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你也是女子

林雨泽望着眼前这一幕,胸腔中的怒火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轰”地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牙关紧咬,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跳动,双手下意识地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副恨不得将眼前一切碾碎的模样,却在对上老妇人那张满是褶皱的脸时,僵在了原地。

在靖安郡任职的这两年,他已然将这背后的门道看得通透。

大多数狠心抛弃女婴、排斥女孩的家庭,背后捣鼓事儿的,十有八九都是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面对这类老人,他满心都是无力感。动手教训吧,老人白发苍苍,身形佝偻,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毕竟尊老敬老是刻在骨子里的传统,怎可因为一时冲动就将其抛诸脑后。

若坐下来苦口婆心地讲道理,那更是对牛弹琴,她们仿佛被陈旧观念死死禁锢。

满脑子只有自己那套顽固不化的歪理,无论旁人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如同耳边风,转瞬即逝。

哪怕目睹官府严惩那些溺毙女婴的人家,她们也只是在当时吓得瑟瑟发抖。

风声一过,便迅速将恐惧抛到九霄云外,依旧我行我素、死性不改。

这种情况,让各个地方的官员都头疼不已,常常为此愁眉紧锁,却始终拿不出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此刻,老妇人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拍打着地面,溅起阵阵尘土。

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那些重男轻女的陈词滥调,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林雨泽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那股怒火却如野草般肆意蔓延,根本无法遏制。

他的眸色愈发冰冷,寒意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原本缓和的语气,骤然冷了几分,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寒霜。

从齿间冷冷吐出:“你自己也是女子,怎么就觉得女子是赔钱货?

难不成你不是你娘怀胎十月,历经孕吐、浮肿,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后,才艰难生下的?

你儿也不是你一把屎一把尿,熬过无数个喂奶哄睡的深夜,含辛茹苦拉扯大的?

还有,生男生女,关键在于男子,这可是昭王殿下亲口所言。

怎么,你觉得自己比昭王殿下还学识渊博,比昭王殿下还厉害?”

老妇人正张牙舞爪地撒泼,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骂骂咧咧,地上的尘土被她拍得飞扬起来。

可不经意间抬眼,恰好对上林雨泽陡然冷下来的面色。

那目光仿若寒夜的冰霜,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直看得她脊背发凉,好似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原本扯着嗓子、尖锐刺耳的叫嚷声,瞬间像被掐断了线的风筝,戛然而止。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呃……呃……”。

脸上的横肉不自然地抖动着,眼神里满是惊恐与无措。

当听闻生男生女竟取决于男子时,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脸上的皱纹愈发明显,像是一道道沟壑。

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嘴里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咋能错呢?”

可再看看林雨泽那不容置疑的冷峻神情,到了嘴边的反驳话语,就像受惊的兔子,又被她慌慌张张地咽了回去。

她只能站在原地,双脚不安地挪动着,两只手局促地揪着衣角,嘴唇微微开合。

发出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含含糊糊地嘟囔着:“这咋可能呢……”

一旁的男子听到这话,惊得瞪大了双眸,脸上写满了诧异。

他的眼睛睁得滚圆,仿佛两颗即将弹出眼眶的黑珍珠,连眉毛都高高扬起,额头上布满了惊讶的横纹。

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形成一个“o”型,喉咙里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啊?”。

却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愣在原地,只能呆呆地看着林雨泽,眼神里满是迷茫与困惑。

林雨泽看着

眼前这一幕,满心都是疲惫与无奈。

他在这重男轻女的观念里周旋已久,每一次的劝说、每一回的教导,都像是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让他身心俱疲。

他深知改变观念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可看到这些陈旧思想依旧在毒害着百姓们,心中的无力感便如潮水般涌来。

他实在没心思再同他们多费口舌,这些无谓的争执只会消耗宝贵的时间,而还有更多关乎民生的要事亟待解决。

他将目光缓缓投向一旁的县令,那目光中带着信任与期待,微微点头示意,眼神里满是嘱托。

县令立刻心领神会,赶忙上前一步,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准备接手处理后续问题。

林雨泽转身,带着随行人员匆匆离开了这户人家。

他抬头望向天边,只见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原本湛蓝的天空被染成了橙黄色,像被打翻了的颜料盘。

橙黄的光晕洒在大地上,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时间紧迫,要是再耽搁下去,百姓们就要陆陆续续回家准备晚饭了。

到那时,田间地头人影稀疏,想看地里庄稼的长势可就难了。

要是拖到明天,堆积如山的公务缠身,每一项都关乎着百姓的生活、地方的发展,时间根本耽搁不起。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朝着田间地头走去。

一心只盼着能趁着这最后的天光,将庄稼的情况摸个清楚,为百姓的生计多操一份心。

林雨泽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彰显着内心的急切。

身后一众地方官员,个个神色紧张,他们深知林雨泽肩负的责任重大,也明白自己在这趟差事中的重要性。

因而都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马蹄声哒哒,在街巷中回荡,很快,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道路尽头,扬起的尘土也逐渐消散。

与此同时,京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王府的屋内洒下斑驳光影。

覃芊落与绮梦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茶桌上,摆放着古朴典雅的茶具。

袅袅升腾的热气为这略显寂静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近来,绮梦的到访愈发频繁。她每次乘坐的马车都装饰精美,车帘轻动间,便能瞥见她那精致的面容。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时,总会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如此频繁的往来,让京城里的流言蜚语如野草般疯长。

不知从何处传出风声,说覃芊落是繁华热闹的玲珑阁幕后主人。

覃芊落得知此事后,满心无奈,轻轻摇头,却又无从辩解。

毕竟当初她亲口答应过绮梦,要在困境中护她周全,这份承诺让她在面对流言时只能默默承受。

她曾多次在心底暗自思量,若是当初能料到如今的局面,自己是否还会毫不犹豫地许下诺言。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绮梦。绮梦身着一袭月白色罗裙。

裙摆绣着精致的淡蓝色花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宛如流淌的月光。

她的面容绝美,肌肤白皙胜雪,双眸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眼波流转间,透着神秘的韵味。

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的确是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然而,覃芊落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层难以驱散的疑虑。

她暗自思忖,自己与绮梦结识不过短短数月,她的频繁到访,背后究竟有何目的?

这种没来由的防备心理,连她自己都感到困惑,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提醒她,眼前的女子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如今,王府接待绮梦的次数愈发频繁,甚至连府中的下人们都开始私下议论起来,这让覃芊落愈发不安。

她曾在夜晚辗转反侧时,设想过无数种绮梦接近自己的可能原因,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此前,绮梦曾笑语盈盈地提出要去左丞相府拜访,眼中满是期待。

覃芊落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想都没想,便婉言拒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在她心中,家人是最温暖的港湾,也是最需要小心呵护的珍

宝。

她绝不允许任何潜在的危险靠近他们,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可能。

她想起家中的爹娘,想起那些温馨的团聚时光,更加坚定了保护家人的决心。

今日,绮梦登门,神色略显凝重。一番寒暄后,她缓缓开口,谈及了玉影的事。

据她所言,在青璃国覆灭的那场动荡之后,曾有人在天玄京中的街巷里瞥见玉影的身影。

然而,这仅仅是口口相传的听闻,并没有人能拿出确凿证据,也没有人真正亲眼目睹过玉影的模样。

覃芊落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玉影这个名字,在江湖中流传已久,却始终如迷雾般神秘莫测。

这几月,无数江湖高手、达官显贵费尽心机探寻她的线索,结果却都如石沉大海,一无所获。

覃芊落也曾在无数个寂静夜晚,思索玉影是否真的存在于世间,还是仅仅是人们编造出的一个神秘传说。

可转念一想,绮梦与自己相识虽不久,但从过往相处来看,似乎确实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她暗自叹口气,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试图在这扑朔迷离的信息中理出一丝头绪,探寻这背后隐藏的秘密。

这个看似简单的消息,或许会牵扯出一系列复杂的事件,而自己必须保持清醒,才能找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