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忠诚与背叛爱吃火锅烤肉的小蘑菇

第155章 摊牌前夕

推开南国茶楼的木门时,门轴“吱呀”一声,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突兀。¨第+一′看,书_枉\ +冕\废?悦-读-

厅内果然如赵刚所说,只留了一个穿着蓝布西服的服务员,正站在柜台后擦拭茶盏,见康传宗进来,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低头继续忙活,连多一句问候都没有。

倒是楼梯口立着个穿深灰西装的楼面经理,见他走来,立刻迈着小碎步迎上来,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康先生,您来了?楼上都准备妥当了,我陪您上去。”

说着便引着康传宗往楼梯走,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噔噔”声,越往上走,茶叶的清香就越浓。

到了二楼转角,康传宗抬眼望去,就见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个身影——陈中华居然穿了件深蓝色中山装,衣领扣得整整齐齐,银白色的头发梳得丝毫不乱,连袖口的褶皱都被捋平了,倒不似从前那副沉稳的官样,反倒多了几分老派绅士的利落,像个精神矍铄的“帅老头”。

陈中华也听见了脚步声,抬头看向康传宗,指节分明的手正捏着个紫砂茶壶,缓缓往杯里注着茶。

他没起身,只淡淡抬了抬下巴,声音比电话里沉了些:“康六公子,倒是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

康传宗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茶盘——两个白瓷盖碗摆得对齐,茶叶是明前的碧螺春,叶芽在水里舒展着,泛着浅绿的光。*晓_说~C¨m^s. ,耕′薪′蕞¨哙`

他指尖碰了碰盖碗的边沿,温度刚好,显然陈中华到了有一会儿了。

“陈老先生都到了,我自然不能迟到。”康传宗浅笑了笑,手腕上的平安符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又很快被袖口遮住,“只是没想到,您今天会穿中山装。”

陈中华放下茶壶,指腹摩挲着杯沿,眼神里带了点难察的感慨:“活了大半辈子,总要在该认真的时候,穿得体面些。”

他抬眼看向康传宗,目光像淬了冰,“倒是你,康六公子,年纪轻轻,心思却比谁都沉得住。即使昨天电话里,你也依然滴水不漏。”

康传宗没急着回答,拿起盖碗轻轻刮了刮浮沫,茶香更浓了。

他抬眸时,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只缓缓道:“有些事,迟早要弄明白。就像今天这场茶叙,您我都清楚,不是为了闲聊喝茶。”

楼外的马路上,偶尔有车辆驶过的声音,楼内却静得能听见茶叶在水里沉底的细响。

两人的目光在茶盘上方交汇,一个老谋深算,一个年轻锐利,藏在茶烟后的对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陈中华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杖头在地板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敲定心底的猜测。?丸¨夲!鰰¢戦/ .蕞?歆-彰¢截^庚`鑫·筷_

“从昨天你父亲倒在我家客厅那一刻起,我就没合过眼——他这辈子争强好胜,跟我斗了十几年,怎么会突然不跟我‘一命换一命’,反倒选择自杀?”

他抬眼看向康传宗,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更多的却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清明:“后来我想通了,你们康家这盘棋,下得太大了。牵扯的人、攥着的利益,早就不是地方上能压得住的,恐怕连京城那边都盯上了吧?”

说到这,陈中华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沉了下来:“你父亲是想用自己这条命,堵上所有人的嘴。毕竟‘人死为大’,他一死,那些盯着康家的目光,至少能先缓一缓;那些跟康家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也能借着‘治丧’的由头,喘口气重新盘算。”

他说完,紧紧盯着康传宗的脸,想从那平静的神色里找出一丝破绽。

可康传宗只是端起盖碗,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浅啜了一口,茶水的清香在唇齿间散开,他却没露出半点情绪,只抬了抬眼,用眼神示意陈中华继续说下去。

陈中华见状,心里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握着拐杖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指节泛出淡淡的白:“这是我猜的第一点,康六公子,我说得对不对?”

陈中华的指尖在拐杖扶手上轻轻划过,眼神里漫开一层冷意,像结了薄霜:“第二点,我们陈家和你们康家,斗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利益之争,是解不开的世仇,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发哑,“秦明他爸去年走了,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没了这层缓冲,我们陈家的报复,迟早会来。”

他抬眼看向康传宗,目光锐利得像要戳穿人心:“至于林致远,你们早就把他当成了弃子吧?这步棋你们看得透透的,不管他有没有跟你老婆牵扯不清,他都活不成。”

说到这,陈中华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只不过你们会让他死得‘干净’,死得跟康家没有半分关系,最后顶多落个‘咎由自取’的名声,连半点脏水都溅不到你们身上。”

康传宗这才放下盖碗,茶盏与茶盘碰撞发出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缓缓点头,眼底终于露出一丝浅淡的认可,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松动:“还不错。看来陈老先生的脑子,半点没随年纪糊涂,比那些自认精明的年轻人还清楚。您啊,别总把‘老’挂在嘴边,这心思劲头,可比不少人都年轻。”

陈中华笑着摆了摆手,指尖在茶盏沿上轻轻蹭了蹭,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您就别捧我了,到了这步田地,哪还有什么值得夸的。”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点复杂的怅然,“说实话,我现在倒挺羡慕你爸妈那两个‘老不死的’——能有你这么个心思透亮的儿子,却偏偏一首没让你进仕途,实在可惜了这块好料子。”

康传宗闻言低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平安符,语气淡得像聊家常:“或许不是他们不让,是我自己不想。毕竟人各有志,官场的规矩套子,我素来不喜欢。”

他抬眼看向陈中华,话里带了点引导,“不过您刚才的猜测还没说完,想来还有别的发现吧?”

陈中华拄了拄拐杖,杖头在地板上敲出笃笃的响,眼神突然亮了几分:“有,当然有!这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你父亲哪里不能死,为什么偏偏要自杀在我家?”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康传宗的眼睛,带着点考较的意味,“我琢磨了一整晚,首到今天早上才想通。你猜猜,我是怎么想明白的?”

康传宗缓缓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了然的笑,语气笃定得像早己看穿:“陈老书记,您恐怕不是自己想通的,是今早收到省里的指示了吧?”

话音刚落,两人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茶室内回荡,却没半分暖意,反倒像两把锋利的刀,剖开了彼此心照不宣的伪装。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茶盘上,却连半点温度都没留下,只映得两人的影子,在桌面上拉得又细又长,像两柄对峙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