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傻柱的别扭
许大茂被发配去扫厕所,成了轧钢厂一则轰动一时又迅速被枯燥的日常冲淡的新闻。四合院里,表面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水面之下,因陈凡的崛起和强势反击而激起的暗流,却从未停止涌动。这其中,心情最复杂、最别扭的,可能要数傻柱了。
傻柱,大名何雨柱,轧钢厂食堂的大厨。这人手艺没得说,一把炒勺能玩出花来,厂领导小灶都指名要他做。可这脾气也跟他的火爆腰花似的,又冲又直,嘴还损,院里没几个人没被他呲哒过。他最大的特点,除了厨艺,就是他那点对秦淮茹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思。
以前,院里年轻一辈,就属他傻柱和许大茂“拔份儿”。许大茂是靠放电影和溜须拍马,他傻柱是靠实实在在的手艺和横劲儿。两人互相瞧不上,斗了十几年。陈凡?以前那就是个透明人,穷得叮当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傻柱压根没拿正眼瞧过他。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陈凡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技术上一套一套的,厂领导跟前挂了号,奖金拿着,新车骑着,连厂花似的冉老师都对他青眼有加。更绝的是,三下五除二就把老对头许大茂给彻底摁趴下了,手段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这一切,傻柱都看在眼里。要说嫉妒,那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和……不是滋味。
尤其是一想到冉秋叶。
傻柱是对秦淮茹有点说不清的心思,但那更多是出于一种对孤儿寡母的同情和秦淮茹若有若无的撩拨,是一种混着怜惜和占便宜的复杂心态。可对冉秋叶,那是另一种感觉。冉老师文化高,长得俊,说话温声细语,但又自有原则,不像秦淮茹那样伏低做小。傻柱心里对她是有那么点朦胧的好感和向往的,但也自知差距太大,配不上,那点心思也就藏在心里,偶尔碰见了,能搭句话都能美半天。
可现在,眼看着陈凡和冉老师越走越近。一起讨论问题,借车,陈凡还为了她的名誉在全厂大会上跟人拍桌子叫板!这算怎么回事?他陈凡凭什么?
这天晚上,傻柱拎着饭盒从厂里回来,正好撞见陈凡推着车进院。陈凡刚去图书馆还书回来,车把上还挂着几本厚厚的技术书籍。
两人打了个照面。傻柱习惯性地想刺儿一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到陈凡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想到他怼易中海、斗许大茂的样子,竟然有点发怵。再看到车把上那几本他连名字都认不全的大部头,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莫名地冒了出来。
他吭哧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哟,陈技术员,又用功去了?”语气里的酸味,他自己都没察觉。
陈凡停下脚步,看了傻柱一眼。他对傻柱观感一般,这人浑、嘴臭,但比起许大茂那种真小人,傻柱好歹还有些底层工人的义气和底线,而且上次捐款风波,傻柱虽然拉偏架,但后来也没再主动找过他麻烦。
“何师傅,刚下班?”陈凡语气平淡,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冷漠。
“啊,刚回。”傻柱晃了晃手里的饭盒,想炫耀一下,又觉得在陈凡新车和书本面前,这半份肉菜实在有点拿不出手,“那个……许大茂那孙子,算是栽你手里了哈。”他试图找个话题,语气复杂,有点佩服,又有点兔死狐悲。
“是他自己栽自己手里。管不住嘴,总要付出代价。”陈凡淡淡地说,推车准备回家。
“哎……”傻柱下意识叫住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挠了挠头,半晌才冒出一句,“那什么……冉老师……没事了吧?”问完他就后悔了,这关他什么事?
陈凡目光微凝,重新打量了一下傻柱,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点点头:“厂里已经处理清楚了,还了冉老师清白。谢谢何师傅关心。”
“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傻柱尴尬地摆摆手,“冉老师是好人,文化人……那啥,我回去了。”他像是怕陈凡再多问什么,拎着饭盒匆匆往后院走,背影竟有几分仓促。
陈凡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傻柱,心思倒不全是坏的,就是这脑子跟直肠子似的,容易被人当枪使。
傻柱回到自己屋里,把饭盒往桌上一扔,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刚才那表现,也太怂了!怎么就不好意思怼他两句呢?还问了冉老师……陈凡会不会看出来啥?他越想越憋闷,一脚踢在旁边的凳子上。
“妈的!”他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陈凡,还是骂自己。
对陈凡,他现在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心态。讨厌吗?确实讨厌,这小子太能嘚瑟,抢尽风头。恨吗?谈不上,人家凭的是真本事,而且收拾的是许大茂,他心里其实还有点暗爽。佩服吗?有一点,至少那手技术和那股狠劲,他傻柱没有。
尤其是对冉秋叶那事,他虽然酸,但冷静下来想想,陈凡做得确实爷们儿。要是换了他,估计只会抡起拳头把许大茂揍一顿,然后事情更糟。像陈凡那样在大会上条理分明地把对方批倒批臭,他做不到。
这种认知让他更加烦躁。他发现自己那套浑不吝的处世哲学,在陈凡这种有文化、有技术、还会用脑子的人面前,好像越来越吃不开了。一种被时代甩下的恐慌感隐隐约约地笼罩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傻柱对陈凡的态度变得十分古怪。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冷嘲热讽,但碰见了也绝不热情,通常是哼一声,或者假装没看见。偶尔在食堂打饭,如果看到陈凡,给他打菜时,手也不会像对别人那样抖得厉害,但也绝不会多给一勺。就是一种刻意的、别扭的疏远。
院里有人再说起陈凡的不是,或者贾张氏又开始咒骂时,傻柱居然破天荒地没有跟着附和,有时还会不耐烦地打断:“行了吧!有完没完!叨叨啥啊!”
秦淮茹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有一次试图在他面前抹眼泪,说陈凡现在日子好了也不帮衬邻里,心硬什么的。
傻柱听着,却没像以前那样立刻拍胸脯保证“秦姐有我呢”,而是烦躁地扒拉了两下头发:“哎呀,人家挣多少是人家的本事!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得了!指望别人算怎么回事!”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秦淮茹更是惊讶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傻柱别扭地转过头,心里暗骂:妈的,我这是怎么了?
他的这种变化,陈凡也感觉到了,但并不在意。傻柱只要不来主动招惹他,他也乐得清静。他的全部心思,已经投入到了新一轮的挑战中——备战技术员考试。他的目光,早已超越了院里这些鸡毛蒜皮、勾心斗角。
而傻柱,则在这种别扭、酸涩、又有点自惭形秽的复杂情绪中,继续着他那浑浑噩噩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