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春节的来临

春节的脚步日益临近，温家老宅里张灯结彩，佣人们忙碌地准备着年货，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这天下午，老宅比平时更热闹些，姜眠和温衿怀陪着苏婉在客厅里说话，温老爷子坐在主位，听着周阿姨汇报年夜饭的菜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老宅雕花铁门外，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着里面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的温馨景象。

温衍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没有系围巾，任由冬日的寒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惯常的算计笑容，也没有被排除在外的愤怒或不甘，只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他的目光穿过庭院，落在客厅的落地窗上。

他能看到姜眠侧着头，正笑着对苏婉说着什么，手里还比划着，脸上是毫无阴霾的幸福。

苏婉看着她，眼神温柔，时不时点点头，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温衿怀坐在姜眠身侧，虽然大部分时间沉默，但目光始终落在妻子身上，那份爱意和守护，隔得再远也能感受到。

温老爷子坐在他们中间，偶尔开口说一句，周围的人都认真听着。

这是一幅完美得刺眼的全家福。

温暖，团圆，充满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和满足感。

而他温衍殊，就像一颗被遗忘在棋盘外的棋子，与这画面格格不入。

他看得有些出神。

曾几何时，他也曾是这偌大宅院里的一员，虽然并不受重视，但至少名义上还在其中。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一步步将自己推到了这个家的对立面？

为了权力？

为了证明自己？

还是仅仅因为…不甘心？

现在，他似乎得到了一些东西，又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更多。

他看着姜眠脸上那纯粹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处心积虑想要争夺，想要破坏的东西，或许本身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重要。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温老爷子似有所感，原本落在姜眠身上的目光缓缓抬起，越过明亮的窗户，精准地投向了大门外，那个立在昏暗光影交界处的身影。

父子俩的视线，在寒冷的空气中遥遥相遇。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斥责，也没有虚伪的客套寒暄。

温老爷子的眼神深邃如古井，平静无波，里面似乎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温衍殊也回望着父亲。

这个给了他生命，却又从未给予过他真正认可和温情的男人。

他曾经恨过他的偏心，怨过他的严厉，更不甘心自己永远活在温衿怀的阴影之下。

可此刻，看着父亲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心中翻涌了多年的那些激烈情绪，奇异地平息了下去。

或许，父亲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暗地里的小动作，知道他与伊萨辛的勾结，也知道他此刻为何会站在这里。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无声地对视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冬夜的寒风在他们之间穿梭。

过了不知多久，温衍殊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嘴角，那不像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放弃的弧度。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客厅里那幅温暖的画面，尤其是看了一眼姜眠那张带着笑意的侧脸，然后，缓缓地，决绝地转过了身。

他没有再回头，迈开步子，身影很快融入了老宅外更深的夜色里，消失不见。

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踏入老宅一步。

温老爷子依旧坐在客厅里，望着温衍殊消失的方向，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握着紫砂壶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些许。

周阿姨还在旁边说着什么，他似乎听着，又似乎没听进去。

姜眠似乎察觉到爷爷的走神，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却只看到一片沉沉的夜色和远处模糊的路灯光晕。

“爷爷，你看什么呢？”姜眠好奇地问。

温老爷子缓缓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温和，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姜眠的手背，语气寻常。

“没什么，看看外面的灯笼挂好了没有。”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将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咽回了肚子里。

有些路，是自己选的。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这个家，终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达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表面的平静。

而那个选择离开的人，带着他所有的野心和复杂，走向了未知的、与他再无瓜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