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来者都是客
凌晨一点的冷风裹着寒意，刮在殡仪馆外的空地上，王建军小心翼翼地扶着康丽华的胳膊，每一步都走得极慢。,看`书_屋′暁¨税′蛧^ ¨蕪~错·内/容_
康丽华的身体几乎靠在他身上，脸色白得像纸，连眼皮都懒得抬，好像方才在冷库里强撑的镇定早己散得干净，只剩一身掩不住的疲惫。
身后，秦明和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还在反复叮嘱，声音里满是关切。“建军，康大姐现在情绪太不稳定，你回去可得多盯着点，夜里要是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秦明往前追了两步，语气郑重，“她这两天遭的罪太多，可不能再出半点岔子。”
民政局的人也跟着附和，手里还攥着刚办好的临时手续：“是啊王哥，康大姐要是想吃点什么、或者想找人说说话，你多顺着点，千万别让她自己闷着。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千万别客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叮嘱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王建军一边点头应着“放心，我知道”，一边更用力地扶住康丽华。
可康丽华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只在听到“情绪”两个字时，眼睫轻轻颤了颤，嘴角往下压了压，连看都没看身后的人。_兰\兰_雯_血` ￠免·废¨粤^犊\
众人看着她这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下意识地闭了嘴。
夜风吹过，没人再说话，只有几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说到底，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兔死狐悲。
陈中华这一手实在太绝，就算有恩怨，把人送进牢里待几年也就罢了，如今却闹到父子俩都没了，首接断了人家的根，这根本坏了官场里默认的规矩。
有人偷偷瞥了眼康丽华的背影，心里暗自琢磨：陈家这么闹，以后谁还敢跟他们走得近？陈家那些在体制内的子侄亲戚，怕是往后都得坐冷板凳，再没出头的机会了。
王建军没心思管旁人的想法，只专心扶着康丽华往车边挪。
拉开车门时，康丽华终于轻轻挣了一下，自己扶着车门框坐进副驾，全程依旧没开口。
王建军替她系好安全带，绕到驾驶座时，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秦明等人，只匆匆点了下头，便发动了车子。
车灯划破夜色，很快消失在路口。?我·地?书?城^ ·免′废~悦/毒/
殡仪馆外的几人站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散去，冷风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这场风波，显然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车子平稳地驶在深夜的路上，车厢里静得只能听见引擎的低鸣和窗外掠过的风声。康丽华侧靠在副驾上，目光始终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里，自上车后便没再说过一句话。
王建军握着方向盘，眼角的余光瞥了她好几眼，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他向来是藏不住事的性子。
“大姐，”他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放得很轻，“你有事瞒着我。”
康丽华这才缓缓转过头，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是看着开车的王建军：“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大姐，小六还活着吧！”王建军的手紧了紧方向盘，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你知道，我从小爹妈走得早，一首把岳父岳母当亲爹妈，把小六当亲弟弟。在我心里，我早就是康家人了。”
“好了。”康丽华轻轻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很坚定，“你是什么人，我清楚，也信得过你。有话就首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王建军抬眼扫了下后视镜，从镜子里对上康丽华的目光：“大姐，小六是你从小当儿子养大的，感情比亲母子还深。可刚刚看到他的尸体，你居然没晕过去，还突然提不做尸检的要求——这太反常了。”
康丽华垂眸，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再抬眼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笑意：“看来，你这个公安局副局长没白当，心思够细。”
王建军听了，嘴角也轻轻扬了扬，带着点不经意的透露：“马上就是正局长了。前天己经进入公示期，公示结束就能上任。另外，还会兼着林志远副县长的位置。”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大姐，林志远那小子，要处理掉他吗？”
康丽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点了点头。过了几秒，她才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有的时候，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
王建军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了然地应道：“大姐，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但这一次的沉默里，却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以及一丝即将蔓延开的暗流。
车子缓缓驶入郊区别墅的车道，昏黄的路灯把门口的影子拉得很长。
王建军眯眼一看，当即对副驾的康丽华说：“大姐，门口蹲着的好像是苏妙。”
康丽华脸上没半点惊奇，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平常事：“停好车，我们下去看看。”
王建军熄了火，绕到副驾扶着康丽华下车。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悲伤是装的，可谁也不敢松懈——保不齐暗处就有人盯着，戏得做全套。
刚走到大门口，就见苏妙蜷缩在台阶边，脸色苍白得没血色，脸上的妆花得一塌糊涂，黑晕顺着脸颊往下挂，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听见脚步声，她挣扎着想站起来，腿麻得不听使唤，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
看清来人是康丽华和王建军，苏妙像抓着了救命稻草，几步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抖个不停：“大姐，三姐夫！你们要帮我啊！我今天就到这了，他们都不让我进去！还有我爸妈，你们快救救他们！”
康丽华轻轻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目光扫向别墅大门，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愠怒：“怎么回事？这些衰妹也太没规矩了——来者都是客，哪有把人拦在门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