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返聘
“咔嚓，咔嚓...”
剪刀修剪枝芽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枝叶落下，方致远握住剪刀的手些微颤抖。
随即，他动作定在原地，带着疑惑默默把头转向一旁。
视线随之映照出了身旁双手捧着脸颊，正笑眯眯在那里的方寸心。
方寸心已经来了有快一刻钟了，也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就那么笑着看着方致远修剪盆栽，一副乖巧的样子。
‘这又是犯的哪路毛病...’
方致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即也不理她，接着自顾自忙起自己的事情来。
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方寸心确是有些耗不下去了。
下一刻，她轻笑一声，用虽然基本听不出来，但还是尽全力撒娇的声音缓声道。
“爷爷，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怎么？”
她才这么一开口，随即方致远便早有预料一般，笑着转过头回道。
“丫头，你也对这盆栽造景感兴趣了？那你可问对人了，爷爷我...”
不知是看出了方寸心的心思，还是为了故意呛她一句，方致远这样说到。
“哦不是不是！”
见他这么说，方寸心连连否认。
方致远见状也笑的眯起了眼，随之转回头去。
见状，方寸心似乎也看出了自己爷爷是故意在逗自己。
当即，她做出思索样子，沉吟片刻，思考着要如何与自己爷爷开口。
不多时，她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轻咳了两声开口道。
“爷爷，常言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嗯~还有言道人老不死是为贼呢~”
方致远闻言，故作腔调来了这么一句，表面自嘲实则又怼了方寸心一句，脸上难掩笑意。
“呃嗯...”
方寸心不由得顿了顿，随即摆摆手，强行岔开话题道。
“那个不论，咱们就说志在千里这一项！”
“呵，好好好...”
听她这么说，方致远笑着宠溺的点点头，顺应了对方的意思。
方寸心接着道。
“我的意思就是...爷爷，您...甘不甘心就此伏枥？还愿不愿意重整一次千里之志！？”
闻言，方致远抑制不住笑意，眯缝着双眼瞥了方寸心一眼，旋即伸出手指点了她两下，直言道。
“呵呵呵...我明白了，你这丫头，是来当说客的！”
见自己的目的被他挑明，方寸心也不再掩饰，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唉...”
见状，方致远故作失落，一副“孤寡老人”的样子喃喃道。
“我就说嘛，你这丫头平日里忙于自己那点事，风雨无阻的，今日怎么还转了性子，在我这老朽身上多花时间了，唉...”
“爷爷~”
见他如此，方寸心连忙伸手挽起方致远的胳膊，这么一声倒是真有点撒娇的意思了。
“是...陛下叫你来的？”
方致远忽的挑起稀疏的眉头，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方寸心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也是一挑眉向他回应道。
“陛下虽然没有直言但确实期盼您能重新出来帮忙稳固大局，我看出了这些，所以...便来求您了...”
“哼！”
听完她的解释，方致远轻哼一声，随即伸手在方寸心鼻尖一点，没好气的说道。
“我看，分明是陛下尚未有理政之能，又有朝廷诸卿催逼，两相为难之下，这才想起这还有匹“老马”的吧？”
见几句话只见自己的那点心思以全然被自己爷爷猜出，方寸心也不再装假，底下眉目算是承认。
“唉...”
方致远叹了声，望了眼低眉顺目的自己的孙女，心中暗想到这俩孩子，方寸心和范春还是太嫩，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之所以朝廷诸公卿急于让范春亲政，其真实原因是，在诸乱平定，尤其是勉阳、成固二镇被范春“拿下”后。
范春皇权的权势已然压过了公卿百官，诸卿战战兢兢，这才急于让渡权力。
也就是说，在范春和方寸心看来是逼迫的百官要求范春亲政的行为，实则是他们在表忠心。
“嘶...”
想到这，方致远忽然又想到了。
他俩想让自己出山，自己出山后，却又刚好可以起到平衡的作用，这算不算...歪打正着了呢？
‘不过...’
看着自己的孙女，饶是如此，可方致远还是暗在心中喃喃道。
‘今日之事，你二人还是注定不能如愿了啊...’
眼见着自己的所思所想被完全看破，可自己的爷爷却也没有多恼怒、多抗拒的意思。
于是，方寸心又试探性的开口道。
“那...爷爷你...同意了？”
“不同意！”
“哎？”
“哎什么哎！”
下一刻，方致远望向方寸心，满脸无奈的苦笑道。
“我说丫头啊，你也不看看爷爷多大岁数了？耳聋听不见君王旨，眼花不能把笔提...已是如此，你还想让我整天挑灯夜战批阅奏章，五更带露早起上朝啊？”
他在自己的耳目处比划了下，一副无语的样子。
“到时候你们俩小年轻倒是清闲了，就把我给扔那了是吧？”
“爷爷~”
又是一道近似撒娇的声音，方寸心晃了晃方致远的胳膊，不住道。
“虽然您上了年纪了，但老当益壮、耳聪目明，哪就像您说的那般了~再说了...”
她又道。
“百官们怎会坐视您秉烛达旦劳心伤神，只要您居中首位，一切自有他们代劳，您只需总览大局即可！”
“呵呵...”
方致远无可奈何的笑笑。
“哎呀，丫头长大啦，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现在就已经一心一意为夫家着想啦，一点也不心疼我这老朽啦...”
“爷...您，您说什么呢！”
闻言，一抹慌乱当即涌上眉梢，方寸心止不住的瞪大双眼，眸子不住的颤抖。
但下一刻，她反倒一咬牙挽紧了方致远的臂膀，羞涩间强令自己开口道。
“爷，爷爷说就说了，可取笑过后就非得依着我，答应我了！”
“不依不依！不论怎么讲都不依！”
谁料，即便方寸心这么说，可方致远还是忙不迭摇着头拒绝到。
“爷爷~”
“哎呀不依！”
说着，方致远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一把按下方寸心挽着自己的手，眨眼间逃也似的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