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息的阴霾

潘蒂娅心里暖暖不到两秒，就被苏牧从夏沫的房间扔了出去，上演一出现实版空中飞人，给办完事回来的橘桜雪看呆了。

——师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怜香惜玉了？

“没，没事吧？”

刚才还委屈巴巴，对新来小师妹存有怨气的橘桜雪，急忙上前扶起狼狈的潘蒂娅，问：“师兄这是……心情不好？”

“他其实不是这样的人。”师妹着急替他辩解一句。

“哈哈……嘿嘿。呵。”潘蒂娅干笑几声。

没想到她堂堂主角身份：死兆暴君，居然被苏牧这样粗暴地扔出来，偏偏她还没办法反抗。

暴露任何超过第一序列王嗣的权柄，马上就会引来两位校长的制裁。

“没事，都是我的错，不该睡夏沫小姐的屋子。”潘蒂娅故作委屈的模样。

不过她当然明白，苏牧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演给橘桜雪看，以免对方找她的不自在——谁让自己是后来的呢？

橘桜雪当即就不难过了，说：“应该是师兄不知道，房屋的归属权已经属于苏玫教授，教授又送给你暂住，中间产生了一点小误会。”

学院的别墅从不售卖产权，只售卖居住权。以免出现学生毕业后，房子被迫空置的情况。

弗拉梅尔教授买了四年居住权送给夏沫，因为夏沫身陨的关系，协议自动取消。

租金理论应该退还江南总督府，目前由千叶风回代领。

苏玫来学院后，立即买下四年居住权，并开放给苏牧的师姐妹们。

蒂娜、路易莎、橘桜雪、宁络丝（潘蒂娅饰）都可以进来住，但她们一般不会来过夜。

只有潘蒂娅想开个玩笑，然后被苏牧粗暴地掷出窗外。

在北境，这可是严重的外交事件呢！

1618年的掷出窗外事件，可是直接引发了北境宗教战争！现在，皇帝将暴君掷出窗外，为后续两大集团的战争埋下深远的伏笔！

万幸，以上全都是主角小姐，基于舞台剧的幻想。

现实中，潘蒂娅只会说：“呜呜呜……他是师兄，师妹自然是心服口服的。”

然后老毛病发作，顺势搂住橘桜雪的腰肢，钻进粉色樱花妹妹的怀中，祈求对方的抱抱与安慰。

“……”

橘桜雪眉头一蹙。

倒不是对“宁络丝”师妹有意见，而是觉得对方这熟练的动作，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橘”呢？

两个女孩相互扶持着离开。

苏牧在楼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不由无奈地笑笑，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主角小姐不管到哪里，都改不了勾搭漂亮妹妹的毛病。

一时哄闹的校园，再度安静下来。苏牧关上窗户，目光呆滞地看着房间不改的布局，还有这张熟悉的床。

他不知道学院论坛已经炸锅，洗完澡后疲倦地睡下。

毕竟在论坛对线这种事，一向是由蒂娜负责，她哈气连天地敲打着键盘。

“师姐。”

“你明早不训练啦？还不睡？”

被窝中探出漂亮的小脑袋，正是从自己房间摸黑过来的潘蒂娅。

虽然她也很喜欢橘桜雪，但论睡觉，还是蒂娜这种肉肉的抱起来舒服。

“你先睡吧。我给这帮傻子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明天可别冲撞了师弟。”蒂娜骄傲地扬起下巴。

如今她也能说别人傻了吧唧了！

“那。晚安！”

潘蒂娅拉上被子，沉沉地进入梦乡。

……

万里之遥，开云的天空太阳悬在正午，虞诗妃得了半月假期，从昆仑圣域返回江州的别墅。自西向东，一路走来，大地之上乱糟糟一片。

剑南行省，盗匪猖獗。

明皇治下的帝国行政体系正在失效，取而代之的是以继血种为中心的宗门秩序。这里的世家门阀阳奉阴违，违背黎明的御令。

她已上报。

云梦行省，战乱纷纷。

帝国的旧秩序已经彻底瓦解，但因为毗邻江南，这里的世家门阀没有胆子胡来，一个个山门紧闭，过自己的小日子。

治理的权柄正逐步向凡血转移，诞生出好几支农民军。其中最大的一支，居然是浮明康议员儿子浮宁安指挥的。

虞诗妃着实大吃一惊。

更为关键的是，跟在浮宁安身边的那位，居然是一位智慧序列的王嗣！长得还挺漂亮，连她看了都心生怜惜。

浮家子倒是艳福不浅！

她已上报。

再往东便是江南行省，省界边境上的难民已被完全消化。

虞诗妃看到的是一个个庞大民生工程的修建，尘土飞扬、汗水满地。

以工代赈，大萧条固定应对方式。

自古江南多河流，有的是需要修建的河堤，有的是疏浚的河流，还有四通八达的公路、铁路。

大型建筑工地的不远处，一所所简易的临时学校被搭起，朗朗读书声从里面传出，下课铃声后满是孩子们的欢笑。

前两个月，他们还在云梦大地逃荒，现在却已经能吃饱肚子、穿上新衣，每周都能吃上一顿红烧肉，望着天空的太阳，只觉得东方更加明亮。

虞诗妃从校园中穿过，没有着急返回江州。而是转道北上，进入山河中省的地界。

这里同样尘土飞扬，中原大地一片洪亮口号。

但她仔细看去。

科技、机械的使用在这里略显稀疏，民众的脸上尽是呆板。虞诗妃心中困惑，并升起一个词——“徭役”。

各地都不缺衣着华美的世家子弟，但是他们根本不干活，而是如公鸡般四处趾高气昂巡视。

只有在太子车驾路过时，才表现出勤劳的模样。

虞诗妃目光微沉，据实记录。

随后转道向东，进入北海行省境内。

这里既不像南方那样大修大干，也不像西部那样兵祸连绵，肃穆整齐的大军日夜训练，戒备北方的敌人。

虞诗妃发现，不少精锐部队手中的武器，已经从老旧的开云制造，变成崭新的莱茵制造，甚至出现大量仿造、改良军械。

『师弟哪来这么多钱？』

虞诗妃的情绪嘀咕一句。

沿着海岸线南下，绕道华亭市看到了寒琡小师娘口中的祖庭母舰，这哪里是战舰，分明就是一座海上城市！

到处都是高级工程师修复的身影，不仅仅是开云人，还有许多北境人、朝鹤人，全都根据顾离的安排次序干活。

『我一定要带爷爷奶奶们过来看看！咦？这些人是……x-space中庭？』虞诗妃认出其中几位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人。

『周海博士这是弃暗投明了？』她摸了摸下巴，开心地思忖着，『要是那位全知全能者，能够加入母舰的修复，没准会事半功倍。』

『说不定他的某个机械分身，已经混在工程师大军中了。』

『真好！』

虞诗妃满意地笑着，最后返回江州，回到她爷爷奶奶的湖畔小别墅。刚一进门，浓稠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

她脸色一白！

抬头看去，嫣红的鲜血从楼梯流淌到大厅中，精神序列立即展开，虞诗妃手持序列金剑，愤怒地冲上二楼。

“别担心。”

身后传来陌生人的嗓音，很轻、很温柔，隐隐藏着熟悉的感觉，但脑海却不断发出自己并不认识对面的警告。

“你的亲人我一个没动，只是杀了几个不知死活的看守，还有照顾起居的保姆。”陌生人藏在黑色斗篷中，出现在二楼客厅。

“小虞，走，快走！”半瘫的老人喊着，“他是比前上一个更加可怕的怪物！”

『爷爷别担心！』

虞诗妃用精神涟漪，稳定住老人们的情绪，安慰着：『我也不是以前的虞诗妃，我能保护好你们。』

“真叫人感动。”

陌生人伸手鼓掌，笑着说：“你还是那般善良，就像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无论对你进行什么样的可怕实验，你都不会反抗。”

“甚至，安慰其他孩子。”

实验室？！

虞诗妃脸色一变，精神风暴暴戾席卷，二话不说直接挥动手中利剑，凛冽的剑气直接砍碎半个湖畔别墅。

“呵呵。”

飞沙走石时间，陌生人游刃有余，从另一个方向出现，不紧不慢地说：“迷途的虞儿。我已经准备好一切，现在接你回家。”

『滚！』

虞诗妃毫不客气，利剑一挥斩断另一端别墅，精神风暴席卷，灿金的法天象地出现在江州的正午烈阳之下。

“法天象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神通。”陌生人淡漠一笑，丝毫不惧昆仑苦修归来的虞诗妃，右手一抬空间被他封闭禁锢。

『是你！』

虞诗妃终于想起来，这位空间序列的强者，就是上一次与戏命智剪合谋，更改四周空间将自己引进圈套的那人！

那一战，戏命智剪被抓，他却躲在幕后逃走。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不放！』虞诗妃的情绪暴怒，记忆中封存的碎片开始弥合，一幕幕恐怖如同地狱。

每一片都是苦难的惨叫，哀求的嘶吼。

“我是「痴愚诡源」的信徒，是愚人的导师，而你是我最伟大的杰作。你可以称呼我一声，博士。”博士笑着。

『你听起来很自信，但是空间序列奈何不得我！』虞诗妃目光冰寒，操控着法天象地手持利剑，从高天正午砸下。

『既然找死，我成全你！』

“5-5：坐忘一心”。

精神权柄瞬间吞没整个空间，准备将敌人拖进无尽的梦魇。

与此同时，真假颠倒，无数个虞诗妃、无数个老人、无数个法天象地混乱排开。

“你很强，我很满意。看来将你送去苏牧身边，无疑是正确的选择。但是……迷途的虞儿，这个时代没有人会原地踏步。”

“不思进取之人，必将被时代碾得粉碎。”

博士转身将无限多的精神幻想尽收眼底，从容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支药剂。

万丈紫金光辉，立即吸引住虞诗妃的目光。

这是什么？

她很好奇。

“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博士将药剂填装进注射器，扎在自己的胳膊上，说：“这是用苏牧的黎明神血，配合存律的赐福，调配出的‘诡药’。”

“它将赋予我，暂时凌驾尘世的力量！”

药剂注入血管，身体开始异变。漆黑斗篷下的人，在两股极致对抗的力量中开始扭曲，将博士变成丑陋的怪物。

“这就是炼金术的魅力！”

污秽的呓语从他口中说出，黎明的黄金、存律的紫黑，将博士的身体扭曲成两股力量交织的战场，随后砸向惊愕的虞诗妃。

『你疯了！』她一脸怜悯。

“那是因为，我不是完美容器！我没有苏玫逆天改命的生物炼金术，无法承载这份力量带来的代价。”博士惨笑。

“但你不一样，小虞儿，你是完美容器。夜悼诗班已经验证，你是能够迎接存律降临的容器。你将继承我的希望，承载所有力量。”

黄金、紫黑的怪物不同膨胀，转眼间平视法天象地，博士右手一抬，劣质的智慧序列对抗精神序列，更有星光粉碎法天象地。

『这！』

虞诗妃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针扎下去，对方居然拥有堪比君王的战力，这就是炼金术的魅力吗？

难怪全世界和疯了一样，往苏玫姐姐面前凑。

“看到了吗？”

污秽呓语满嘴疯狂，博士温柔询问：“这正是你所期盼的，帮助苏牧成就黎明。但在众神规划的命运，你不在序列。”

“唯有炼金术，才能帮你超越凡尘，成为与黎明、原初、存律，并驾齐驱的第四位存在！”

“这就是我向你展示的未来！”

“我无数次实验诞生的智慧结晶！”

博士如此说。

虞诗妃沉默地思忖片刻，露出一丝疑问：『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和你走？论神血，师弟多少都能榨出。论炼金，苏玫教授在你之上。』

『他们两人，一位是序列的终点，一位是生物炼金的终点。我，为何要与你合作？』

“答案很简单！”博士说，“因为他……不允许！”

“尤其是在夏沫陨落后，他更加不会接受你们的冒险，他渴望成为众生唯一的庇护，从而扼杀众神的未来。”

“神，正在变得自私。”

博士对自己的推论，充满自信。

虞诗妃认为他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对不起，我无法相信你。如果你的计划只为我好，就不会抹除一切痕迹，包括我曾经的记忆。』

『你在隐藏什么，一些不可见黎明的黑暗，有关「痴愚诡源」降临尘世的辛密。』

精神幻灭丛生，法天象地再现。

虞诗妃不信敌人的蛊惑，她举起手中的利剑，斩向神血污秽养育的怪物。

“如此。”

“那就战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是否有所长进！”

怪物徒手捏碎精神碎片，在无数错乱的精神中，将掌心压精准压向虞诗妃所在的位置，准备以武力将她强行带走。

黎明、存律，黄金、紫黑，十六条序列大权并着存律星光，压得虞诗妃的法天象地摇摇欲坠，心中无尽骇然。

这就是和师弟对战的压迫吗？

还仅仅是一瞬之力的炼金药剂罢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