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连下三国

话说邹鲁自别了格尔木大营,率领五千亲兵,轻装简从,一路向西疾驰。

这五千人马皆是能征惯战之辈,胯下战马亦是大宛良驹,虽高原风烈,道险且长,但行军速度丝毫不减。

连日奔驰,但见周遭景致渐变,黄沙渐多,绿意渐稀,已是深入西域腹地。

这一日清晨,大军终抵西域南道之首站子合国。

邹鲁勒马高岗,展开西域羊皮地图,但见眼前一座石城巍然立于高山之巅,城墙皆由巨岩垒成,高约三丈,险峻异常,正是子合国都城呼犍谷。

副将曹翰策马立于邹鲁身侧,眯眼打量那山巅石城,嗤笑一声,语带不屑:“大都督!就这等撮尔小城,也配称国?依末将看,西域这所谓三十六国,除却那屈指可数的几个,余者只怕连中原一个上县都不如!”

邹鲁目光冷峻,沉声道:“子合国虽小,却乃西域唯一信奉大乘佛教之国,境内僧院十余所,香火鼎盛。更兼其地处要冲,若不拿下,我大军后路堪忧。

若非为此,这等蕞尔小邦,本督亦不屑一顾。传令下去,全军进攻,此战要城不要人!先登者,城内金钱女子,任其自取!”

此令一下,五千虎狼之师顿时两眼赤红,嗷嗷狂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催动战马,便欲向那山城扑去。

岂料大军刚至城下,尚未摆开阵势,却见那厚重的城门竟“吱呀”一声,缓缓洞开。

一名身着素白袈裟、头顶僧冠的老者,手持禅杖,领着约三百名同样身着白衣的僧侣、女尼,缓步而出。

那老者行至邹鲁马前,双膝跪倒,双手高举过顶,奉上一卷羊皮地图,颤声道:“小国寡民,不知天兵骤临,有失远迎,万望上国将军恕罪!此乃子合国山川城郭图籍,愿举国归降,永为大华藩属。”

邹鲁眉头一皱,心中诧异。

他接过地图,却见地图旁还附有一纸文书,展开一看,竟是同安郡王杨炯以安西都护府名义发出的檄文。

文中言道龟兹已复,塞尔柱大维齐尔阿尔斯兰兵败西遁,更详述了塞尔柱人虐杀大华被俘军民及乌孙部众之暴行。

邹鲁目光扫过“领军卫五百壮士,唯余二人得生”等字句时,那阴鸷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之气。

他收起文书,俯身盯着那跪地不起的子合国王,冷笑道:“子合国脱离中原版图近百年,可曾见你等上一道贺表于我华族天子?甚至连岁贡文书也无!如今见大军压境,才想起归降,岂非太晚?”

子合国王浑身剧颤,连连叩首,额角见血,哀声道:“将军明鉴!非是小臣不慕王化,实因我国地处僻远,道路断绝,山高水险……更兼常年受那疏勒强国威胁,勒令不得与中原往来,这才……这才有难言之隐啊!”

“哦——?难言之隐?”邹鲁恍然般拉长了声调,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既然有口不能言,有心不能表,那留着这口舌心肝还有何用?不如早早下去,与那地藏王分说吧!”

话音刚落,邹鲁身后亲兵早已蓄势待发,数十架神臂弩同时激发。

只听“嘣”的一声闷响,数十支劲矢破空而至,如同毒蛇出洞,瞬间便将子合国王及其身后那群僧侣女尼尽数笼罩。

弩箭力道惊人,贯穿血肉之躯余势不衰,竟将许多人直接钉死在地面之上。

那子合国王更是被三支弩箭同时射中胸腹,整个人被死死钉在地上,双目圆睁,鲜血自口中汩汩涌出,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入城!”邹鲁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依先前所言,留城不可留人!封存所有金银佛宝,补充粮秣饮水,一个时辰后,全军开拔!”

军令如山,五千如狼似虎的士兵顿时涌入呼犍谷城中。

这支兵马,大半是收编的党项悍卒,生性剽悍,不知怜悯为何物;余者亦是女帝登基后为邹鲁新募的深山贫家子,自入伍便浸染于此等军风之中,对屠城劫掠早已视为寻常。

但见一凶悍什长,冲入一所金顶寺庙,见那殿中供奉的鎏金佛像,二话不说,抡起铁骨朵便砸。

金箔纷飞间,露出里面泥胎。

他啐了一口:“还当是真金!”转而搜寻其他值钱物事。

忽见偏殿藏经阁内,一名老僧正伏案疾书,似在誊抄经文。那什长狞笑上前,不等老僧反应,手起刀落,血溅经卷。

另一处街巷,几名士兵踹开一户民宅,将男主人乱刀砍翻,随即争抢其妻女。

一少年兵卒初时面露不忍,却被身旁老兵一巴掌扇在脑后:“愣着作甚!大都督有令,一个不留!你想害死大家吗?”

少年一咬牙,亦挺枪刺向那哭嚎的妇人。

更有数十党项骑兵,纵马在狭窄街道上来回奔驰,见到奔逃百姓便以长矛攅刺,或以套索拖行,以此为乐。

一时间,这座昔日梵音缭绕的佛国圣城,化作了人间炼狱,哭嚎震天,血流漂杵。

邹鲁自始至终未曾入城,只立马于城门之外,对城内的惨状恍若未闻,目光只盯着亲兵点燃的一炷计时线香。

香灰渐落,时间流逝。

待那香头最后一点红光即将熄灭之时,城内喧嚣渐息,马蹄声由远及近,曹翰浑身浴血,策马而出,拱手复命:“大都督,城内皆已肃清!”

邹鲁微微颔首,随手将燃尽的香梗扔在地上,沉声道:“封门!传讯朝廷,奏明陛下,子合已平,请速派官吏前来接管!”

言罢,一勒缰绳,拨转马头,竟不再看那死城一眼,率领大军向北方的西夜国疾驰而去。

大军疾行三个时辰,抵达西夜国境。

这西夜亦是丝路南道小国,户口不过三百五十,人口四千,胜兵千人。其民风类羌氐,逐水草而居,以出产美玉闻名。

邹鲁于马上合拢那卷《西域三十六国志》,抬眼望去,但见西夜都城城门紧闭,城头旗帜飘扬,守军身影绰绰,显然已得了消息,严阵以待。

他不由皱眉冷笑:“曹翰,看来这西夜国,未将咱们天朝文书放在眼里,存心想试试我大华兵锋呀!”

曹翰闻言,抱拳厉声道:“哼!蕞尔小邦,也敢抗拒天兵?大都督,末将愿领兵一千,踏平此城,扬我大华国威!”

“哈哈哈!”邹鲁大笑,“一个四千人的弹丸之地,扬哪门子国威?放在中原,不过一县之规模!

五百人!一个时辰内拿下此城,莫要耽搁了进军莎车的时辰!”

“末将只需三百!半个时辰足矣!”曹翰慨然请命,不待邹鲁答话,已提起那杆丈八蛇矛,点齐三百敢死锐卒,如同离弦之箭,直扑西夜都城。

这三百先锋,皆是百里挑一的悍勇士卒,身披轻甲,行动迅捷。奔至城下二百步处,军中特制的床子弩已然架起。

只听机括连响,十数支儿臂粗细的巨型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地钉入了城墙之上,箭尾兀自嗡嗡震颤。

不待城头守军反应过来,那三百健儿已如猿猴般矫健,口衔利刃,手足并用,沿着那些深深嵌入墙体的巨箭,奋力向上攀爬。

城头西夜守军见状,惊惶失措,连忙将早已备好的滚木礌石奋力推下。

但见一根合抱粗的巨木顺着城墙滚落,一名正攀至半途的士兵躲闪不及,被砸个正着,顿时骨断筋折,惨叫着从数丈高处跌落,当场气绝。

又有一块磨盘大的巨石落下,将另一名士兵直接砸成肉泥,鲜血溅了下方同伴满头满脸。

然而,这惨烈景象并未阻住大华士兵的攻势。

攀爬中的士兵眼见同伴殒命,眼中凶光更盛。

一名攀在巨箭上的哨长,见头顶滚木将至,竟不闪不避,反手自腰间摸出一枚黑黝黝的轰天雷,用火折点燃引信,暴喝一声,奋力掷上城头。

“轰隆!”

一声巨响,火光迸现,烟尘弥漫。

城头之上,顿时传来一片凄厉惨叫。

那轰天雷威力巨大,左近三四名西夜守军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混合着砖石碎块四处飞溅。

一名守军被冲击波掀飞,直接摔下城楼;另一人则被飞射的铁片削去了半边脸颊,倒地哀嚎翻滚。

西夜守军何曾见过此等火器之威?

见此情景,无不魂飞魄散,士气瞬间崩溃,发一声喊,竟四散奔逃,再也无人敢靠近垛口。

趁此良机,曹翰已攀至最高处。

只见他猛地抽出背后另一支短矛,运足气力,大喝一声,将其狠狠插入头顶一支巨箭旁的砖缝之中,借力一个鹞子翻身,竟率先跃上城头。

脚刚沾地,两名西夜军官便挥舞弯刀扑来。

曹翰不闪不避,手中丈八蛇矛如毒龙出洞,疾刺而出。

“噗嗤”一声,矛尖已洞穿当先一人胸膛,将其挑飞出去。

随即矛杆横扫,重重砸在另一人腰间,那人惨叫一声,肋骨尽碎,瘫软在地。

曹翰如虎入羊群,蛇矛舞动如风,挡者披靡。

或刺喉,或扫胫,或砸颅,所过之处,西夜守军非死即伤,竟无人能挡他一合。

转眼间,城头已被他清出一片空地。

此时,曹翰一眼瞥见一名身着华丽铠甲的肥胖将军,正在亲兵护卫下,连滚带爬地欲逃下城楼。

曹翰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臂上肌肉虬结,将那杆丈八蛇矛当作标枪,运足十成力道,猛地掷出。

那蛇矛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那肥胖将军听得背后风声恶响,骇然回头,只见矛影已至眼前,“噗”地一声,那精铁打造的矛头竟从他前胸透入,后背穿出,余势未衰,又带着他肥硕的身躯向前飞窜数步,最终“夺”地一声,将其死死钉在了一根粗大的旗杆之上。

那将军双眼暴凸,口中血沫狂涌,四肢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

主将惨死,守军更是彻底崩溃。

不到半个时辰,西夜城门便被从内部打开。

邹鲁打马入城,但见街道空寂,百姓皆门户紧闭,唯闻风声呜咽。

他扫视一眼,漠然下令:“放火!留地不留人!”

“得令!”五千兵士齐声应和,声震四野。

随即,这群虎狼之师便分散开来,开始执行这绝户之令。

但见数名骑兵手持火把,沿街泼洒火油,随即引燃。干燥的房屋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整个西夜都城很快便陷入一片火海。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一队步兵挨家挨户踹开房门,不论老幼,见人便杀。

一老者跪地哀求,话音未落,刀光一闪,已是身首分离。几个孩童藏于水缸之中,被士兵发现,用长矛一一刺死,缸水尽赤。

更有甚者,将躲入地窖的数十名百姓堵在其中,封死出口,投入火把,任其活活烧死,凄厉的惨叫声久久不绝。

邹鲁则缓辔行至西夜王宫之前。

宫门大开,那身形瘦小的西夜国王,身着缟素,率文武百官跪伏于地,瑟瑟发抖,双手高举一方玉印,奉上国土。

邹鲁端坐马上,凝视那国王半晌,声音平淡无波:“大华文书早已传檄西域,尔等为何不早迎王师,反而闭关拒守?”

西夜国王以头抢地,悲声泣告:“上将军恕罪!非是小臣不愿归顺,实是……实是那疏勒国王欺压太甚,严禁我等事二主啊!”

“哦——?明白了。”邹鲁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淡,“尔等畏疏勒,不畏大华。好,很好。”

一个“好”字出口,他身后亲兵已然会意。

霎时间,弓弦震响,数百支箭矢如同飞蝗般泼洒而出。

跪在地上的西夜国王、后妃、文武百官,顷刻间被射成了刺猬一般。鲜血汩汩流淌,将宫前广场的青石板染得一片猩红,尸体交错倒伏,箭杆密如芦苇。

邹鲁接过亲兵递上的西夜国玺,看也不看,随手扔进马鞍旁的一个皮袋之中,与袋中的子合国玺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一个时辰!封城!”邹鲁拨转马头,声音冷酷。

一个时辰后,西夜都城已化作一片死寂的焦土。

五千大军整齐列队于城外,邹鲁随手将又一柱燃尽的计时香扔在地上,目光投向西北方向,沉声道:“目标,莎车国!全速前进!”

大军日夜兼程,翌日黄昏时分,已兵临莎车城下。

曹翰策马前出侦察,回报邹鲁:“大都督,这莎车国乃西域十六大国之一,国都为莎车城。其城东南通皮山、于阗,西南通蒲犁,西北直通疏勒,实为丝路之锁钥,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莎车国有户两千三百余,胜兵三千。观其城头守备,约有一千之众,旌旗严整,戒备森严,看来并无出降之意。”

邹鲁点点头,冷哼一声,随即在数十名亲兵簇拥下,打马来到城下一箭之地。

只见他勒住战马,扬声喝道:“城上守军听真!吾乃大华青塘府大都督邹鲁!尔等可曾接到天朝安西都护府文书?何故紧闭城门,不迎王师?”

话音方落,但见城头人影闪动,一名身着锦袍、头戴王冠的高大男子出现在垛口之后。

此人身长八尺,虎背熊腰,面皮微黑,双目有神,倒似个军中将领。

他拱手抱拳,声音洪亮却带着几分谨慎:“邹大都督!您神威盖世,连克子合、西夜,兵锋所指,势不可挡。我莎车国小民贫,实不敢贸然开门,恐惊了百姓啊!”

邹鲁闻言,双眼微眯,寒光乍现,厉声道:“莫非你还不知,我大华天兵已收复龟兹,塞尔柱名将阿尔斯兰四万大军溃败,仅率八千残卒北逃疏勒?

龟兹城下,塞尔柱人尸积如山!

尔等区区不到三千兵马,也欲效螳臂当车、试我大华刀锋之利否?”

那莎车国王脸上惧色更浓,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大都督息怒!小国一直心向中原,本已备好贡礼,欲亲往安西都护府献图归降,岂料王师神速,未及成行,天兵已至城下……至于子合、西夜之事……小臣……小臣实不知其详。”

说到最后,语带支吾,显然对那两国的下场心知肚明,恐惧已极。

邹鲁见他气焰已堕,语气忽地一转,竟平和了几分,淡然道:“子合、西夜,冥顽不灵,口出狂悖,行止乖张,抗拒天兵,故略施薄惩,以儆效尤。

我大华乃礼仪之邦,将士皆读圣贤之书,岂会妄动刀兵?只要你开城归顺,本督保你宗庙无恙,王位得存,绝不加害!”

莎车国王面露挣扎之色,回头与身边大臣低声商议,显是犹豫不决。

邹鲁等得不耐,脸色一沉,猛地举起右手。

身后亲兵见状,立刻张弓搭箭,寒光闪闪的箭镞齐刷刷对准城头,

“一!”邹鲁声如寒冰。

城头一阵骚动,莎车国王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二!”邹鲁再喝,声若雷霆,右手作势欲挥。

“且慢!且慢开弓!”莎车国王再也承受不住这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嘶声大喊,“开城门!快开城门!迎天兵入城!”

沉重的城门在吱吱嘎嘎的声响中缓缓打开。

邹鲁一马当先,率领大军,昂然入城。

莎车国王早已慌忙下得城楼,跪伏于道旁,双手高捧莎车国玺,声音颤抖:“大都督容禀!莎车久受疏勒欺凌压榨,这才被迫与中原隔绝,实非本愿!今日得遇王师,如拨云见日,恳请天朝为我等主持公道!”

邹鲁俯身接过那方沉甸甸的国玺,在手中掂量把玩几下,嘴角泛起一丝讥诮的冷笑,随手又将国玺扔入鞍袋之中,与那两方国玺撞在一起。

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莎车国王,冷冷道:“受欺压?这理由,本督一路行来,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难道非要等到刀架在脖子上,才想起效忠天朝?晚了!”

莎车国王闻言,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惊骇欲绝:“大都督!您……您方才明明许诺,不斩国主啊!”

“国主?”邹鲁嗤笑一声,语气森然,“你国玺已失,宗庙已倾,还算哪门子的国主?”

话音未落,腰间佩刀已然出鞘,但见寒光一闪,一颗大好头颅便带着惊恐万状的神情飞起,鲜血自颈腔中喷涌丈余,无头尸身晃了两晃,扑倒在地。

周围随行的莎车官员、兵士以及远处观望的百姓,见此情景,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声喊,转身便欲逃窜。

“我看谁敢动!”曹翰雷霆般暴喝一声,身后数百架神臂弩再次扬起,机括声响成一片,密集的弩箭“砰砰砰”地钉在众人逃跑路线的前方地上,入土三分,尾羽剧颤,硬生生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邹鲁端坐马上,目光如电,运起气力,声传四野:“今日起!莎车国除名西域,重归大华版图,更为莎车县!原莎车国三千兵卒,打散编入我军!其余百姓,各安生业,大华王师,秋毫无犯!”

“秋毫无犯!秋毫无犯!”五千士兵齐声高呼,声震全城。

随即,便有军官上前,开始有条不紊地接收、打散那些已吓破胆的莎车降兵。

邹鲁策马来到那数百名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莎车皇族宗亲面前,目光扫过这些锦衣玉食的男男女女,冷笑道:“一个小小的莎车,弹丸之地,竟养着你们这一百多号只知吃喝的废物,也活该它亡国!”

不容这些皇族哀求,邹鲁轻轻一挥手。身后弩箭再发,破空之声凄厉刺耳。

一轮齐射过后,御道之上再无一个活口,一百多名莎车皇族悉数被强劲的弩箭钉死在地,鲜血汇聚成溪,潺潺流淌,景象惨不忍睹。

周围远远围观的莎车百姓,先是被这血腥场面惊得呆若木鸡,随即,不知是谁带头,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高声呼喊:“大都督英明神武!英明神武呀!”

邹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即自怀中取出一本薄薄册子,随手扔给曹翰,下令道:“按此书中所载之法,将这些尸首,并收集城中老鼠、秽物等,一并处置。

本督要给那退守疏勒的阿尔斯兰,送上一份‘大礼’,让那群塞尔柱杂毛,好生领教我邹鲁的手段!”

曹翰接过册子一看,封面上赫然写着《军队防疫指南》,他不由得一愣,挠头疑惑道:“大都督,这……这不是同安郡王主持修订,下发军中各级军官熟读,用以防范瘟疫的条例吗?里面记载的都是如何隔离病患、消毒防疫、阻断传播的法子,没写如何制造瘟疫啊?”

“哈哈哈!”邹鲁闻言,不由得仰天大笑,用马鞭指着曹翰,“傻小子!这书于我大华将士,自然是防疫保命的宝典。可若反其道而行之,对于敌人,它便是制疫攻城的利器!

这其中的关窍,你怎么就转不过弯来?”

曹翰猛地一拍自己脑门,恍然大悟,满脸钦佩之色:“哎呀!末将愚钝!大都督真是神机妙算,智谋深远!末将佩服!如此一来,疏勒城……嘿嘿!”

邹鲁笑骂一句,一脚虚踢在曹翰臀上:“少拍马屁!速去办差!七日之内,务必制成疫尸!届时,便是我等踏平疏勒,生擒阿尔斯兰之时!”

“末将遵命!”曹翰抱拳躬身,声音洪亮。

邹鲁微微颔首,目光越过重重屋宇,遥望北方,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讥笑,低声自语道:“屠龟兹是屠,屠子合亦是屠,你且与我说说,哪一桩算是正义?哪一桩算是不义?嘴上个个都说有伤天和,动起手来,比本督还要利索三分!”

言罢,邹鲁轻哼一声,一夹马腹,在亲兵护卫下,纵马直入莎车皇宫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