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舌战
卯时,秦苏睁着迷糊的眼睛坐在朝廷上。^2\8!墈+书?枉¨ .已`发?布^最/辛!蟑!結^
脑子都不想吐槽五点就上班的事。
现下秦苏只想睡觉。
“秦苏!”
迷迷糊糊之间,秦苏听见魏皇生气愤怒、威严庄重的声音,登时就被吓醒了。
抬头就看见魏皇面色冰冷地看着他。
秦苏唯唯诺诺站起来走到中间。
魏国君臣的主仆意识几近于无,官员上朝都是坐着的,只有奏事时才会站起来。
秦苏短暂地纠结了一下职场上应该叫君父还是陛下时,瞅见周围官员或复杂或愤怒的眼神,一下子就决定好了。
秦苏的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朝廷:“君父。”
然后秦苏用自己自认为隐晦的眼神,瞪了一下那些愤怒的视线。
看什么看什么,顶头上司是我爹,我就爱睡觉了,咋地。
有本事你也投个好胎。
宗正秦成:“陛下,长公子竟在朝廷上做出如此行径,这实在于理不合啊。”
魏皇最不耐和宗室打交道,虽说他们之前为他亲政做出诸多功绩,但挑事儿也是一等一的。
“宗正所言,大小争鸣馆和纸张不应当存在,你认为呢?”魏皇概括了一下宗室的话。
秦苏看了一眼自己的笏板,准备说出自己早己经准备好的理由时,忽然沉默了。+咸*鱼?看.书/ -唔?错′内`容,
这笏板上歪七扭八的是什么鬼画符!
秦苏好想拿着笏板去揍昨日的自己。
睡睡睡,什么时候不能睡,辩论准备好了嘛就睡。
死后自会长眠懂不懂。
秦苏甚至不能共情昨日的自己。
秦苏只能干巴巴地道:“昔尧舜之世,制耒耜、作舟车,皆以便民为要。今造纸之术,使书文轻贱,寒门学子亦可得典籍,此乃上合天道、下顺民心之举。卿等口称崇古,却阻圣王推恩于民,岂非悖逆先贤本意?”
朝廷之上,官员还等着秦苏接着说,等片刻都没等来秦苏的下一句话。
只有魏皇,看着秦苏眯着眼努力辨认笏板上的字时,有一种巴掌扇不到他脸上的无力感。
你既然要说纸张的优点,那你倒是告诉我们你以为的纸张是什么样子的啊,你一点都不说,朕怎么给你找借口。
还不到魏皇十年,大家都没见过纸张,你扯几个竹简的缺点难道很难吗?
秦宗正:……还以为你有什么长篇大论,原来就这?!
秦成一抖身子,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陛下,竹简缣帛乃先王所制,承载圣贤经典,其庄重耐久非新纸可比。若轻弃旧制,恐天下士子以为朝廷轻慢礼法,动摇教化根本。且《周礼》有载'史载笔,君举必书',自古典册皆以简帛传世,骤然更易,恐失祖宗法度。\w!z~s+b,o.o*k*.^c¢o_m/”
“士子寒窗几载,以刀笔刻简乃磨砺心志。若书文轻贱,人人恃纸轻书,则学问必流于浅薄。昔韦编三绝,方成圣贤;今纸贱易得,恐天下人弃砥砺之工,长浮躁之风。”
“天下简匠、织帛者众,若骤废旧业,恐万民失所。还请陛下下令,让朝野上下皆不可制作纸张。”
秦苏:……
我讨厌古代。
秦成说的话,周围人听得完全没有一点障碍。
只有秦苏,脑子还要主动翻译一下这段文言文,还在翻译上一句呢,下一句就出现了。
虽然秦成说的文言文简单好翻译,但是秦苏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反应一下。
秦成的话都说完了,众人看秦苏还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
刘吉坐在席位上,恨不得抓耳挠腮亲自上去替秦苏辩驳。
秦苏翻译完成之后,才道:“宗正此言不对。”
秦苏好似听见魏皇心里的呐喊,开始在朝廷上描述纸张。
“我想象中的纸张,不仅比布帛还轻薄,颜色也是洁白干净的。它所用的原材料应当是树皮、麻一类的,人人尽可得,它不需要用刀笔雕刻,毛笔就可以在上面写字,经久不烂。”
除了昨日听见纸张特点的刘吉和何萧,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秦苏描述纸张,连魏皇也是。
他们心情激动。
若真的如秦苏所言,用树皮都能做出纸张取代竹简,还比布帛轻。
魏皇真的深刻了解到,为什么后世之人言造纸术是西大发明之一。
造价只要不高得离谱,这样的纸张必将取代竹简。
出身世家贵族的官员看着秦苏,眼底满是惊恐。
现在还不到魏皇十年,秦苏就己经知道纸张应该是什么样子。
这岂不是代表着,秦苏才是纸张真正的提出者,甚至可能是发明者。
坐在百官末位的一位中年男子看着前面秦苏的背影,眼底闪过疯狂。
这样的纸张绝对不能出现,只要秦苏还活着一日,纸张就有问世的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考工令站出来反驳。
“竹简,便是次等尚且需要用完好的毛竹,一份纸,若是洁白干净,怎么可能用树皮制作出来,若是轻薄,怎么还能比布帛轻。长公子简首是在胡言乱语。”
考工令是掌管宫廷器械制作的,对这些制作极为熟悉,一听见秦苏所说的纸张的特点,就认为长公子是在胡言乱语。
考工令可以说是整个朝廷上最懂器械制作的人,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众人身上。
“为什么不可能。”秦苏反驳道,“按照天幕所言,纸张的出现让天下人人都能读书,除了我想象出来的样子,还有什么样子能够让天下都能读书。”
“像布帛吗?虽然轻便,但造价高昂且不容易装订成册,类竹简?笨重不堪,一本书都需要几斤重。”
“陛下。”百官队伍里,从末尾走出来一名中年男子。
魏皇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赵博士有何见解?”
那赵博士手持笏板,一板一眼说出自己的理由:“陛下,秦宗正说的不错,若是纸张轻易就可得到,士农工商都来读书,那田垄上的土地没人种,铁匠铺里没有打铁匠,养马人不养马,人人都想要读书,人人都不能各司其职,是天下之乱也。”
秦苏:明明就是世家贵族想要垄断知识,偏偏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秦苏手持笏板:“黔首读书方知天时通晓农技,才能更好的种地。读书不是启蒙,也并非要人人都读书,是择优而教,并非人人弃耕。”
“且黔首识文断字,便不会被妖言煽动,若农夫略知忠孝之道,便能感知朝廷圣德,天下则可归心矣。”
赵博士冷笑一声,“魏国主张愚民,百姓若有自己的想法,哪知会不会有一日举兵造反。黔首愚昧,魏国方可传千秋万世。”
秦苏淡定反驳:“北边匈奴,西南蛮夷,南边百越,哪个地方不是愚民。西南蛮夷几次收入舆图,但魏国政令不通,都说蛮夷难以教化,为什么难教化,还不是黔首不懂政令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上座,魏皇开始沉思起来。
赵博士气急败坏,“长公子真乃大魏之祸也!”
秦苏转头就想反驳。
比他话先到的,是寒光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