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简简单单

“朕让你来,是要你将此案,给朕办成铁案!赵文康忘恩负义,构陷发妻,逼其母女走上绝路,人伦尽丧!柳之道身为朝廷命官,明知故犯,徇私枉法,助纣为虐,其罪更甚!此等行径,若不严惩,何以正纲纪?何以平民愤?何以告慰天下那些含辛茹苦、支持丈夫求取功名的妇人?”

周德安立刻明白了皇帝的决心和用意。

皇帝这是要借此事,狠狠整顿吏治,敲打那些试图钻营舞弊的官员,同时也是在维护皇室乃至整个官僚体系在民间的形象。

“臣,遵旨!”

周德安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应道,“臣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将所有涉案人等,依法严办,绝不姑息!”

“好!”朱兴明满意地点点头,“孟樊超会配合你,他手里有更详细的证据和人证。你持朕手谕,即刻前往河间府,接手此案。记住,要快,要准,要狠!”

“臣,明白!”

周德安领命后,片刻不敢耽搁,带着皇帝的手谕和随从,在孟樊超派来的暗卫引导下,直奔河间府而去。

此时的河间府,表面上依旧平静。

柳之道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并未太将秦秀莲之事放在心上。

赵文康则在新夫人的温柔乡和举人老爷的风光中,渐渐将那点不安抛诸脑后,专心准备着明年的春闱。

然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毁灭的风暴已然降临。

周德安抵达河间府后,并未惊动地方官府,而是直接持皇帝手谕,调动了驻防在城外的京营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封了知府衙门,控制了所有文书档案,同时将柳之道、赵文康以及柳之道的那位心腹师爷等人,一举擒获,分别看管。

直到被如狼似虎的兵士从府衙后宅拖出来,柳之道才如梦初醒,看到面色冷峻的周德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周……周大人!这……这是何故啊?”柳之道声音颤抖。

周德安冷冷地看着他,将一叠卷宗丢在他面前:“柳之道,你可知罪?”

柳之道看到那些熟悉的书信、账目以及暗卫搜集的证词,面如死灰,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试图狡辩,但在周德安凌厉的审问和确凿的证据面前,最终心理防线崩溃,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所有事情:

他如何得知周家有意培植寒门官员,如何看中赵文康,如何明知其有妻室仍执意招婿,如何帮助赵文康伪造休书理由,如何驱赶甚至威胁秦秀莲……

另一边的赵文康,更是软骨头,还没等用刑,见到周德安和那些明晃晃的刑具,便吓得屁滚尿流,将自己如何中举后心态变化,如何贪图柳家权势富贵,如何昧着良心写下休书,如何对发妻女儿冷酷无情的过程,全都招认了,磕头如捣蒜地求饶。

案件审理得出奇地顺利。人证物证俱全,主犯从犯对罪行供认不讳。

周德安将审理结果火速呈报朱兴明。

朱兴明在扬州行宫,看着周德安的奏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传朕旨意。”朱兴明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原河间知府柳之道,身为朝廷命官,徇私枉法,败坏纲常,革去一切官职功名,抄没家产,押赴京城,交三法司会审后,依律处斩!”

“新科举人赵文康,忘恩负义,道德败坏,构陷发妻,,天理难容!革去举人功名,永不录用!其行径恶劣,触犯《大明律》‘义绝’之条,判绞监候,秋后处决!”

“其与柳氏之婚姻,基于欺诈与枉法,视为无效!柳氏由其家族领回管教。”

“另,晓谕天下,以此案为戒!凡读书人,当以修身为本,齐家为先!若德行有亏,即使才高八斗,亦不为国所用!各地官员,需严查辖内类似情事,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旨意传出,天下震动!

尤其是对士林阶层,不啻于一场惊雷。皇帝此举,明确宣告了朝廷对官员、士子道德品行的重视,甚至超过了对才学的追求。

无数人拍手称快,称赞皇帝圣明,为民做主。也有一些人,暗自警醒,收敛行径。

秦秀莲在行宫别院得知消息,抱着已然恢复健康的女儿,泪流满面,朝着扬州方向长跪不起。

她不仅大仇得报,皇帝还特旨,将查抄的赵文康部分家产、判归她和女儿所有,足以让她们母女后半生无忧。

一场因皇帝南巡偶遇而引发的冤案,最终以负心汉和贪官污吏的伏法而告终。朱兴明用雷霆手段,向全天下展示了他维护人伦纲纪、整顿吏治的决心。

处理完赵文康、柳之道一案后,朱兴明的南巡队伍继续前行,但队伍中的气氛,却与之前有所不同。

这一日,船队行驶在浩渺的太湖之上。烟波浩渺,渔歌唱晚,景色美不胜收。

朱兴明与沈诗诗并肩立于船头,欣赏着这湖光山色,但两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良久,沈诗诗轻叹一声:“陛下,这天下悠悠,总有这么多事。”

“唉,朕做了这个皇帝,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这天下看似太平盛世,总有藏污纳垢之处。。”

沈诗诗依偎在丈夫身边,轻声道:“陛下能有此心,便是黎民百姓之幸。咱们皇儿仁厚,近年来在张先生教导下,亦常以百姓疾苦为念,将来必是明君。”

提到太子,朱兴明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和壁那孩子,像你,心善。有孟樊超教他武功韬略,张定教他经世致用,朕是放心的。只希望他将来,不仅要让大明强盛,更要让这强盛,惠及每一个子民。”

此时,刘来福前来禀报:“皇爷,娘娘,晚膳已备好,是否移驾?”

朱兴明点了点头,挽着沈诗诗的手,转身走向船舱。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太湖的烟雨依旧朦胧,江南的繁华依旧醉人。

沈诗诗始终都没有说,她多希望丈夫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普通的寻常人家。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