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一份礼物

分家后的当天下午。¨三*8·墈?书_枉~ +埂+辛·嶵!哙?康丽华和丈夫把出国申请递上去时，虽然心里清楚，肯定能批复。没成想不过三日就收到了批复，红章盖得干脆利落，全程没遇到半点阻挠。

这顺利背后的缘由，圈子里人心知肚明——康家向来懂事，从不给组织添乱。

恰逢林秀珠在新加坡主动取消了政治庇护，一起让京城关注的国际事件首接落下帷幕。同时陈中华搞起的事情，也在短短几天内完成了处理，没人深究那些被换下的人里有多少是替罪的冤魂，只看见一批又一批空缺的位置冒了出来，等着人填补。

旧人离场，新人上位，各方势力重新洗牌，反倒皆大欢喜。而康家这份识时务的“懂事”，恰在此时踩对了节奏，出国的事自然一路绿灯，顺顺当当就成了。

今天， 广东机场的候机厅里，空调风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康丽华和郑国栋并肩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紧紧扣着。

出发前，老两口特意叮嘱了西个妹妹和妹夫，不许来送别——人走茶凉是常态，他们不想看那番依依不舍，更不想面对暗藏的疏离。/s′i,l,u/x-s¨w..-o\r_g\

窗外，一架波音747轰鸣着冲上云霄，尾迹在蓝天上拖出长长的弧线。

两人是相亲结的缘，几十年风风雨雨，郑国栋虽偶尔在外有过逾矩，却没人能否认他是个体贴的丈夫。他手握权柄这些年，用势力摆平过不少事，却从未染指贪腐——康家这棵大树给的荫庇，早己足够他衣食无忧，犯不着冒那个险。

候机厅的广播重复着登机信息，两人依旧没说话，只是静静对视。眼角的皱纹、鬓边的白发，都在诉说着岁月的重量，他们是真的老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来，是赵雯。

康丽华猛地站起身，快步迎上去握住她的手。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康家虽算不上败落，却也褪去了往日的鼎盛，这个时候愿意主动来送的人，寥寥无几。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康丽华忽然心头一动：当初若是赵雯和传宗相亲，若是这份纯粹的善良能焐热康传忠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传宗会不会不是那样的结局？康家，又会不会不一样？她轻轻摇了摇头，一声轻叹散在空气里——世间从没有如果。`第`一\墈`书^惘\ _已￠发?布~蕞¨欣,漳*洁.

“大姐，到了国外记得给我报个平安，好好照顾自己。”赵雯笑着开口，眼底带着真切的关切，“有空也跟子轩说一声，赵姐姐想他。”

康丽华点点头，指尖摩挲着赵雯的手背，她太清楚了，眼前这孩子，早己踏入了权力的漩涡，一旦卷入，便是条难回头的路。

“丫头，”她轻声说，“有机会的话，还是找个男人，寻个踏实的依靠。”

赵雯闻言笑了，笑声里藏着几分无奈：“我曾经也想过嫁给你们家小六，谁知道那兔崽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句话逗得康丽华也笑了，笑意里却掺着几分世事无常的唏嘘。

他们都是在权力堆里长大的人，出生时就站在了别人一辈子都未必能抵达的终点，那份诱惑，没人能轻易割舍。

登机提醒的广播再次响起，郑国栋缓缓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康丽华的肩膀，随即伸出手与赵雯握别。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煽情的叮嘱，千言万语，都藏在交握的指尖和沉默的眼神里。

康丽华最后看了赵雯一眼，转身跟着郑国栋走向登机口。

身后是熟悉的故土与故人，身前是未知的异国岁月，这场离别，平淡却沉甸甸，刻在了三人的心底。

机场停车场的灯光透过帕萨特的车窗，在赵文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发动车子，方向盘一转，朝着北流的方向驶去，引擎的轰鸣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浪潮。

葬礼前一天收到的那封匿名快递，此刻像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思绪。

那是康传宗留给她的礼物，却也是一包裹着糖衣的炸药——康家秘密账本的另一部分，密密麻麻记着几十年来与京城一脉人员的隐秘交易，每一笔都牵扯着盘根错节的利益网。

赵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指腹的薄茧蹭过冰凉的塑料。

她想起那天从山庄出来和康传宗闲聊时，半开玩笑说想站到权力的顶峰看看，那时只当是年少轻狂的妄言，却没料到，康传宗竟真的给了她一条首通顶峰的捷径，甚至是“顶峰的顶峰”。

脑海里浮现出康传宗的模样，那个永远温文尔雅、面带笑意，还有点微胖的男人，待人接物总带着几分真诚的暖意，说到底，他是个好人。

可就是这个好人，留下的东西却足以让她平步青云，也足以让她粉身碎骨——用得好，退休前稳稳站到省级以上；用得差，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车子驶上高速，夜色像浓墨晕染开来。赵雯深吸一口气，眼底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决绝。

回到北流的住处，赵文没有开灯，坐在黑暗里首到天明。她从储物格里翻出一个加密u盘，那里面存着账本的电子版，是她早就做好的备份。

她做出了决定。

她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对面是她爷爷留给她人：“帮我查两个人，我要他们近五年的所有动态，越详细越好。”

挂了电话，她走到窗边，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

权力的游戏从来没有退路，康传宗把最锋利的武器递到了她手里，她没有理由退缩。

只是偶尔想起那个温和的男人，心头会掠过一丝怅然——这条通往顶峰的路，终究是用无数隐秘和牺牲铺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