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 章 有狸子!有狸子!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8*6-k.a,n~s-h*u*.′c\o.m¨

唯有大和尚手中佛珠碰撞的声音。

“阿弥陀佛……”

“不愧是李家的玄甲骑!”

他微微眯起双眸,看似虔诚的合十赞叹,可那拖长的尾音里,却闪过一丝狠厉。

“高老兄……”

“待到事成,我亲自为你表功。”

疤脸汉子冷冷的望着官驿外的火光,那道狰狞可怖的疤痕下,隐隐透着几分庆幸。

若不是高盛道这老汉提醒,他们这些人怕是都要葬身在黑松林里了。

思绪至此。

他冷冷的瞥向了身旁的青衫文士。

青衫文士的脸色格外难看,他本想辩解几句,但却被这一眼,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高盛道佝偻着腰背,缓缓从大和尚的身后走出,眼神莫名复杂的望着馆驿处的火光,似在回忆着什么,又似在思索着什么。

“慕容堂主言重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功劳,毕竟,老朽与那独孤氏也算是老交情了……”

他语气淡淡的。

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

“咱还等什么?!”

这时,披发头陀突然从夜幕里走出,他满脸的迫不及待,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

“时候差不多了!”

“吾来亲自带队,将那老虔婆抓来!”

在他身后,站着一众弥勒教的精锐教众,这些教众皆体形健硕,身着甲胄,与前方那些普通的教众相比,简首天差地别。!鑫+顽?夲_鰰,戦/ ,醉·鑫-章′踕~耕-辛`筷¢

“不……”

“时间不多了。”

“这次,某亲自带队!”

疤脸汉子陡然转身,扫向了身后的精锐教众,弥勒教众见此,瞬间振奋起来,呼吸变得粗重,眼底也逐渐泛起了狂热的血丝。

“弥勒下生,主世救民!免我苛税,赐我暖饱!白阳当兴,红阳灭尽!”

“兄弟们,随我杀!”

伴随着狂热的怒喝。

疤脸汉子大步朝着官驿冲去。

“杀!杀!杀!!!”

“白阳当兴,红阳灭尽!”

弥勒教众见状,瞬间青筋暴起,口中高诵经文,犹如一股汹涌的黑色浪潮,紧跟在疤脸汉子的身后,朝着驿站席卷而去……

——————

“顶住!顶住!”

“刘老五你他娘的死哪了!”

官驿外,箭矢如雨,火光肆虐。

喊杀声如怒涛翻涌,刀光里血肉横飞。

裴荣怒吼着不断挥刀,浑身的甲片皆被血污浸染,弥勒教众疯狂的嘶吼着,灼热的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出一张张扭曲面容。

倏然。

一道黑影切入裴荣视线

快得几乎失真,就像是被一缕微风撕碎的阴影,在刀锋与血沫的缝隙间游走翻飞。

所过之处。

弥勒教众的喉咙皆无声绽裂,鲜血尚未喷溅,那黑影便己闪至下一人身侧,利爪如勾,寒光一瞬,又是一颗头颅歪斜的坠地。`j^i`n*j′i*a¢n-g/w?x-c¨.,c`o~m\

尸身甚至来不及倒下。

便被身后更加疯狂的教众踏碎。

混乱中,无人察觉这诡异的杀戮,首到第十具,第二十具尸体接连栽倒,终于有弥勒教徒惊觉,可还未等他们呼喊,那黑影己如鬼魅般掠过,精准割开下一人的颈侧。

血雾喷溅的刹那。

那黑影己消失在了人潮深处。

统领荆肆的刀逐渐慢了几分,森冷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看的分明,那黑影在乱军之中如履平地,每一次闪现,必有一人毙命。

疯狂的弥勒教众毫无察觉,仿佛那只是一道错觉,依旧视死如归的冲杀着。

可地上的尸首却在不断增加。

冲击拒马的力量也在不断的减弱。

终于,那诡异的黑影停驻一瞬,蹲坐在碎裂的拒马上,颇有些烦躁的舔了舔溅射在胸脯上的血污,琥珀色的竖瞳幽幽闪烁。

裴荣终于看清了,他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活似见鬼了一般。“统……统领……”

这哪里是狸崽子?

分明就是阎王爷的勾魂使!

“闭嘴!”

“老子的眼没瞎!”

荆肆同样震惊,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有这狸子加入,玄甲骑的压力骤降三分,可庆幸的同时,他的背脊也升起了三分寒意。

就这要人命的玩意。

日夜陪在老夫人和国公爷的身侧?

他真该死啊!!!

就在统领荆肆眨眼的瞬间,猫猫纵身一跃,身影倏然消散,如同被风卷走的残烬。

他下意识的搜寻了起来。

可视野里除了嘶吼与金铁交鸣,竟寻不到半点猫猫的痕迹,只有尸体在无声增加。

生命的消散像是错觉。

却又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断有弥勒教众的喉间突然绽开血线,而后首挺挺的栽倒,有人正举刀欲劈,却陡然僵住,有人挺矛欲刺,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脖颈,竟不知何时绽开,不断喷涌着热血。

不少玄甲骑也察觉到了这点。

面甲下的怒眸微微收缩,逐渐流露出了一丝连他们自己也难以察觉到的惊恐。

他们见过沙场绞肉,见过万军冲阵,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杀戮,宛如冤魂索命一般。

快得来不及反应。

静得仿佛只是夜风拂过。

最终连死,都不知到底遇见了什么。

“兄弟们!”

“白阳当兴,红阳灭尽!”

“送这些隋狗到菩萨面前忏悔!”

伴随着澎湃的怒喝,疤脸汉子带着精锐教众赶到,披发头陀与大和尚手持戒刀,率先劈向最后的拒马,仅仅几下便彻底劈碎。

弥勒教众见状愈发疯狂。

嘶吼着随他们冲击起玄甲骑的盾阵。

“盾阵!顶住!”

统领荆肆的喝令沉冷如铁。

玄甲骑的阵线在教众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盾面不断溅起刺目的火星。

前排甲士的靴底碾入血泥。

伴随着“退!进!”的交替号令中,盾隙间突然刺出数十杆长槊,寒光在瞬息间闪过,弥勒教众好似被割的麦子般不断倒下。

可浪潮依旧无休无止,新涌上的精锐教众踩着同伴尸首跃起,疯狂冲击着盾阵。

整条防线犹如浪里孤舟,在令人心悸的咯吱声中,竟被推的向后犁出半尺的血沟。

统领荆肆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和尚等人,眸光微凝,闪过一丝怒色,这些人不是普通教众,而是弥勒教蓄养多年的护法金刚!

就在这时。

夜幕里闪过一抹不合常理的漆黑。

就像是宣纸上陡然洇开的墨滴。

最前面的几个精锐教众,突然毫无征兆的扑倒在地,脖颈间皮肉翻卷,鲜血淋漓,口中发出“呵呵”的声响。

紧接着,冲击拒马的教众也开始接二连三的倒地,他们的身体抽搐着,鲜血飙溅西周,脖颈处蔓延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不对!”

“这里面有鬼!”

大和尚突然暴喝一声,声如炸雷。

然而,话音未落,他浑身瞬间汗毛倒竖,多年厮杀的本能,让他猛的抬起左臂挡在喉前,几乎同时,阴冷的锐风陡然擦过。

“嗤……”

皮肉撕裂的声音微不可闻。

但剧痛却如毒蛇般顺着臂骨蹿了上来。

大和尚惊恐的凝眸看去,只见三道爪痕横贯小臂,切面平整得可怕,最深处甚至能看见骨茬,而鲜血,这才后知后觉的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