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 章 常无欲,以观其妙

碧空如洗,纤云不染。`鸿\特-暁!说~惘! ¨已¨发?布,醉^薪~漳!結?

和煦的东风拂过庭前垂柳,嫩绿的枝条轻轻摇曳了起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窦氏端坐在园中石凳。

待丫鬟们将饭食次第排开,她这才素手轻抬,将一盏青瓷碗徐徐推到了案几对面。

“这是专为你做的羊肉馎饦。”

“取三月乳羊后腿肉,细切如缕,佐以新韭,陈皮,桂皮,文火慢煨整宿。”

“且尝尝,可还合你胃口?”

石案上的瓷碟里。

还配着几样时令小菜,嫩蕨拌芝麻,莼菜羹,腌渍的樱桃脯,俱都摆成花样。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羊肉馎饦蒸腾的热气,混着园中盛放的花香,味道愈发鲜美。

然而,丧彪却没有急着吃。

它先拿粉鼻嗅了嗅,琥珀色的猫瞳微微转动,随后瞥向对面黑着脸的李渊,尾巴一卷,蹲坐在桌面,慢悠悠的清理起了爪子。

“哎呀……”

“这是嫌老爷脸色难看呢。”

窦氏以袖掩唇,眼底藏着几分戏谑。“妾身可是为您说情呢,夫君怎能如此待客。”

我怎能如此待客?

这还是客吗,这都快成它家了!

李渊额角青筋首跳。

被窦氏这番言语气的说不出话来。

昨夜他刚揽着陆姨娘躺下,就发现这孽畜正蹲在桌案上盯着他看,并且还满眼嫌弃的摇了摇头,活似是在品鉴他刚才的动作。\w?e\i?q~u\b,o^o-k!.?c,o·m_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日子当真没法过了!

奈何他就是抓不到这孽畜。

无奈之下,他只好求到独孤氏那里,赶巧窦氏也在,便将这活揽进了自己手里。

这些日子,猫猫总是半夜来她屋里,向她讨要宵夜,窦氏自然无有不允,毕竟好吃的一起吃,那才叫香,这一来二去的,她与猫猫也变得愈发相熟,似经年的食友一般。

“西郎莫恼。”

窦氏憋着笑给李渊斟下一杯酒。“丧彪乃是灵狸,这些时日分明是在与您亲近,不信您瞧自己,身子可是愈发轻便?”

“丧彪?”李渊险些气笑出声。“你且听听这名字,这是与人亲近的名字吗?!”

窦氏闻言一怔。

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猫猫。

只见猫儿此时正悠闲的清理着胡须,尾巴微微上扬,对李渊的恶意蛐蛐浑然不觉。

“西郎说得倒也在理……”

她不禁沉吟了片刻。

国公爷这话虽是挑毛病的气话,但也没什么错处,丧彪这名字,叫起来确实粗鄙。

与那市井间泼皮所唤的“虎爷”之流相似,哪里配得上唐国公府这般清贵之地?

“道德经有云。”

“常无欲,以观其妙。”

“往后……

“叫你妙妙如何?”

窦氏眼眸微亮,似询问般看向丧彪,可语气里的笃定,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兰?兰¢文*穴\ ~耕+鑫,罪·筷?

“喵?”

丧彪仰头看向她,眼神有些疑惑,它是能听懂两脚兽的话,可这什么无欲常,什么观其喵,它是一点都不懂,是谁想看它吗?

窦氏见那猫猫歪着头,猫瞳里盈满懵懂之色,不禁莞尔,她用手指蘸了蘸酒液,在桌面上缓缓写出“常无欲,以观其妙”一行字,其中的“妙”字则被写的略微大了几分。

写罢,她开口解释道。

“妙妙且听好……”

“这话出自道德经,小狸儿天性跳脱,追蝶扑影,猎物伤人,此乃生灵之欲。”

“但你既能辨善恶,知进退,便该学会,真正的灵慧,不在于放纵欲望,而在于懂得何时收敛爪牙,此乃常无欲,唯有保持这点,你这似人般的狸儿,才能观世间之妙。”

“喵呜?”

丧彪歪着小脑袋。

毛茸茸的耳朵尖轻轻抖了抖。

猫猫不懂,猫猫也懒得懂,什么妙啊妙的,哪有晒着太阳睡懒觉来得舒服?

“你与它解释这有何用?它又不是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只狸子,徒费口沫罢了。”

李渊轻哼了一声。

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或许吧……”

窦氏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随后她执起银箸,夹起一片寒羊脍,轻轻放进丧彪的碗里,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

“我总觉着,这小狸儿就像是小时候的玄霸,虽瞧着顽劣,可我说的话它都懂。”

“说不定某天……”

“就真的变成人了呢?”

仿佛是觉得自己这话说的甚是离谱。

话音未落,窦氏自己就先笑出了声,绢帕掩着唇角,可眸中的期待却是真切得很。

不同于男人的粗枝大叶。

身为女子,窦氏的心思更为细腻。

晚上与猫猫一起吃宵夜时,她总会自顾自的说些闲话,吐槽李渊和那些妾室,而猫猫竟似孩童听故事般,露出了专注的眼神。

有时还会气呼呼的拍爪子,那义愤填膺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打抱不平的小人儿。

至此她才明白。

所谓灵狸通性,非是寻常畜类可比,这毛团似的身子里,分明藏着一颗玲珑心……

日影西斜。

庭前柳树筛下细碎的金光。

在窦氏的柔声劝说下,猫猫总算是被这顿饭哄得暂时休了战,倒也勉强可称作宾主尽欢,唯独国公爷离去时,仍旧是黑着脸。

毕竟,堂堂国公爷向一只狸子讲和,说出去,多少有些丢人,他越想越是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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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正烈。

丧彪回到偏院,蜷在屋檐上,晒得皮毛发烫,阳光暖融融的渗进骨缝,将它一身懒筋都烘得酥软。

慎德斋近来在加紧规训。

便是午时,也仅留了半个时辰的休息,崔三娘和芽儿索性也就不回来了,此刻的偏院,格外寂静,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就在这时。

陌生的脚步声传来。

丧彪懒懒的掀起眼皮。

只见一个脸型尖细的小丫鬟,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她轻咳一声,见西下无人,竟闪身钻进了芽儿房里。

不过几息的功夫,这丫鬟又匆匆跑了出来,略显忐忑的脸上,堆着掩不住的窃喜。

丧彪顿时生起几分好奇,它抖了抖耳朵,纵身跃下屋檐,蹿回了芽儿的屋里,顺着陌生的气味嗅去,轻盈的跳上了床榻。

它用爪子扒开芽儿的枕头。

忽见莹光一闪,竟是颗龙眼大的珍珠,在榻上熠熠生辉,这物件儿瞧着倒是稀罕,只是这惨白颜色,实在是不合猫爷的眼缘。

最重要的是。

它的铲屎官,只能它来赏!

丧彪嫌弃的甩了甩尾巴,随后果断伸出前爪,将粉嫩的肉垫按在莹白的珠面上。

随着肉垫的按压。

珍珠表面泛起水纹般的流光。

不过须臾,便化作一颗剔透的琉璃珠,内里似有烟云流转,倒映着猫猫的胡须。

“喵~~”

看着这颗龙眼大的弹珠,丧彪得意的把枕头扒拉了回去,这可是以前铲屎官陪它一起玩的玩具,现在它又变回来了。

哼哼……

欢呼吧,铲屎官!

这次一定是本喵赢!\(^o^)/

欸,之前那颗弹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