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小憩

“陛下万岁!太上皇万岁!”百姓们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许多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他们知道,陛下看到了他们的辛苦,认可了他们的洪青天!

离开新泉县的路上,车厢内久久沉默。

无论是朱兴明、崇祯,还是周太后、沈皇后,都被洪文波这个人深深触动了。

“兴明,”崇祯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缓缓道,“今日见这洪文波,方知何为‘民之所欲,常在我心’。若天下官员,能有一半如他这般,我大明何愁不兴?”

朱兴明重重地点了点头:“父皇所言极是。洪文波,便是一面镜子,照出了吴有德之流的丑陋,也照出了我大明官员应有的模样!儿臣已命人详细记录洪文波在新泉县的政绩与言行,将其作为典范,通传各级官员学习。吏部考功,亦当以实绩、以民心为导向!”

众人南下并非直接去江南,而是绕道山东。

抛却了蒸汽汽车,再次乘坐火车。

司机,则是开着汽车继续南下江苏,等着在此地汇合。

“陛下,此处已过济南府,再有两日,便可抵达扬州地界了。”大内总管太监刘来福躬身禀报。

朱兴明微微颔首,“江南……‘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古人所言盛景,不知朕今日所见,又是何等光景。”

他顿了顿,回头看向车内众人,“这‘神行一号’,比之以往的马车舟船,如何?”

皇后沈诗诗,风姿绰约,虽已为人母,岁月却似乎格外眷顾,只添其雍容气度。

她闻言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对丈夫的倾慕与对旅途的期待:“陛下,此车虽行速如风,稳捷异常,但终究少了些舟车劳顿的意趣。不过,能早日领略江南风物,臣妾心中亦是欢喜的。”

贴身太监孙旺财年纪尚轻,机灵得很,连忙接口:“娘娘说的是,这铁家伙力气是大,就是动静也大,吵得人脑仁儿疼。还是咱皇城里的八抬大轿安稳。”

朱兴明笑骂一句:“你这狗奴,享不了福。此乃国之重器,岂是轿辇可比?”

话虽如此,却并无多少责怪之意。他的目光扫过车厢,除了后妃、太监,还有数名气息内敛、眼神锐利的便装护卫,分散在车厢各处,如同蛰伏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其中一人,身形并不魁梧,甚至有些精干,但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块磐石,沉稳异常,正是暗卫统领、太子师孟樊超。他此刻虽微闭双目,似在养神,但周身气机却与整个车厢,乃至车外的环境隐隐相连。

此次南巡,朱兴明对外宣称是“体察民情,领略风土”,实则亦有震慑江南某些日渐骄纵的豪强士绅之意。

太子朱和壁已年满十八,聪慧仁厚,在首辅张定等一批能臣干吏的辅佐下监国理政,正是锻炼其能力的绝佳时机。

朱兴明有意逐步放权,自己则腾出手来,一方面巡视这亲手开创的“宏业盛世”,另一方面,也要为帝国的未来,扫清一些潜在的障碍。

“樊超,”朱兴明忽然开口,“太子在京,有张先生看着,朕是放心的。只是这朝堂之上,波谲云诡,还需你留在京中的那些人,多费心留意。”

孟樊超睁开眼,目光清澈而深邃,拱手道:“陛下放心,京中一切,皆有安排。殿下天资聪颖,仁孝勤勉,更有张首辅等老成谋国之士倾力辅佐,必能处理得当。”他言语简洁,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朱兴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对孟樊超的能力绝对信任,不仅是其出神入化的武功,更在于其缜密的心思和对皇室的绝对忠诚。让这样一个人同时担任太子的老师,也是朱兴明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列车继续前行,穿过平原,越过丘陵。

巨大的蒸汽机不知疲倦地吞吐着能量,带动着这列承载着帝国权柄的钢铁巨龙,向着富庶的江南挺进。

车厢内,帝后时而低声交谈,时而欣赏窗外景致,一派祥和。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南巡途中,一个偶然的遭遇,即将在这盛世画卷上,投下一道刺眼的阴影。

“神行一号”在抵达贝县与萧县交界处时,因前方铁轨进行例行检修,需要暂停一个时辰。

朱兴明索性下令,车队暂歇,众人可下车活动筋骨,领略一下这运河沿岸的初秋风光。

此处已是运河支流,水面宽阔,水流平缓。岸边长满了芦苇,秋风吹过,芦花如雪,纷纷扬扬。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倒也别有一番野趣。

侍卫们迅速散开,布下岗哨,确保万无一失。

朱兴明与沈诗诗在刘来福、孙旺财的陪同下,沿着河岸缓步而行。

孟樊超落后半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河面上,偶有运送货物的漕船驶过,船工号子声悠远绵长,显示着运河这条帝国经济动脉的勃勃生机。

“陛下您看,这运河之上,千帆竞渡,可见我大明商贸之繁盛。”沈诗诗指着河中的船只,语气中带着自豪。

朱兴明颔首,“是啊,海运开,漕运亦未废,南北货殖,流通无阻,方能成就今日之富庶。只是……”他话锋微转,“这漕运之上,利益纠葛盘根错节,沿河州县,怕是也未必都如表面这般光鲜。”

正说话间,前方河湾处,隐约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打破了这秋日的宁静。

“让我死!让我带着妞妞去吧!这世上已无我们母女容身之处了!”

声音悲切绝望,令人闻之心悸。

朱兴明眉头一皱,“前去看看。”

孟樊超早已身形一动,如一道青烟般掠向前方。朱兴明等人也加快脚步跟上。

转过河湾,只见一名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的年轻女子,正抱着一个襁褓,踉跄着冲向河水深处。

她面容憔悴,泪痕斑斑,眼神中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岸边散落着一个破旧的包袱,几件小孩的衣物被水浸湿,沾满了泥泞。

“拦住她!”朱兴明厉声喝道。

根本无需命令,孟樊超在女子即将被河水淹没头顶的瞬间,已如鹞鹰般掠至,脚尖在岸边一块青石上轻轻一点,人已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