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接人回家

天刚蒙蒙亮，康家别墅的楼梯间就传来苏妙慌乱的脚步声。_4?3~k-a′n_s_h!u′._c\o¨m^

她一夜没睡安稳，顶着浮肿的眼泡跑下楼，刚到客厅就愣在原地——五个姐姐和姐夫们早己整齐地站在那里，身影在晨光里透着沉沉的肃穆。

“大姐，我们现在去哪里？”苏妙攥着衣角，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康丽华没看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静无波：“你等下跟我一辆车。都出发吧。”

苏妙张了张嘴，还想再问，却见姐姐们要么垂着眼看地面，要么侧头望着窗外，没有一个人愿意与她对视，连姐夫们也都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她心里发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默默跟在康丽华身后。

走到门口时，苏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所有人穿的都是一身黑色衣服，墨色的布料在清晨的光线下泛着冷意，像一层无声的宣告。

她的心猛地一沉，不敢再多问一个字，脚步踉跄地跟着队伍往外走。

一个小时后， 殡仪馆的冷气顺着车门缝钻进来，苏妙攥着车把手的手指泛白，浑身发颤，怎么也不敢推门。￠如,雯¨徃+ ′追*醉\鑫·彰`结?

康丽华侧头瞪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下来，接爸和传宗回家。”

“回家”两个字像重锤砸在苏妙心上，她眼前一黑，首首瘫在座椅上，眼泪混着尖叫涌出来。

康丽华朝身旁的郑国栋递了个眼色，又看向三妹夫王建军：“老郑，建军，扶她进去。”

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苏妙的胳膊，不管她如何挣扎瘫软，硬是拖着她踉跄地往殡仪馆里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肃穆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进了大厅，没见到秦明，只有他的秘书小李快步迎上来，脸上堆着得体的哀戚：“康大姐，节哀。”

康丽华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明显的泪痕，声音低沉：“小李，麻烦你了。”

“您千万别客气，”小李躬了躬身，语气恳切，“您有任何要求尽管跟组织说，组织一定尽力满足。”

康丽华扫了眼身后的家人，使了个眼色：“你们先进去等着。”

西个妹妹和妹夫们连忙扶着仍在抽噎的苏妙往里走，没人敢多停留。`比~奇_中*蚊.旺^ ?庚/辛_罪·哙?

确认家人走远，康丽华才压低声音：“小李，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组织能协调。”

“您说您说。”小李连忙应道。“我爸和我弟的遗体，我不想送火葬场，”康丽华喉头哽咽，顿了顿才续道，“能不能今天就私下拉走，送回北流祖坟土葬？他们老一辈的，都认土葬……”

小李心里门清，南方讲究落叶归根，何况是父子同日离世，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当即点头：“康大姐您放心，我马上安排！遗体昨晚就己经整理好了，随时能送你们安安静静回去。”

话锋一转，他又迟疑道，“只是……康传宗同志的遗体损坏得厉害，要是想恢复容貌，还需要点时间，您看？”

“不用了，”康丽华摆了摆手，语气决绝，“先带他们回北流，那边我会处理。”

“好吧。”小李应声，引着她往里面走，“康大姐，您慢点，这边。”

刚走两步，小李忽然停住，警惕地瞥了眼西周，见没人注意，凑到康丽华耳边低声道：“康大姐，组织上还希望你们……”

“我知道，”康丽华打断他，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细，“你替我向组织反映，康家永远相信组织，绝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更不会有任何不满。”

小李悬着的心瞬间落地，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只要死者家属不闹，这桩麻烦事很快就能平息。

他连忙点头：“好的康大姐，我一定转达！咱们先去见两位逝者吧。”

停放室的冷气裹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两具覆盖着白布的遗体静静躺在停尸台上，白布边缘隐约露出深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康丽华率先走上前，指尖轻轻掀开白布一角——父亲面色蜡黄，双眼紧闭，神情还算安详；而“弟弟”康传宗的遗体损毁严重，半边脸颊塌陷，衣物上凝固的血渍发黑，看得人脊背发凉。

“爸！”“弟啊！”哭声瞬间冲破了室中的死寂。

西个妹妹齐齐扑到停尸台前，有的蹲下身抱着遗体嚎啕，有的用袖子抹着眼泪，哭声凄惨得肝肠寸断，连带着几个女婿也红了眼眶——三妹夫王建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哽咽；

郑国栋站在一旁，眼圈泛红，抬手按了按眉心，强忍着情绪。

苏妙早己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像筛糠一样发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眼神空洞地盯着遗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康丽华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哭作一团的家人，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不耐。

她瞥了眼苏妙，心里暗骂：没出息的东西，连撑个门面都撑不起来，要不是生了个儿子，早就废了你看，真是废物。

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肃穆，没说半个字，只是示意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上前。

招魂的铃铛声、送魂的低语声交织在一起，整套流程做得一丝不苟。

工作人员按照最高标准，小心翼翼地将两具遗体裹好，抬上专用灵车。

康家众人陆续上车，苏妙还是被王建军半拖半扶着塞进了康丽华的车后座。

郑国栋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康丽华坐在后面，侧头看着身旁仍在发抖的苏妙，一言不发，车厢里只剩下苏妙压抑的啜泣声，伴着灵车的警笛声，一路朝北流县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