的尸体拖走，像处理垃圾一样扔进焚化炉。
而尤里乌斯自己，在项目组里从来都不突出。
他的改造还算成功，觉醒了一种“生命力操控”的能力，理论上，他可以燃烧自身的生命力，转化为破坏力极强的能量。
可这份能力的代价，是他本就孱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就算经过改造，他的体能和自愈能力，也远不如同期的其他实验体。
别人能扛住连续三小时的体能训练，他练一小时就会咳血。别人被仪器划伤后几分钟就能愈合，他的伤口却需要敷上特制药剂才能止血。
“号，体能测试又不达标？”
记忆中，一个负责他的研究员拿着记录板，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真是浪费资源的残次品。”
“教授，号的生命力操控能力数据还不错，要不要再观察观察？”
有助手小声提议。
“观察什么？”
研究员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尤里乌斯苍白的脸。
“他的身体撑不住高强度战斗，就算能力再强，也只是个随时会碎的花瓶。留着他，还不如当‘垫材’，给其他实验体做能量适配测试。”
垫材。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尤里乌斯的心里。
他那时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些人眼里，从来都不是人才，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工具。
当其他实验体需要测试新的炼金核心时，他会被强行绑在仪器上，承受能量冲击带来的剧痛。
当有实验体需要练习实战技巧时，他会被推到训练场，成为对方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