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林致远的结局
同一天,在苏妙在康家老宅被“送上”精神病院的救护车的时候。*k^u¨a?i\d,u\b′o?o/k..,c?o¨m+
柳城县医院的普通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带着冰冷的穿透力。
林致远半靠在床头,身上还插着引流管,薄薄的蓝白病号服松垮地挂在瘦削的肩头,露出的胳膊上布满针眼和青紫的瘀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在缓慢恢复——指尖能轻微蜷缩,脖颈能转动,甚至能勉强用眼神示意护士调整床头高度,但喉咙里始终发不出半点声音,像被一块无形的棉花堵死。
阳光透过病房的小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小块亮斑,尘埃在光里浮沉。
他盯着那片亮斑,眼神里翻涌着不甘与怨毒。作为中央选调生,他曾是众人艳羡的天之骄子,踩着精准的步伐往上爬,攀上陈家这棵高枝时,他以为自己离权力的顶峰只剩一步之遥。
可谁能想到,小小的北流县竟成了他的滑铁卢,康家像一块不起眼的绊脚石,狠狠将他绊倒,摔得粉身碎骨。
护士推门进来换药,动作轻柔却带着公式化的疏离。
林致远猛地转动眼球,死死盯着护士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枯瘦的手艰难地抬起,指向门口。
护士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林先生,您别急,医生说您的声带还在恢复中。”
他想嘶吼,想质问,可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涎水顺着嘴角滑落,滴在病号服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他恨。恨苏妙,那个看似柔弱却毁了他全盘计划的女人,若不是和她纠缠不清,怎会被康传宗抓住把柄?恨康家,恨康家的步步为营,恨自己没能狠下心彻底毁掉那个看似普通的家族。.五¢4.看?书/ ,庚?新/嶵¨哙_
更恨陈家,恨他们的冷漠无情——当初攀附时的热络仿佛还在眼前,如今他失了利用价值,便被弃如敝履,连妻子和母亲的消息都被彻底封锁。
他曾一次次用眼神哀求医生,求见家人,可得到的永远是同样的答复:
“您的妻子和母亲还在iCu,不便探视”
“您的亲戚说暂时不想联系您”。
这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不傻,恰恰相反,他太懂体制内的规则,太懂“放弃”二字背后的含义——他的政治生命己经死了,如今苟延残喘的躯体,不过是被暂时遗忘的弃子。
病房门被再次推开,进来的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刀。他们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致远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明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想挣扎,想辩解,可身体像被钉在床榻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掏出一份文件袋,用指尖点了点放文件袋的位置,眼神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亮斑从地板移到墙上,又慢慢消失。
林致远的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文件袋,粗糙的纸袋边缘刮得指腹生疼。
当那张照片滑落出来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照片里的儿子缩在苏妙怀里,小脸惨白,嘴唇抿成一条颤抖的线,苏妙的手臂死死箍着孩子,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偏执与慌乱。?齐′盛`暁_税_旺′ /冕-废?岳~黩/
紧接着,那份印着医院鲜红公章的诊断证明飘落在旁,“患者苏妙”,“严重精神分裂症”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嗬——啊!”他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爆发出破碎的嘶吼,却只有浑浊的气流声溢出。
积攒的愤怒与恐惧瞬间冲破理智,他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透明的药液顺着床沿滴落,针头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挣扎着想要爬下床,枯瘦的腿刚触到地面,就被两只强有力的手死死按住肩膀,身体被狠狠按回床垫,骨骼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转头瞪着那两个男人,眼眶通红,泪水混合着涎水滚落,模样狼狈又狰狞。
病房外明明该有护士巡视的脚步声,此刻却静得可怕,仿佛整个楼层都被抽走了人烟。
两人交换了一个嘲讽的眼神,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淬了冰。
左边那人俯身,冰凉的指尖按住他的脸颊,另一只手比出“嘘”的手势,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林副县长,冷静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照片上的孩子,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令公子现在和精神病人待在一起,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毕竟,精神病人杀人,可不犯法啊。”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刺穿了林致远最后的防线。
他的挣扎瞬间僵住,眼神里的暴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呃……呃啊!”林致远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嘴唇疯狂翕动,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
突然,“啪!啪!”两声脆响在病房里炸开,黑衣人反手就是两记耳光,力道狠得让他脑袋嗡嗡作响,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紧接着,一颗带血的牙齿从他嘴里滚落,砸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不等他缓过劲,那人一把攥住他的头发,狠狠向上拽起。
林致远的脖颈被迫仰成一个僵硬的角度,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泪和鼻血混在一起往下淌。
黑衣人凑到他耳边,声音粗粝又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林副县长,实话告诉你——你妈早就死了,你老婆毁了容,现在还躺在iCu里昏迷不醒,能不能活过来,全看我们心情!”
林致远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里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身体像被抽走所有力气,瘫软在床榻上,只剩下不受控制的抽搐。
两人对视的瞬间,嘴角勾起的笑意里淬着满满的不屑,眼神扫过林致远瘫软的模样,像在打量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不过如此,真是个废物。
先前拽他头发的黑衣人俯身,温热的气息混着烟草味喷在他耳廓,声音轻得像一阵阴风:“看,窗户还开着。”
他抬下巴指了指半敞的窗,风卷着消毒水的味道灌进来,吹动林致远额前凌乱的头发,“给你两个选:自己跳下去,你儿子还能苟延残喘活著,大不了送孤儿院。要是等我们把你丢下去——”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阴狠,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扎进林致远的耳朵:“你儿子万一‘不小心’丢了呢?或者被送去缅甸,被车撞了,甚至听说你们的惨状,自己跳河自杀了……这些,可都说不准啊。”
林致远的目光死死黏在敞开的窗上,风卷着寒意扑在他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黑衣人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缅甸”“车祸”“跳河”这些词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早己破碎的神经上。
他缓缓转动眼球,看向地板上那张儿子惊恐的照片,眼泪突然汹涌得几乎遮住视线——他这辈子争名夺利,踩着荆棘往上爬,到最后,唯一的软肋竟成了别人拿捏他的致命武器。
他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到几乎断裂。
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可眼神里的空洞渐渐被一种绝望的决绝取代。
他用尽全力撑起上半身,胳膊抖得像筛糠,每挪动一寸都伴随着骨骼的酸痛和喉咙里的破碎气音。
输液管早己被扯断,针头在地板上划出细碎的声响,他不管不顾,手脚并用地朝着窗户爬去,病号服被蹭得满是褶皱,沾满了血污和灰尘。
两个黑衣人抱臂站在原地,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眼神像在看一场拙劣的马戏。
看着他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挪到窗边,看着他用枯瘦的手抓住窗沿,费力地撑起身体,看着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照片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柔,随即被彻底的绝望覆盖。
风猛地灌进病房,吹动他凌乱的头发。林致远没有丝毫犹豫,身体一倾,像一片破败的落叶,径首从窗口坠落。黑衣人的笑声在他坠地的沉闷声响中清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