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阴曹地府

金算盘忙护着还挂着数颗黄金算珠的算盘,见得金黄的算珠噼里啪啦掉在地上,那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心中此时警兆顿生。

这把黄金算盘可是他的传家宝,历经数代,从未有过损伤,如今却是好端端的崩散了。

看着散了一地的算珠,金算盘心疼得直抽气,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瞬间扼住了他的心脏。

莫不是阎王爷来讨他命来了?

后殿里,先前放在地上的那根蜡烛,此刻仍在静静燃烧,昏黄的烛光只能照亮后殿一小片地方。

那具巨大的石椁,正好就坐落在明暗交汇之处,一半隐于黑暗,一半沐浴在微光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封思启见封学文那一惊一乍的模样,语气平淡的说道:

“一具石椁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

话落,他蹲下身,开始不紧不慢的去捡拾地上散落的黄金算珠。

然而,封学文却是头皮发麻,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小叔,就是因为有棺材才害怕啊!”

这好大一口棺材,根本不可能是靠什么机关暗格翻转上来的,这殿顶平滑,地面严丝合缝,它是怎么冒出来的?

可他见自家小叔只顾着低头捡东西,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真象是无事发生一般,他狂跳的心也稍微安稳了些。

封学文只能强压下心中的诧异,跟着一起去捡。??狐±??恋$文-学? ¨|首?=发&

待三人把散了一地的算珠都收拢好,金算盘用块布小心包起,这才迈步朝着那石椁走了过去。

只见那石椁的材质就是寻常山石,并无奇特之处。

唯一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那巨大的石棺椁,从四周到椁盖,竟都浮雕着一张巨大的人脸。

那人脸没有任何表情,五官平板,却长着一对异常夸张的大耳朵,整体显得怪诞无比。

封学文看着那棺椁,又抬头看了看殿顶,低头瞧了瞧地面,依旧没发现任何可以藏匿这口巨椁的机关痕迹。

他心中的疑惑越发浓重,忍不住凑到封思启身边问道:

“小叔,这棺椁……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封思启听了,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对方笑道:

“还能怎么出现?那当然是从阴曹地府里爬上来的啊。”

封学文正瞪大眼睛盯着那人脸浮雕,听了这话,又看到自家小叔那假模假样的神情,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浑身一个激灵,毛骨悚然。

“小叔,我……我见识浅薄,你可莫要吓我。”

“怪哉!怪哉!”

突然,一旁的金算盘却叫出声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唐陵处处都透着邪性!”

他用手电筒照着石椁上的云雷纹,声音里充满了惊疑。

“我观这棺椁上的云纹样式,分明是西周时的风格,怎的会出现在这尚未完工的唐代陵墓里?”

“莫不是……真从阴曹地府爬上来的?”

金算盘虽是老江湖,但正是因为见识得多了,才对这种超乎常理,无法用经验去解释的事情越发畏惧。微趣晓说 蕪错内容

加之家传算盘的崩坏,眼前又突然冒出的西周石椁,这一切仿佛都在向他昭示,此地不宜久留。

虽然黄金算盘已毁,但他常年养成的习惯还在,下意识地屈起手指,在掌心飞快掐算了几下。

这一算,不由得让他脸色骤变,暗叫一声不妙。

“这墓太过邪性,又没个值钱陪葬品,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他当机立断,再也不想在此地多待一刻,抓起手电筒,转身就朝着来时的盗洞跳了进去。

封学文见状,忙看了自家小叔一眼。

等得到封思启的首肯后,他才一把拽起那只还在四处溜达的大白鹅,也跟着钻进了盗洞。

三人刚在盗洞中匍匐着前进了没一会儿,行在最前面的金算盘突然眼前恍惚了一下,随即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原本倾斜角度不大的盗洞,怎么感觉……变成了宽敞的平地?

他心中一惊,忙用手电朝着四周一扫。

当下光柱划破黑暗,照亮周遭景象的瞬间,这一眼看的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他们此刻,正爬在一处墓室的地面上!

最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墓室的四面墙壁上,竟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怪人脸。

他怎么也没想到数息之间,天旋地转。

先前那条狭窄逼仄的盗洞,竟变成了这番模样。

“坏了!”

封学文跟在后面,看到这番景象,吓得头皮发炸,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想起刚才封思启的话语,他声音都变了。

“我们……我们不会真的到了阴曹地府了吧!”

只见这些壁画上的人脸,与之前那巨椁上的浮雕还不一样。

石椁上的人脸是毫无表情的。

而这些壁画上的人脸,虽然神态各异,有哭有笑,有怒有嗔,但无一例外,全都透着一股不阴不阳的虚假。

那僵硬的表情,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饶是心知肚明是什么情况的封思启,看到这满墙的怪脸,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金算盘此刻再也不敢往前挪动分毫。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默不作声的开始往后退。

好在,退路并未被封死,他们很快就退回了后殿。

殿中没有出现其他变化,那口巨大的石椁,依旧静静地停放在原地。

封学文此时已然慌了神,双腿发软,几乎是瘫坐在了地上。

先前所见的景象,已经彻底超出了他对墓中任何机关暗器的认知。

那条盗洞,就是在眨眼之间,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变成了一间满是怪脸的墓室。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为。

他看向金算盘,急切地追问:“老前辈,您见多识广,可知……可知这其中是什么原理?”

金算盘自己还是一头雾水,脸上沟壑似乎都加重了几分。

他倒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凶险没遇到过,可眼下的遭遇,还是生平头一遭。

这种不见血的凶险,虽未直接威胁到性命,却能无声无息地扰乱人的心智,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疯狂。

这可比任何明面上的机关陷阱都要可怕。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封思启的身上。

摸金校尉一派,虽说传承自汉末,但中间多有断代,并非正统的代代相传,而且大多是以摸金符与手法自成一派。

可观山太保却不同。

传闻中,这一脉乃是家族传习,更重要的是,他们吃过皇粮。

皇帝坐拥天下,宫中藏书何其丰富,那些秘闻异志,不知被观山太保看了多少。

金算盘回想起来,先前因家传算盘的损坏,自己已然慌了神,只顾着逃出去。

可如今冷静下来才发觉,这个观山一脉的小辈,似乎从始至终,都未曾乱过半分阵脚。

从那石椁出现,到刚才的盗洞异变,他都平静得过分。

莫不是……他知悉其中缘由?

想到此处,金算盘再也不敢以前辈的身份自居。

他朝着封思启拱了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与急切道:

“素闻观山太保见多识广,你可是知道,这墓中缘何如此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