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我能说句不?

一个使唤丫头,值啥?救命的恩情,送个人算个啥?

“可你连她打哪儿来都不知道,就敢让她守在莲姨身边?”宫新年皱着眉,“就不怕她是冲着你家娃来的?万一哪天使了啥阴招,哭都来不及!”

大龙顿了顿,抓了抓后脑勺:“起先我也防着,问她家在哪儿,爹娘是谁,她只说远亲,逃荒来的。

我琢磨着,哪有这么巧的事?可你说怪不怪——换了别人煎药,我婆娘一喝就叫唤,非得她亲手熬、亲手喂,疼劲儿才压得住。”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我总不能为了防个外人,让我婆娘受罪吧?人就留着,多盯着点,一个娘们儿,能掀多大风浪?等娃落地了,再打发她走,不就完了?”

宫新年听了,心里直犯嘀咕——这人当军阀当得真是糊涂,连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都敢往老婆身边放,还指望人安分?

“等娃落地?晚了!”九叔忽然冷不丁插嘴,嗓门像冻住的井绳,“那女人不对劲。”

哲姑姑立马往九叔身边靠了靠,小声问:“师兄,你瞧出啥了?她身上干净,没阴气,也没妖气啊。”

“你别急着问,”九叔没理她,转头盯着宫新年,“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宫新年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那个……我能说句不?”

“有屁快放!”九叔嗓门挺大,但眼神没凶,他信宫新年不是胡咧咧的人。

“雪梅身上的魔气,是假的。”宫新年压低了嗓门,“她不是主谋,就是个被牵着线的木头人。

真正有问题的,是莲姨肚子里头那个。”

“啥?”大龙猛地坐直了,脸色刷白,“你……你意思是,我婆娘有问题?”

“不是她。”宫新年摇头,“是娃。”

“魔婴。”九叔嘴唇动了动,像是把这俩字咽下去又吐出来。

“魔婴?”哲姑姑惊得手一抖,茶碗差点摔地上,“这、这可是要命的东西!”

大龙浑身一哆嗦,冷汗像雨点往下淌:“魔婴?啥玩意儿?听着就不像人话!我老婆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这都盼了七八年了!咱老龙家就我这一根苗,你别吓我,别吓我啊!”

九叔没说话,蹲在地上,烟袋锅子掐得死紧,火星儿一明一灭。

哲姑姑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拉过大龙的手,声音放得轻缓:“哥,你听我说。

这魔婴啊,是胎里就带的邪气。

妇人若是在怀胎时沾了怨气、冤死的魂,或是在月子里哭过阴人、撞过破庙、吃过邪物,肚里的孩子就会生出魔根。

生下来不是人,是吃人的玩意儿,能吸人精气,三五个月就长成人形,见人就咬,见血就疯。”

大龙腿一软,直接瘫在炕沿上,嘴里直念:“我的天爷……我的天爷……我老婆她……她没吃过啥邪物啊,就是那阵子夜里睡不着,她自己摘了点野山参煮汤,雪梅说那玩意儿补气……”

“雪梅让她吃的?”九叔猛地抬头,“那山参……是不是发黑带紫?根须像蛇缠着?”

大龙一愣:“对!是带紫的!我还说她会挑,说这参稀罕……”

九叔一巴掌拍在腿上:“坏了!是‘引魂参’!她借着补药,把冤魂塞进胎里了!”

大龙眼珠子都红了,扑通一声跪在炕上:“那……那我老婆呢?她有没有危险?我要去找她!”

话没说完,人就一头栽在地上,手脚发软,半天爬不起来。

九叔一把将他拖起来,塞回被窝里:“你躺好!现在冲过去,只能添乱!莲姨还没发觉,说明魔婴还未成形,咱还有几天喘气的功夫。”

哲姑姑攥着衣角,低声问:“那……咱现在该咋办?杀?还是……”

“不能动。”九叔咬着烟嘴,“杀一个,伤一个,到时候血沾了胎气,魔婴彻底睁眼,全村都得遭殃。”

大龙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那……那我娃……我娃是不是就……就没了?”

九叔沉默了半晌,从怀里摸出一把黄符,手指头掐了掐,低声说:“我明天一早就去后山请‘老槐婆婆’,她懂这些老规矩,能帮着‘替胎’——用草人换,用命换命,不是你老婆的命,是那邪物的命。”

宫新年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小声说:“要是能拖到孩子生下来那天……正好是月圆夜,咱用血盆、盐灰、黑狗血围住产房,等他一出世,就压进桃木匣子,埋进九井口底下。”

“那就……只能这样了。”九叔闭上眼,叹出一口浊气,“龙大帅,你也别哭了。

你老婆现在还安生,咱们就还有办法。

但记住——这事儿,一个字都不能往外漏。

连你亲爹妈都不能说。

否则,你家那娃,就是个害人的鬼崽子,活不到天亮。”

大龙捂着脸,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枯草,哑着嗓子,挤出一句:

“求你们……救救我婆娘,救救我娃……我下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

“魔婴啊……”诸葛兰皱着眉,手里捏着旱烟袋,磕了磕灰,“这玩意儿邪性得很,尤其缠上了没出生的娃,就算能揪出来,那肚子里的娃儿,八成也保不住了。”

“啥?”大龙一屁股坐地上,眼圈立马红了,“孩儿……孩儿要没了?这可咋整啊!”

宫新年没吭声,蹲在门槛边,低头抠着鞋底的泥巴,脑子里来回翻腾事儿。

他记得原着里,哲姑姑就是靠着这魔婴的事儿,把师父逼得团团转,还拿话压人。

可眼下这情形,早就乱了套。

一个魔婴,对他来说就跟拔根草似的,顺手就掐灭了。

可问题不在魔婴,在哲姑姑和师父那儿。

他要是直接出手,把事儿办利索了,那哲姑姑还咋出头?师父还咋靠她?

可要是装傻装不知道,让师父去求哲姑姑……这招也太损了。

原着里师父是没人帮,带两个废柴徒弟,屁用没有。

可现在……自己在这儿呢。

“新年!”九叔一嗓子吼过来,见他没应,抬手就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想啥呢?魂儿飘茅厕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