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游戏二十一

“人?没有见过的人!”

那些人穿的很是简陋和破烂,宽大的破烂斗篷紧紧的裹在身体上,面前简陋变形的小锅更咕噜噜的沸腾着,从那些鼓起又破开的绿色小泡不难看出,这是他们采摘的野菜。

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为他们麻木消瘦的脸上带来一丝红润,但是那绿色的不明液体又为他们脸上蒙上一层奇怪的色彩。

看见顾辞和提娅,他们都非常统一的扭过头,那双原本呆滞无神的眼瞬间亮了起来。

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一位妇人,似是怕他们走远了,那妇人一边朝他们伸出手,一边站起身想要留住顾辞他们。

她起身起的太过于匆忙,以至于那宽松拖地的斗篷绊倒了她,顾辞能看到她斗篷下那瘦弱的身体和那尖尖的下巴。

“亲爱的旅人!请停下您的脚步。”

意识自己这样的形象并不妥,那妇人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将自己的斗篷拢好。

顾辞看到她的手肘处有很大一片擦伤,带着草叶的泥土沾在她的伤口处,但是妇人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自顾自的将手掩在那破烂斗篷下。

见顾辞她们没有继续走,那妇人的脸上更是呈现了一种名为“惊喜”的情绪,她快步的靠近她们,有些局促不安的在自己的斗篷上擦了擦自己的手。

“您好。”

她低下头表示敬意,低头的时候她的眼睛正悄悄的错开提娅的脚,将视线放在在提娅身后的顾辞身上。

看着那精美的裙摆,妇人有些犹豫。

但是只是一转念,妇人就已经收敛自己脸上所有的表情,她一只手拢住宽大的斗篷,神色真挚。

“叫住你们实在抱歉,请原谅我的无礼,我想问问你们到哪里去。”

对于这个问题,提娅错开了身子沉默的站在顾辞的身后,他收起了自己的武器,但是那硕大的肌肉让人不敢多看。

对比起来,顾辞确实显得平易近人。

顾辞暂时还没有弄清楚这位妇人的目的,她只是维持自己的微笑,没有说话。

见自己的问题没有人回答,妇人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她的视线再度在顾辞身上精致的衣服上停留了两秒,然后为自己刚才的问题解释。

她流露出一副担心悲伤的样子,眉眼自然的垂下去。

“是这样的,喀托城最近爆发了瘟疫,我们是从附近逃亡而来的居民,因为城市爆发了这样难言说的灾难,我们现在是一群没有身份的流民。之所以刚才这样冒昧的打扰您,是想问一下您是否是一位伟大的神使或者信仰某位神明。”

说着,妇人像是站不住一样侧了侧身子,她神色不自然的将手搭在自己胯间,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她的动作虽然微小,但是从顾辞的角度来看,就像是她胯间的骨头微微错位了一样,而且顾辞注意到她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害怕自己被误解,她极为诚恳的抬起头:

“但是您放心,我们这群人并没有感染这场瘟疫,如果您是一位伟大的神使的话,我希望您能好心的为我们做点什么,或者请您向您所属的神明祈祷,为我们降下福音。”

说完这句话,妇人便不再言语。

喀托城?

提娅好像有点印象,但是那又怎么样,这些城镇甚至是王国,哪个地方能好一些?

听完妇人的话,提娅只是扯了扯嘴角,他低下头,在顾辞耳边道。

“希望您好运,这是您能最快认识到这些人可怕之处的方法,再次原谅我的无礼。”

提娅的话还没有完全落下,就见他站直了身体略带可惜和悲悯的看着妇人。

“那真是可惜了,我和我的主人也是来自一个偏僻的小国,可惜在一场战争中,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流浪至此,如果你希望我们给予那些帮助的话,很抱歉,我们也无能为力,毕竟我们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提娅加重了普通人三个字。

就在提娅说完这些话,顾辞能看到对面老妇人的眼睛更亮了,她有些激动的抬起头看着顾辞,面上虽然带着一丝可惜,但是脸上的笑容压抑不住。

“是的,那太可惜了。”

她侧开身子,极为热情的邀请顾辞。

“可怜的姑娘呀,没想到你的身世是如此的坎坷,我对你的遭遇表示惋惜,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坐下来,在火堆旁边汲取一丝的温暖。”

至于为什么不邀请提娅。

顾辞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对方对她露出一个上下加起来八齿的微笑。

……

大约是他的腱子肉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他一拳砸下去,地上得躺五个老妇人。

听到他们对话的其他人脸上映照出火光的红润,他们抬起头,扬起微笑,对着这位“国破家亡”的流浪儿表示了欢迎。

提娅很自然的推起顾辞跟着她们走进去,他选择了一个靠边,相对来说能快速逃跑的位置。

但是这个“部落”里面的人没有言语,但是行动上很默契的围坐在她们身边,以自己身体为墙挡住了任何一个能逃出的缝隙。

“小姑娘呀。”

坐下来的老妇人蜷缩着,那双跳跃着火光的眼睛盯着顾辞,嘴角上扬的微笑此刻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她伸了伸脖子,想要努力的和她拉近距离,但是她的眼神仍然在顾辞身上找寻着什么。

“不知道你信仰的是哪个神明呢?或许我们这样会更有话题一点。”

顾辞还以为老妇人会铺垫的更长一些呢,没想到她丝毫的沉不住气。

顾辞歪着头,手支起来撑着自己的额头看着他们。“那你们信仰的神明是谁呢?”

“我们当然是信仰生命之神了”

老妇人没有丝毫犹豫,“我们信仰生命,尊重生命,爱护生命。”

“嗯~”

顾辞看着她微微偏过头,嘴角开始泛起一丝微笑,她另一只闲下来的手轻轻扣击着瓷实的扶手一副苦恼的样子。

“我还不知道要信仰谁呢,但是看你们的样子真不像是信仰生命的样子。”

听顾辞自己承认,老妇人的嘴角已经忍不住了,之前一直打量顾辞的目光也终于收了回来。

她注意力一直在前半段话上面,完全忽略了顾辞的后半句话,听到自己想听的,老妇人终于露出了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她的目光变得狂热又疯狂,黏腻的视线落在顾辞脸上再也不挪开。

“没有信仰的纯洁之身是吗?”

她动了动手指,由人围成的包围圈之外又走过来围了一圈,那些人大抵是些年轻力壮的男子,虽然看起来没有提娅恐怖,但是胜在人数上。

老妇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亲爱的小姑娘,这样好了,你就加入我们,信仰我们伟大的神明吧。”

见老妇人如此直接,顾辞装作考虑一下的样子,赞同的点点头:“生命之神吗?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见顾辞这个话,老妇人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皱着眉反驳她的话:

“什么生命之神,不过是些花架子罢了,生命如此廉价,信仰它有何好处?我们信仰的神明是伟大的瘟疫之神,只需要小小的一场瘟疫,再多的生命,也皆成为腐朽!”

听着老妇人的话,顾辞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瘟疫之神?我记得你们刚才说就是从一个感染了瘟疫的小镇过来的,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你们信仰的生命吗?怎么现在改口了?”

见到顾此如此的天真,老妇人忍不住笑起来,她佝偻着身体想要越过火堆靠近她,但是跳动的火星一下子溅起落在她的手上,让她忍不住缩回了自己的身体。

不过此刻的老妇人显然没有刚才那般耐心,原本有些和善的面容此刻已经开始扭曲。

她缓缓的站起身,想要从这方面在气势上压倒顾辞一筹,虽然她现在还是笑着,但是笑容里却充满了威胁。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顾辞。

“不管是生命,还是其他,现在你只能信仰瘟疫之神了,放心,只要你信仰了我们伟大的神明,在身上烙下神明的印记,我保证你会忠诚我们伟大的神明。”

说着,她弯下身子,拨开那些树枝,在燃烧的火堆里找到一根不大的烙铁,那烙铁的形状极小,但是意外的精巧。

那一端光看形状好像是代表了什么的一个符号,铁块烧的通红的铁块,光只是用肉眼看,就知道这个东西一旦接触皮肤肯定会很疼。

看着这个烙铁老妇人犹如吃了兴奋剂一般狂热起来,她甚至有些陶醉的将那烙铁拿近靠近自己。

顾辞能看见那烙铁散发出的热气,但是老妇人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充满了病态的享受,她甚至还能悠闲的吹吹上面的灰。

紧接着,她转过头,病态的笑容刻在脸上一点一点靠近顾辞,她挥舞着那烙铁 似在威胁她。

“虔诚信仰我们的神明,被打上神明的烙印,这是我们无上的光荣,所以请你不要害怕。这是光荣的象征。”

看着她拿着烙铁靠近自己,顾辞心里诡异的升起一丝荒唐感。不过还没有走两步,她就停下来,显然是记起来她旁边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提娅。

“这位朋友。”

她谨慎的看着提娅,眼里带着几分警惕:“你是否想加入?”

她问的声音极轻,在询问的时候还不忘使一个眼神,顾辞看到那些脸上带着灰败色,神情麻木的人紧紧的在他们身边围起来。

提娅并没有动,也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沉默的放在顾辞身上,一副标准的听从顾辞话的样子。

身后的手从各个方向伸出来桎梏住提娅的肩膀手臂,但是他们惊讶的发现,不管他们怎么使劲,都未能撼动提娅半分。

所以他们也停止了拉扯,就这样将提娅“按”在了顾辞的身后,等待祭司的发落。

看着提娅被“控制”起来,祭司才放下心来,她缓慢的来到顾辞身边蹲下,那双眼睛开始变得慈爱,仿佛刚才的一切是其他人的幻觉一样。

“孩子。”

她将烙铁重新放进火堆,伸出那只苍老,似枯树的手。

那只手轻轻的在顾辞膝上摩挲,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

她像是一只恶魔,在顾辞的面前努力的引诱顾辞,妄想用词语的华丽堆砌和空口的美好来使她加入。

她伸手的时候,顾辞通过斗篷的破洞看见了她胳膊上一个很明显的烙印,那个烙印的形状和刚才她放进火堆的烙铁是一样的。

见顾辞没有丝毫动摇,这位祭司的眉头深深的皱起,那双带着慈爱的目光里面染上几分凶恶,她的眼睛珠子转了几圈,还是努力的放松着自己的表情。

“我是这个部族的祭司,既然你到这里来就是和我们有缘分,和我们信仰的神明有缘分,你是害怕孤独吗?不要担心,我们一起的同伴很多的。”

祭司说完,嘴里似乎在哼着什么歌谣 ,她扭过头,朝着另一边招了招手,在破布搭成的帐篷下有一只纤细的手伸了出来,慢慢掀开了帐篷。

通过掀开的那一角,顾辞看到那是一个怀孕的女子,但是因为光线和刻意控制的角度,顾辞只能看到她的手和肚子。

在她手下,一个两三岁,扎着小辫的女孩子正小心的端着一个自制土碗慢慢的走过来,她双手捧着那碗,努力的不让里面的水溅起来。

她慢慢来到祭司的旁边,还没有说什么祭司就已经开口:“你去,问问这位……额,善良的人愿不愿意喝一口来自这林间的纯净之水。”

小女孩闻言,乖乖的转换了方向,她双手举高,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顾辞的身影。

“你好。”

端着水有点久了,她的手有些酸,但是祭司的话她得认真听,所以她强行忍住手上的酸涩,认真的问话。

“你需要喝点水吗?”

似是不满女孩问的这样简洁,祭司的眉皱了皱,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眉眼很快舒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