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案子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案子
同时,朱兴明迅速对辽东军政格局进行了重新安排。-0¨0_s?h¨u?./n?e~t.
辽东总督一职,并未从现有的十几个总兵中选拔,而是由皇帝亲自任命了一位资历较老、性格沉稳、且绝对忠于朝廷的老将接任,并派去了得力的文官巡抚进行制约。
山海关总兵的人选更是经过精心挑选,并非吴三桂旧部,而是从别处调来的、与辽东原有势力毫无瓜葛的将领,并派去了大量的军官和锦衣卫进行“协助”整军,彻底清洗吴三桂的残余影响。
经过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操作,朱兴明成功地拔掉了吴三桂这颗最大的钉子。
京城初雪,细碎的雪沫子夹杂着北风,给这座帝王之都平添了几分肃杀和清冷。
孟樊超穿着一身半旧的棉袍,头上戴着遮风的暖帽,缓步走在南城略显嘈杂的街道上。
他的面容比以往清瘦了些,眼神中的锐利被稍稍掩去,多了几分历经生死后的沉静与沧桑。
他很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混迹于市井之间,听着贩夫走卒的吆喝,闻着空气中食物蒸腾的热气,仿佛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从那场巨大的政治风暴和个人的生死劫难中活了下来。?l?a,x!s^w¢.*c¨o,m^
路过一个街角,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卤水清香的豆花香飘来,勾起了他些许食欲。
那是一个小小的摊子,支着一把破旧的油布伞,勉强遮挡着风雪。摊主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打补丁的棉袄,脸颊冻得通红,一双小手却麻利地擦拭着碗勺,招呼着零星几个客人。
她眉眼清秀,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愁苦和坚韧。
孟樊超走过去,要了一碗咸豆花,多加了些辣油和虾皮,坐在摊子旁的小凳上慢慢吃着。热腾腾的豆花下肚,驱散了不少寒意。
“小姑娘,听你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孟樊超随意地搭话,他的目光掠过小姑娘被冻裂的手指和洗得发白的衣角。
小姑娘抬起头,看了孟樊超一眼,见他穿着普通,面容虽有些冷峻但眼神还算温和,便低声道:“回客官的话,小女子是杭州府钱塘县人氏。”
“杭州?”孟樊超微微挑眉:“那可是好地方,鱼米之乡,富庶之地。,j+c\h.h-h′h?..c¨o,m*怎么大老远跑到京城来,做这辛苦营生?”
听到“杭州”二字,小姑娘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慌忙低下头,用力擦着本就干净的桌子,声音有些哽咽:“…家里…家里遭了难,没法子了,只好来京城投亲…可亲戚没找到,盘缠也用完了,只好…”
她的话语支吾,显然有所隐瞒,但那巨大的悲伤和委屈却掩饰不住。
孟樊超经历过太多事,看惯了人间悲欢,也就没说什么。
“大叔!您…您像是见过世面的人!求求您,指点小女子一条明路吧!我…我不是来投亲的,我是来告御状的!可我…我连皇城在哪里都靠近不了,那些衙门口的石狮子都比我知道的多…我…”她泣不成声,压抑了许久的绝望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告御状?!孟樊超心中一惊,连忙四下看了看,幸好天气寒冷,街上行人稀少,无人注意这边。他赶紧将小姑娘扶起来:“快起来!有话慢慢说,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告御状…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事?稍有差池,便是杀头的罪过!”
小姑娘被他一吓,哭声止住了些,但身体依旧颤抖,眼中却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小女子知道…可我爹娘死得冤!全家都死得冤!若不能讨回公道,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拼死一试!”
孟樊超看着她那瘦弱却决绝的样子,心中某根弦被触动了:“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杭州人,要告谁?所告何事?”
小姑娘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她名叫苏婉清,本是杭州府钱塘县一个普通秀才家的女儿。父亲苏秀才在县里开了一家小小的私塾,母亲做些绣活,家里虽不富裕,却也温馨和睦。变故发生在一个月前。
杭州知府王大宇的妹夫,一个名叫赵蟠的纨绔子弟,看中了苏家邻街一家绸缎庄老板的女儿,欲行强娶。绸缎庄老板不从,赵蟠便带人日日上门骚扰打砸。苏秀才看不过眼,仗着自己是秀才身份,上前说了几句公道话,斥责赵蟠欺压良善。
岂料这赵蟠嚣张跋扈至极,竟指使家奴对苏秀才拳打脚踢。苏秀才一介文人,哪里经得起这般殴打,当场吐血重伤。苏婉清的母亲上前理论,也被推搡倒地,头撞在石阶上,昏迷不醒。
街坊邻居虽愤慨,却畏惧知府权势,无人敢上前阻拦,只能偷偷将苏秀才夫妇抬回家中。
苏秀才当夜便伤重不治,含恨而终。其妻醒来后得知噩耗,悲愤交加,也于三日后撒手人寰。
短短数日,苏婉清便家破人亡。
她悲愤之下,拿着父亲的状纸去钱塘县衙告状。谁知县太爷早被赵蟠打点妥当,不仅不受理,反而斥责她诬告乡绅,将她乱棍打出。
她又去杭州府衙告状,状纸递上去便石沉大海。她甚至想拦知府王大宇的轿子喊冤,却被如狼似虎的衙役打得遍体鳞伤,险些被抓进大牢。
直到这时,她才从一些好心人的暗中提醒中得知,那赵蟠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因为他的姐夫是杭州知府王大宇!王大宇官官相护,在杭州一手遮天!根本没人能告得倒他们!
走投无路之下,这个刚烈的女孩,变卖了家中仅剩的一点薄产,带着血书状纸,只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想要告御状,为父母讨还公道!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到了京城才知道何等艰难。莫说告御状,她连那些巍峨的衙门都进不去,连最低级的官吏都见不到。盘缠用尽,只好摆个豆花摊勉强度日,同时苦苦等待渺茫的机会。
孟樊超没想到,只是在外面吃了碗豆花儿,竟然遇到这么一桩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