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风雪来客
日暮西沉,老酒馆的招牌被风雪吹得吱呀作响,象极了说书人口中,黄泉路上那些孤魂野鬼的哭嚎。求书帮 已发布最辛璋节
店里炉火烧得正旺,酒香与汗味,烟草味混杂一处,倒也冲淡了几分窗外寒意。
桌边围坐着六七人,皆是粗犷汉子,脸上写满了风霜与醉意。
其中一人,是个老头,他指节粗大,一瞧就是个练家子,此时正半眯着眼,呷了口烧刀子,嗓音带着陈年老酒的沙哑。
“要说这大兴安岭的秘辛,可就多了,远的不提,就说那鬼衙门,你们听说过没?”
话音一落,店中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
其中一个头戴毡帽的少年,眼神比谁都亮,他将筷子搁置碗上,急切道:
“老把头,我听我爷说过,那鬼衙门,是通阴曹地府的?”
老头笑了,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他慢悠悠的吐了口烟圈缓缓道:
“通阴曹地府?嘿,这话说得大,但也差不离,那地方,寻常人进去,就没一个能全须全尾出来的,据说,里头有阴差鬼卒巡逻,活人进去,也得跟着走一遭黄泉路。”
其间一脸色黝黑的汉子,他眼神阴鸷,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
不过也难掩几分好奇道:
“当真有这等邪门地方?我走南闯北这些年,倒也听过不少怪事,可这鬼衙门,还是头一回听。”
老头将手上的烟杆转了一圈,继续说。
“假不了,据说数百年前,这大岭深处还有条金脉,多少人前仆后继,想去挖个盆满钵满。”
那毡帽少年此时听得入神,连忙追问:
“那宝匣呢?是不是被那人带出来了?”
老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又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
“就在宝匣被发现的当口,那条金脉塌了,塌得悄无声息,也塌得惊天动地,后来所有人都说,是有人把黄仙的宝贝箱子开了,这才惊动了山神野鬼,惹来了天谴。”
他顿了顿,又呷了口酒,眼神落在杯中摇曳的酒液上,叹道:
“这世间事,哪有什么无缘无故?有些东西,得了是福,得不了是命,若要强求往往便是祸事,就如同那金脉,埋在地下数百年,本是死物,却因人心贪婪,骤然崩塌,这便是因果,也便是轮回。”
少年听得有些懵懂,却也感受到了话语中蕴含的沉重。
突然店外传来动静。
见得门帘被风雪掀起,一股凛冽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酒馆,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来人身高挺拔,放在如今兵荒马乱,吃不饱穿不暖的世道里如鹤立鸡群。
只见他身披一件质地考究的宽大黑袍,袍身此时被风雪打湿,显得更为深沉。
帽檐下只见冷硬的侧脸,背后的黑袍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背着什么东西,瞧着不象寻常行囊,也不似寻常走客装束,更不似江湖客。
酒馆里原本喧嚣的谈话声,随着他的出现,骤然安静下来。
那人对此仿佛未曾察觉,也未曾理会,径直走到柜台前。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随意地往柜台上一甩,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壶烧刀子。”
听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似乎赶了很长的路程。
店小二见此人如此古怪,当即不敢怠慢,连忙打了一壶酒。
最后那人接过酒壶,甚
至没有多看店中众人一眼,便转身出门。
他来得突兀,去得也匆忙,仿佛只为一壶酒而来,又为这一壶酒而去。
风雪再次涌入,又迅速被门帘隔绝,酒馆内,只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耳边只回荡着风雪的呼啸,和卷进来的寒气。
“这年月,江湖上的怪人是越来越多了。”
黝黑汉子喃喃自语。
老把头手中拿着大烟杆吞云吐雾,眼神却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毡帽少年则盯着消失的店门,只觉那人背后的东西,远比什么虚无的金脉和宝匣,更让他好奇。
酒馆外,黑袍人消失在风雪深处,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不过很快便被新落的雪花复盖。
他步履一刻不停,似乎身后有鬼衙门的阴差在追赶,又仿佛前方有金脉的踪迹在召唤。
酒壶在寒风中散发着淡淡的酒香,与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草药味,奇异的融合在一起随风而逝。
——
风雪如刀,割在脸上生疼,封思启低着头,帽檐压得更低,只露出冷硬的下颌。
远处是那片黑沉沉的山脉——大兴安岭。
如今象是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风雪中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他此行目标,就在里面那座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鬼衙门黄仙庙,以及庙中的那口铜棺宝匣。
“这世道,越来越难了。”
封思启心中暗自叹了一句,从津门一路北上,自己走了多久?都快忘了。
只记得一路上,匪患横行,兵头子盘查,饿殍遍地,多少次都险些命丧黄泉。
若非他习得一套剑法,封门十三式和一套枪法双枪百发百中,早就横尸荒野了。
封思启并非这方世界的原住民。
只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还在享受着空调房的舒服,可一转眼,就成了这乱世中的孤魂野鬼。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瘦得皮包骨头,差点就饿死在街头。
如今想起那段艰苦的日子,胃里还隐隐作痛,那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为了活下去,他就跟着一伙人下了地,也就是俗称的盗墓。
那群人都是散盗之辈,没啥经验,个个皆亡命之徒,可他别无选择,或许是前世的知识给他开了窍,又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让他超常发挥。
几趟下来,他不仅顺利活了下来,还赚了点本钱。
本来有了钱,他想着寻个偏僻的小镇,开个铺子,安安稳稳做点买卖,又或者倒贴点古董,以备将来。
可这世道,哪有什么安稳可言?
战火像瘟疫一样蔓延,他那点本钱,在这乱世中,根本经不起一点风浪。
就在他准备随波逐流,想着是否干出点惊天动地之举时,那东西来了。
封思启已经不记得,当时看到虚拟面板时,自己的脸上是何种表情了,尤其是观山太保的介绍。
于是乎,最后一个观山太保出世了。
封思启在得到金手指后的一年期间里,多次盗发了不少古墓,但是没有一次是系统发布的任务。
而直到最近,系统才第一次的给他发布了任务。
于是乎,封思启不远千里,从津门大老远的赶到了大兴安岭脚下。
而他背上的黑袍下,鼓囊囊的,也不是什么寻常的行囊。
那里面装着他特制的盗墓工具:短柄的工兵铲,一捆绳索,火折子几根蜡烛,一把长剑,还有几瓶用稀有药材制成的驱虫药粉。
并且他腰间还别着两把驳壳枪,又称德式二十响和镜面匣子枪,可是花了不少钱才搞到手的。
虽说他剑法还不错,但是放在如今这年月,走江湖的还是枪在手,睡觉时更踏实。
不再去想那些锁碎的过往,封思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脚下的路和远处的山脉上。
此时,雪越下越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他将酒壶的塞子拔开,仰头灌了一大口烧刀子。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直冲胃腑,瞬间驱散了几分寒意。
他步履加速,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了茫茫雪色之中,仿佛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