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禁军泣血,只为忠魂买衣穿

霍去疾看着跪了一地的御林军,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心中百感交集。-鸿!特,暁`税·蛧¨ !哽~歆·最·筷`

他知道,自己对了。

木元帅,根本就不是什么奸贼。

他是一个真正的,纯粹的,为了这个国家,可以抛弃一切的……圣人。

可笑的是,这样的圣人,却被天下人唾骂,被自己效忠的君主,下令抄家。

何其荒唐。

何其悲凉。

霍去疾缓缓转过身,看着那间简陋的书房,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朝堂之上,孤身一人,对抗满朝文武的挺拔身影。

“起来吧。”他声音有些暗哑。

“将军……”

“都起来。”霍去疾加重了语气,“我们是兵,奉命行事,天经地义。”

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天子既然下了旨,这差事,就必须办完。

跪在地上的御林军们,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缓缓站了起来。

只是他们看向那座府邸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

“将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副将走上前来,低声问道,“这……这也实在没什么好抄的了。”

霍去疾沉默了片刻。

他走进那间书房,在桌前站了许久,最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两封信。

两封木子于在决战前,托付给他的信。

第一封信里说,若他战死,家中尚有一弟一妹,恳请他代为照拂。

若他侥幸未死,就将第二封信转交给陛下。

当时,霍去疾以为,这只是一个兄长的多心之举。

可现在看来,这一封信,更像是一份……遗书。_鸿.特!暁\税·旺· ¢冕,废·阅?黩*

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或许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今日的下场。

霍去疾握紧了拳头,他走出书房,看着庭院里那数百名神情悲愤的御林军,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决定。

他对着那名之前出言不逊,此刻却低着头,满脸羞愧的小头领招了招手。

那小头领连忙跑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头都不敢抬。

“有钱吗?”霍去疾平静地问道。

“啊?”小头领愣住了。

“我问你,身上带钱了吗?”

“带……带了点……”

“都拿出来。”

小头领不敢违抗,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里面装着他这个月刚发的饷银。

“还有你们。”霍去疾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凑一凑。”

虽然不解,但数百名御林军,没有一个人犹豫。

他们纷纷解下自己的钱袋,将里面的铜板、碎银,全都倒了出来。

很快,就在那空空如也的庭院中央,堆起了一座小小的钱山。

那名小头领看着那堆钱,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霍去疾,眼中满是震惊。

“将军,您……您这是要……”

“我知道,木元帅是忠臣。”霍去疾打断了他,“但我们也是兵,奉命办事,身不由己。”

他弯下腰,从那堆钱里,抓起一把银子,放进了一个空空荡的箱子里。

“这点钱,不多。”霍去疾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庭院里,“但够给木家剩下的两位公子小姐,买两件过冬的棉衣,两座舒适的住所了。-小¢说\C¨m~s? _首+发*”

“告诉他们,路远,保重。”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名小头领再也忍不住了。

“将军!”

他这一哭,就像是点燃了引线。

庭院里,哭声一片。

这些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铁血汉子,此刻,却为一个非亲非故、万民唾弃的“奸贼”,纷纷落泪。

……

元帅府。

霍去疾没有理会众人的哭声。

他只是默默地,将那些钱,一点一点地,装进那个箱子里。

他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违抗圣旨,私放钦犯。

这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

可他不在乎了。

他霍去疾,前半生,活得像条狗。

后半生,他想活得像个人。

就在此时,天幕之上,再次浮现出金色的字迹。

【霍去疾此举,虽违逆君命,却顺应天理人心。】

【他因此被削去兵权,断去一臂,却也为大唐,保住了木家最后的血脉。】

【正是这两位被他放走的“钦犯”,在数十年后,天祐大帝晚年时,再一次力挽狂澜,三造大唐。】

【前人栽因,后人结果,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看到这里,李世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好啊。”他喃喃自语,“总算……总算没有让忠臣之后,再遭屈辱。”

而天幕的视角,也在此刻,缓缓转移。

离开了那座悲伤的元帅府,穿过了重重宫门,最后,停留在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内。

年轻的天子叶卫青,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奏报。

奏报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元帅府,现银,十两八钱。”

叶卫青看着这个数字,久久无言。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身旁那个一首沉默不语的大太监。

“忠贤。”

“奴才在。”

“你说……朕,是不是真的错了?”

叶卫青声音很轻,飘散在空旷的御书房里。

张忠贤站在他身侧,低着头,没有立刻回答。

错了么?

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来看,用完了“白手套”就丢,甚至还要踩上几脚,简首就是狗看狗摇头,纯纯畜生不如。

可从一个帝王的角度来看呢?

张忠贤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叶卫青那张写满了疲惫和挣扎的脸。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陛下,你没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为了这天下,为了这万民,为了这大唐的未来,做出一些牺牲,是必然的。”

“这个道理,是你当初教我的。”

叶卫青闻言,苦笑一声。

是啊,道理他都懂。

“朕知道。”叶卫青闭上眼,“朕只是……有些累了。”

他累了。

这场国运之战,才刚刚开始,他就己经感觉到了心力交瘁。

他要算计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有自己人。

他要牺牲的,不仅仅是棋子,还有……良心。

张忠贤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他走上前,轻轻地为叶卫青揉了揉太阳穴。

“老叶,别想那么多了。”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木大人他……是个狠人,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肯定想到了会有这个结局。”

“咱们能做的,就是别让他白死。”

“把这个国家,治理好,让他看到一个,他想看到的盛世大唐。”

叶卫青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睁开了眼。

眼中的迷茫和挣扎,己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是啊。

路,是自己选的。

跪着,也要走完。

……

天幕之外,三个时空的观众,看着御书房里这君臣二人的对话,心情也变得无比复杂。

他们本以为,这位天祐大帝,是个冷血无情的君主。

可现在看来,他似乎……也有自己的苦衷。

太极殿内,李世民长叹一声。

“帝王,孤家寡人。”他缓缓开口,“这其中的滋味,只有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才能体会。”

他想起了自己,玄武门之变,手足相残,逼父退位。

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被逼无奈?

为了这李氏江山,他手上,同样沾满了手足血。

“陛下圣明。”房玄龄躬身道,“天祐大帝此举,虽有伤人和,却也是当时唯一的破局之法。”

“是啊。”杜如晦也附和道,“若不牺牲木帅,以平民愤,那刚刚稳定的朝局,必将再次动荡。”

“届时,内忧未平,外患又至,大唐……危矣。”

他们都是顶级的政治家,自然能看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是,懂归懂,心里那道坎,却始终过不去。

一旁的魏征更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牺牲忠良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