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人员入场了
周一的晨光刚漫进机关大院，苏妙踩着点往总务科走，走廊里的窃窃私语却先一步飘进耳朵。+b\q′z~w?w·._n\e·t?
她脚步顿了顿，侧身往墙角隐了隐——体制内的风声从来传得比文件快，果然没听两句，“赵雯”这个名字就让她心头一紧。
“听说了吗？赵雯借调到市纪委巡视组了！”
“真的假的？她之前不是还在民政局那边管后勤么……”
“谁知道呢，人家家里可是干这个的，这借调说不定就是铺路呢！”
苏妙指尖攥了攥手提包的带子，心里门儿清。
她和康传宗在体制里算不错的，也懂这里的门道：这种借调，没背景的就是去当免费牛马，干最累的活还落不下好；可有关系的不一样，只要在巡视组里稍微做出点样子，后续调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想起赵雯之前和康传宗的那点绯闻，又联想到赵家祖孙三代都在纪委系统，心里顿时有了数——赵雯这哪是临时借调，分明是顺着家里的路子，往纪委那条道上走呢。
走廊里的议论还在继续，苏妙却没心思再听，深吸一口气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只是坐下时，指尖还是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x·1·9?9-t^x′t+.+c,o_m¨
而康传宗刚踏进民政局自己的办公室，公文包还拎在手里，外套也没来得及往衣架上挂，小林子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嗓门里带着点急吼吼的兴奋：“康科！您还不知道赵姐要调动的事啊？”
康传宗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他把包轻轻放在桌上，眉宇间带着几分疑惑，语气不温不火：“调动？什么调动？倒是没听说，怎么回事？”
“哎哟康科，您跟赵姐那关系，怎么还能不知道啊？”小林子挤了挤眼睛，话里带着点暧昧的暗示。
听出这话里的门道，康传宗也没动气，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声音依旧平和：“小林，这话可不能乱讲，我跟赵科就是普通同事关系。有什么事你首接说，不用绕圈子。”
见他态度温和却立场分明，小林子赶紧收了玩笑的神色，压低声音凑上前：“是这么回事，我也是听我西舅的六姥爷的外甥女说的——赵姐要借调到市纪委巡视组了，听说手续这几天就办下来！”
这话刚落，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赵雯竟首接走了进来。￠纨! * +神\栈/ ¨已^发,布/最`鑫+蟑-截?
小林子眼疾手快，立刻陪着笑往后退：“那啥，康科、赵姐，你们聊你们聊，我去茶水间换桶矿泉水！”
说着就脚底抹油似的溜了出去，还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康传宗看着赵雯，手上动作没停——先将文件袋妥帖收好，再把外套细细挂到衣架上，才开口道：“恭喜你啊，赵科。看来，还是要走你爸那边的老体系？连上你，算三代纪委了吧？”
赵雯点了点头，拉过凳子在他对面坐下，语气笃定：“正确，完全正确。第三代纪委人，基本能这么定。但我得做出点成绩来——你也知道，就算是借调，没成绩的话，做牛做马折腾一圈，照样得被退回来。即使有人想调我，也得顾忌群众舆论。”
康传宗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揶揄：“你赵大小姐，按理说不该在意别人的眼光吧？”
“我确实不在意。”赵雯点头，眼神亮得很，“面子是自己挣的，底气也得自己攥在手里才踏实。”
“什么时候去报道？”康传宗问。
“今天下午下班以后。”
“这么快？”
赵雯垂了垂眼，语气添了几分复杂：“我妈听说了我和你的那些传言，急匆匆找人办的。我爸也担心——担心我们赵家的女人，落得给你们康家当小三的名声，更担心你们康家……怕是要完蛋了。”
康传宗缓缓点头，脸上没什么波澜，只重复了句：“确实是这样。恭喜你，祝你得偿所愿。”
两人伸出手，轻轻握了握。目光相对的瞬间，彼此都懂——对方心想的、要的、盼的，全都藏在这一眼里。
就在手即将分开时，赵雯却没有松开，她注视着康传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传宗，你真觉得毁灭是唯一的路吗？毁灭真的那么好吗？”
康传宗闻言，手一顿，缓缓松开赵雯的手，拉过椅子重新坐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你知道三十年前的下岗潮吧？那时候我还小，舅舅刚买了县里唯一一辆丰田，那天他心情好，带着我出去兜风。车子行驶在街道上，我看到了同班的一个同学。她跟在她妈妈后面，在街上捡垃圾。”
康传宗微微皱起眉头，声音第一次带着悲伤：“我认识她，她有病，家里穷，她捡垃圾只是想买药活下去。可是最后，她还是死了，因为她爸妈都下岗了，没有钱买药。”
赵雯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那时候，到处都是下岗的人，生活对很多人来说，就像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噩梦。”康传宗收回目光，看向赵雯，眼神里透着一种冷峻，“无数像她这样的普通人，被时代的浪潮席卷，他们的血肉被无数的豺狼虎豹划分，几十年后，这样豺狼有的变成了谦谦君子、有的变成了文人雅士。 可当初那些一无所有的人呢？谁曾在意他们的死活，我不是好人，既然他们把我拉入这个泥潭，我也只能把他们全部送走。”
赵雯若有所思，她看着康传宗，似乎在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
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那么伟大，你会后悔吗？。”
“不会的。”康传宗站起身，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祝你在新岗位一切顺利，赵雯。”
“你也是，康传宗。”赵雯也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的说：“你是个好人，当你报仇以后，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转身拉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康传宗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办公室里，只剩下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