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又过了两年
昏黄的顶灯依旧照着老房子,两年时光在沉默与琐碎里缓缓淌过,说是熬,却也掺着几分勉强的安稳。¨吴`4!看?书! .耕~鑫·嶵¨全^
李保姆没真的走,断断续续守在这儿。蒋雯丽早摸清了底细,她是本地乡下妇女,老实本分,既不是谁派来的眼线——毕竟他们一家老弱病残,早己没了被监视的价值——也不是单纯的好心,而是副县长王建军,也就是康家三姐夫的安排。
蒋雯丽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是可怜,分明是康家的“面子工程”:他们就算是被弃的棋子,也只能由康家拿捏,旁人动不得,这“保护”背后,是赤裸裸的威慑。她不戳破,只当多个人搭把手,日子能松快些。
接回苏妙的第二个月,蒋雯丽就趁着深夜,偷偷撬下了那几个黄铜包裹的纯金把手。拿到金店换成现金时,沉甸甸的一百多万让她手脚发颤,却不敢有半分张扬。
这笔钱没存银行,被她藏在床底的暗格里,老两口达成了无声的默契:只要一个人出门,另一个必定守在屋里,目光死死盯着床底,那是他们如今唯一的底气,容不得半点闪失。,墈\书_屋¢小_税/枉· .嶵?歆?彰.结¨哽`鑫?筷?
这两年,蒋雯丽带着苏妙跑遍了大小医院。
女儿依旧白白胖胖,血液检查、身体指标样样正常,可就是不会说完整的话,眼神始终空洞,只会傻笑,手脚也带着笨拙的迟钝。
首到专家给出结论,蒋雯丽才彻底死心——苏妙是长期在封闭环境里缺乏交流,导致语言、行为和智商不可逆退化。从医院出来那天,蒋雯丽牵着女儿冰凉的手,一路没说话,只是把她的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回到家,看着苏妙对着墙角的蛛网傻笑,她背过身抹了把泪,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等儿子苏睿出来。
苏志明坐在轮椅上,看着蒋雯丽给苏妙喂饭,看着女儿把饭菜糊得满脸都是,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疼惜。
他依旧说不出话,只能偶尔用僵硬的手拍拍蒋雯丽的胳膊,或是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苏睿”两个字。
那是他们夫妻俩最后的盼头,只要儿子能出来,一家西口凑齐了,哪怕日子依旧清苦,哪怕苏妙永远是这副模样,他们也能互相靠着,慢慢熬下去。¨丸\夲+鰰\颤¨ ·芜\错¢内·容^
李保姆收拾着碗筷,动作轻手轻脚,偶尔会给苏妙递块干净的手帕。
蒋雯丽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床底的方向,心里一片平静。
她知道,康家的阴影还在,过往的罪孽也无法抵消,但只要手里攥着这点钱,等着儿子归来,守着身边的老伴和女儿,这难熬的日子,总还有个奔头。
昏黄的灯光下,苏妙突然发出一声含糊的“妈”,虽然吐字不清,却让蒋雯丽和苏志明同时顿住。
蒋雯丽猛地抬头,眼里瞬间泛起泪光,她握紧女儿的手,声音沙哑:“哎,妈在呢,等你弟弟出来,咱们就好了。”
苏志明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回应,又像是在祈祷。
其实落魄的日子里,总有人想踩上一脚。
苏志明当年做市教育局局长时,铁面无私得罪过不少想走后门的人;蒋雯丽也曾借着丈夫的权柄、靠着康家姻亲的名头,抢过不少人的生意。
如今苏家树倒猢狲散,那些旧怨新恨便翻了上来。
这两年里,先是楼下菜贩故意给烂掉的菜叶,后来有小混混在门口泼油漆、骂脏话,甚至有曾经被抢了生意的老板,带着人上门要“讨说法”,拍着桌子骂苏志明卸任了还摆官架子,骂苏妙不知廉耻毁了全家。
蒋雯丽起初还硬着头皮争执,可看着轮椅上动弹不得的丈夫、傻笑懵懂的女儿,只能把委屈咽进肚子里。
但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
泼油漆的小混混第二天就因“寻衅滋事”被抓,关了半个月;
上门闹事的老板没过两天,就被查出偷税漏税,不仅罚了款,还进去蹲了一阵子;
就连那个故意给烂菜的菜贩,也因“占道经营”被反复约谈,生意做不下去,最后只能搬走。
几次下来,再没人敢招惹苏家。
北流县的官场商场里,大家心里都门儿清——这是康家的人在背后撑腰。
苏家再落魄,也是沾过康家边的姻亲,就像康家圈养的狗,就算失了宠,也轮不到外人打骂。
王建军那层关系摆着,明着是“保护”,实则是警告:苏家的人,只有康家能处置,旁人动一根手指头,就是打康家的脸。
没人再敢明着欺负,暗地里的耻笑却从没断过。
茶余饭后,总有人提起苏家:“好好的康家六少奶奶不当,非要出去乱搞,勾搭上一个短命县长,最后把全家都拖垮了。”
“苏志明当年多风光,现在落得这地步,还不是因为女儿教得不好?”
“守活寡怎么了?康家的富贵够他们吃几辈子,偏偏要作死。”
这些话像针一样,时不时扎进蒋雯丽的耳朵里。
她听见了,也只能装作没听见,默默关紧门窗,给苏妙擦干净嘴角的饭粒,再给苏志明掖好被角。
夜里睡不着,她摸着床底藏着的钱,心里又酸又涩——旁人只看见苏妙的错,谁又知道他们一家承受的苦楚?可再委屈,也只能忍着,只盼着儿子出来,盼着这份忍辱负重,能换个安稳的将来。
这两年的熬,是苦的,却也藏着一丝韧性,支撑着他们在绝境里,盼着一个团圆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