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摸金校尉
“陈兄高义,鹧鸪哨铭记在心。`我,的?书.城¢ .首?发′”
鹧鸪哨对着陈玉楼,郑重的抱拳一揖,但声音里带着搬山一脉特有的疏离与坚决。
“只是,我搬山一脉寻龙访古,向来独来独往,早已习惯。”
“此去西夏黑水城,路途遥远,凶险未知,就不劳烦总把头与常胜山的弟兄们了。”
话音落下,原本因寻得宝藏而热烈欢腾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陈玉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是什么人?
常胜山总把头,麾下数万卸岭群盗,振臂一呼,半个绿林都要抖三抖。
他陈玉楼自认重情重义,真心拿对方当兄弟,才肯许下这般承诺,陪着对方去那鸟不拉屎的西夏大漠里拼命。
可鹧鸪哨这番话,听在他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这不是客气,这是疏远,是看不起他陈玉楼,看不起他常胜山的兄弟!
“鹧鸪哨!”
陈玉楼猛地提高了音量,脸上那股子总把头的霸气与恼怒,再也压抑不住。
“你这是什么话?!”
“我陈玉楼把你当兄弟,你却拿我当外人?”
他一把扯过身旁花麻拐的肩膀,指着身后那些正愣愣看着这边的卸岭伙计们。
“你看看我这些兄弟,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我陈某人闯过来的?”
“我陈玉楼的义气,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周围的卸岭伙计们,本就对搬山道人这种独来独往的行事风格颇有微词,此刻见总把头发怒,更是个个面露不忿,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面对陈玉楼的怒火,鹧鸪哨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被冒犯的神情,反而多了一丝无奈。
“总把头误会了。”
“非是我不信总把头的义气,只是那黑水城,非同寻常。”
他缓缓道出缘由:“据我搬山一脉的古籍记载,早在几百年前,西夏末年,一场铺天盖地的黑沙暴,便将那座盛极一时的古城,彻底掩埋于大漠黄沙之下。”
“那地方,如今是一片浩瀚沙海,无垠无际,连个山头土丘都找不到。”
“我搬山之术,善于穿山穴陵,可面对这等被流沙深埋的古城,也与凡人无异,根本是无从下手。”
“我师兄妹三人此去,本就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念头,去碰那万中无一的运气,又何必再拖累总把头与常胜山的弟兄们,去做这无谓的牺牲?”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陈玉楼心头的怒火,也消散了大半。
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卸岭的本事,在于人多势众,器械精良,可要是连墓门都找不到,那便是力气再大,也无处可使。
“这……”
陈玉楼一时语塞,他看向那些壁画,确实感到一阵棘手。
就在此时,鹧鸪哨的视线,转向了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封思启。
“封兄弟。”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请教的意味。
“我知观山太保一脉,通晓阴阳,观山走脉,乃风水秘术的大家。”
“不知观山一脉的分金定穴之术,可有办法,在这茫茫沙海之中,找出那黑水城的踪迹?”
陈玉楼也投来了期盼的视线,他知道,这位神秘的观山太保,总能拿出些惊世骇俗的手段。
封思启迎着众人的视线,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
看懂了鹧鸪哨的心思,但这次,自己确实无能为力。
“鹧鸪哨兄,你高看我了。”
封思启的声音很平静。
“观山指迷,其内核在于一个气字。”
“无论是望气法,还是地脉四象,皆是通过审查山川龙脉的地气流转,来定位藏府穴眼。”
他伸手指了指头顶,又指了指脚下。
“有山,便有脉,有脉,便有气。”
“可那西夏大漠,一望无际,黄沙万里,毫无半分生机,地气早已断绝,我观山一脉的术法,到了那里,便如同废纸一张,派不上任何用场。”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论在沙海中寻龙,恐怕这世间,只有那一派的功夫最是擅长。”
“摸金校尉的观星之术。”
“摸金校尉?”
鹧鸪哨闻言,眼中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迅速黯淡下去,脸上满是苦涩。
“摸金一脉,神出鬼没,向来是单打独斗,比我搬山一脉还要行踪难觅,这偌大的天下,又去何处寻他们?”
搬山与摸金,虽同为发丘倒斗的四大门派,但彼此间却几乎毫无交集。
他们一族被诅咒所困,数千年来,只为查找雮尘珠奔波,早已不问世事,更无从知晓摸金校尉的下落。
就在众人再度陷入沉默之际,陈玉楼却忽然一拍大腿。
“摸金校尉?”
他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旁人不知,我陈玉楼,倒还真知道一些他们的消息。”
“据说,摸金符传到清末张三爷那一代,天底下便只剩下三枚,那张三爷有三个徒弟,各得一枚,后来民国创建,这世上,便再没听过有摸金校行于江湖了。”
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
“不过,我早年间听过一个传闻。”
“说是湘阴有一座苦无寺,寺中的住持了尘长老,在出家之前,便曾是张三爷的弟子之一,一位正儿八经的摸金校尉!”
“若咱们能找到这位了尘长老,兴许,便能有法子找到那黑水城!”
此言一出,鹧鸪哨师兄妹三人眼中精光爆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苦无寺!了尘长老。
这无疑是他们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具体,也最有可能的线索!
鹧鸪哨忙再次对着陈玉楼深深一揖,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多谢总把头指点迷津!”
“好说,好说!”
陈玉楼哈哈大笑,心中那点芥蒂早已烟消云散,他揽住鹧鸪哨的肩膀。
“咱们是兄弟,不说两家话!此事就这么定了,待咱们出了这瓶山,休整一番,我便派人去打探那苦无寺的下落!”
计议已定,众人心中都有了底。
陈玉楼立刻指挥着卸岭群盗,开始最后的搬运工作。
有了封思启先前的警告,他们对那口紫金棺椁敬而远之,只将殿内其馀的陪葬宝器,小心翼翼地装箱。
鹧鸪哨与封思启等人,则先行一步,循着原路返回山下。
当他们顺着蜈蚣挂山梯,重新回到瓶山脚下的营地时,却发现此地的气氛,已然大不相同。
罗老歪的大部分运输部队,已经拉着从丹宫里搜刮出的第一批财宝,先行离开了瓶山。
而原本还算清净的山脚周围,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
很快,陈玉楼带着大部队也从山上撤了下来,他一眼就看出了周围情势的不对劲。
“他娘的,这帮属狗的,鼻子可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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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楼脸色一沉,低声骂了一句。
他心里清楚,瓶山元墓出世的消息,恐怕早已传了出去。
眼前这些,还只是些闻着味儿凑过来的小鱼小虾,是各路军阀与江湖散盗派来的探子。
若是再耽搁下去,等到那些真正的大势力反应过来,带着人马将这瓶山团团围住,那他们可就成了瓮中之鳖。
届时,一场血腥的火并,在所难免。
“不能再等了!”
陈玉楼当机立断,眼中闪过一丝果决。
财富虽好,但也要有命去享,如今已经算是收获颇丰,没必要再行那掘地三尺之事,他立即找到罗老歪,把情况说明。
半个时辰后,一支庞大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瓶山。
封思启和封学文,与陈玉楼、鹧鸪哨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是满载而归的卸岭群盗与罗老歪的护卫部队。
当他们的长长队伍彻底消失在远方的山林之中时。
瓶山脚下,那些潜伏已久的各路人马,看到常胜山的人马终于撤走,再也按捺不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疯了一般的,朝着那被工兵营扩宽的幽深盗洞向瓶山丹殿涌去。
显然一场围绕着残羹剩饭的疯狂争夺,即将在老熊岭的瓶山中,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