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面之下泡杯茶叶茶

第91章 创伤后应激综合征?

训练?

我不是来上班的吗?怎么还要入伍拉练的?

雨水里啪啦的击打着玻璃,顺着文档室的窗根豌而下,钱三通已经调出了另一份文档,计算机屏幕上出现“针对性训练计划“几个加粗黑体。28墈书王 耕辛嶵全

“行动部已经做好了你的训练表,从明天开始,记得早睡早起。”钱三通推了推茶色眼镜,似乎在按捺着自己的笑容。

齐林不自觉的嘶了一声,凑近查看。

不看还好,越看心越凉。

“从明天开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

这份安排紧密的日程表,让齐林不自觉回想起了大二时候为了补学分的日子—可他从来不以体力见长,就连防身课的选修还是陈浩硬拉上他一起的。

【06:30-07:30晨跑(负重10kg)】

【08:00-10:00基础格斗(周文涛)】

【10:30-12:00相适应性训练(研究部)】

【14:00-16:00战术配合(行动四组)】

【16:30-18:00体能强化(健身房)

【19:00-21:00文化课(严明/钱三通)】

等会,说好的不加班呢?

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九点收尾“这不是标准的996吗?”齐林难以置信的发问。

“不能这么说,这也不能算正经工作范畴,你可以把他看成是入职培训。”钱三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只能赶一赶了,我们的时间不多。”

齐林沉默了一会,隐隐感觉到了这句话中的重量。

他并不是真的怕这份略显惨无人道的训练计划,只是人总爱下意识回避具体的东西。

就象你整日抱着变好变优秀的目标,满心希冀觉得自己能做到,可当空洞的目标真正照进现实,具体拆分成几点几分该做什么的时候,你才会惊觉原来改变是多么一件不容易的事—想要改变,首先得摒弃那个熟悉的自己,与习惯的日子渐行渐远。

算了,就当是享受处长待遇理应承受的吧齐林揉了揉眉骨。

他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了句:“那谛听呢?他应该也要接受培训吧?”

真不是哥想拖你下水,实在是你太需要一些社会化训练了齐林暗暗道。

“那孩子会有专门的文化课老师,我回头会给他安排的。”钱三通合上计算机,金属卡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象无数细小的鼓点,齐林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20:47。

陈浩还是没有打电话回来。

“走吧,一起下去,递交一下今天的任务相关资料,顺便带你去见见训练计划的相关负责人。”钱三通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檀香混合着茶叶的气息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对了,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恩,这不一直没空,回来就聊到了现在。比奇中闻王 首发”

这句话里蕴含着另一层意思:没吃饭都是因为你,自觉地话补偿一顿不过分吧?

钱三通哦了一声,穿过两侧的书架,走到墙边,扫描虹膜的时候开口:

“我也没吃,顺便帮我点一份外卖,旁边有家小碗菜,味道不错。”

齐林:“?”

电梯发出微弱的轰鸣,轻微的失重感袭来,直下三楼。

又是那个水底世界一般的玻璃廊道。

顶部垂下巨大的锁链,每一环上都贴着写满符咒的黄纸,两侧黑压压的峭壁镶崁着嗔痴怒笑的面,在幽幽的亮光下,眼晴会动似得。

清脆而孤寂的脚步声响彻在廊道里,齐林微微仰着头,眼神扫过顶上如晨星排列的滩面。

而就在他仰头的瞬间,那些面具的眼孔却飘忽到了另一侧,似乎有些心虚。

咦,怎么与早上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早上他们还敢看我来着—

齐林有些疑惑。

难道吸收了件人的面后,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改变?

离开玻璃廊道,再顺着齐林记忆中的路线走了片刻,两人来到了情报科的办公局域。

齐林并不算脸盲,这是他强行逼迫自己在职场上练出的本事,可此刻望去竟然找不到熟悉的脸,只有那位顶着黑眼圈的龙哥依旧缩在角落里紧盯屏幕。

“这是换班了?”仔细思索片刻,他便想明白了。

毕竟,再神秘的组织,身负再

大的伟业,也是需要休息的,更何况这里大多还是普通人。

可下班时候并没有人从文档室里出来,果然,通往第九局地下的出入口远不止一个。

“钱老师。”坐在特殊显示器前的男人转了过来,戴着厚厚的眼镜,眼球里血丝密布“白天调查的资料都在这里了。”钱三通递过去一个小巧的金属u盘,“神集会上有没有新的关于药王菩萨的消息?”

“没有新贴,那个叫小二的发帖人似乎格外谨慎,也不回复他人,只接受私聊。”

“好。”钱三通突然想到了什么,“老严呢?”

戴着眼镜的男人说,“隐约听到他在里屋骂人。”

“骂人?”

齐林和钱三通相互对视了一下,都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疑惑。

“不应该啊,这老家伙脾气不是挺好的吗”

钱三通推了推自己的茶色眼晴,走向里面那间办公室,毫无礼貌的推开了个门了。

映入眼帘的是水泥墙围成的简单办公室,与外面一摸一样的桌椅和办公设施,唯一不同的是角落里竟然堆了一张折叠床,隐隐有着焊死大门,加班不出的意味。

而背对着他们的男子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正握着手机破口大骂:

“和你说过的事你一丁点都不放在心上,我都说了你好好上学别的不用管!什么面具?以后再让我见你戴上那玩意,狗腿给你打断!”

“老严?”钱三通叫了一声。

被称为老严的男人猛的回头。

他的脸上戴着一副双耳大如蒲扇,面部涂着靛青与朱红交织纹路的笑面。光看纹路没什么特色,但那双耳朵的结构确实要异于常人许多。

“这是骂谁呢?”钱三通试探问道,“还有,你打电话为什么要戴着顺风耳?”

顺风耳?齐林的耳朵一动。

确实是很符合情报科的相。

“哦。忘了摘了。”男人把面具摘下来,露出后面的脸。

说实在的,这张脸有些出乎齐林的意料太显老了,两鬓已完全发白,脸色黑布满褶皱,象是常年在海边风吹日晒过的皮肤。

“小兔崽子,他—怎么会也觉醒呢。”姓严的男人默默坐回椅子上,颓自感叹。

从只言片语中,两人都大致推测出了情况:

“你儿子啊?”

“恩—”

“这事我也听说了,觉醒这种事情没法控制的。”钱三通无奈的坐到一旁,他似乎和对方很熟了,抄起桌子上的橙子便剥:

“依我看,你不如就把他介绍进局里来,爷俩互相有个照应。”

“不行!”严姓男子突然低吼,继续发怒,“他绝对不准进到这行里。”

场面一时沉默,由于是家务事,大家也不好置喙。

几分钟后,他突然抬头问钱三通:

“哎?你说齐林那个小伙子能吸收面,能不能把我儿子的面给吸收走啊?”

“我觉得你是被生气冲晕脑袋了—他不就在你面前吗?自己问。”钱三通剥好橙子,塞进自己的嘴里。

“啊?”他猛的转头,看到身穿夹克的齐林正在盯着墙壁上一排排的贴纸,眉头紧锁,年龄看着与自己的儿子无异,只是个头高了许多—

这些纸张记录的似乎都是面异能造成的事故,不知道有没有关于微阳的齐林心想着,却突然发现旁边那个姓严的老人站了起来,一脸激动,可又紧张的擦了擦手:

“你好,同志,我是第九分局情报科科长严明。

7

严明,情报科科长,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这个体态好象确实有点不匹配啊-齐林暗道。

“您好,我是齐林。”

“你的相是能吸收别人的面对吧?”他开门见山的开口。

齐林的眉毛微微一动。

好家伙,森罗万象是相的事,对方这么快就知晓了?

“对。”

“你能不能帮我私人一个忙,条件好提,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严明有些急切道,“给我家那个狗崽子的面吸收了!”

齐林微微看着对方的眼睛。

他大概能理解一位父亲的思想。

风吹雨淋,上刀山下火海对

这种人来说都不可怕,因为他们的皮肤早已结出了厚重的,百毒不侵的茧子,但所爱之人是他们脚的沙,亦是致命的软肋。

“不是我不想帮”齐林无奈道。

“条件好提!”严明加紧了语气。

“按目前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吸收他人的面,需要杀死对方。”

场面顿时安静了。

“也许有其他方法,但是我还没找到。”齐林于心不忍,补充了一句。

严明回头看了看钱三通,钱三通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旋即,他颓然的低下头,身形显得更俪偻了:

“行吧,随便坐。”他往后走去,手伸到后背揉了揉腰,“对了,来找我什么事?”

“见见他训练计划的各个负责人。”

“哦,是该走走场。”严明摸着腰仰天叹气,“不过明晚还是让老钱先给你上课吧,我估计有些私事。”

钱三通叹了口气,“那我不多劝了,先带他去行动部那边走走。”

“恩。”

钱三通把橙子吃完,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而齐林再最后回望了一眼墙壁上的贴纸,一起出门。

两人的脚步声继续响彻在长廊里。

经过一个又一个拐角,两人进了行动部的阶梯办公室。

齐林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印章,那枚刻着“江震霆”的私章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外套内袋里,隔着布料传来冰凉的触感。

这东西研究后还属于自己么?他心里突然想到。

行动部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周文涛沙哑的嗓音:

推门进去,齐林看见白板上写满了文本,粗略看一眼,正是今日的行动相关,周明辉正往投影仪里塞新的幻灯片。

“来得正好。”周文涛转身时,齐林注意到他右手小臂上缠着崭新的绷带,隐约透出淡黄色药渍,“刚好在复盘今天的行动计划。”

“好了,也不急于今晚一时。”钱三通无奈道,“白天这么高强度的作战,还受了伤,多少也要注意休息。”

饶是话少的周明辉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周文涛思付片刻,轻轻把马克笔拍在了桌面上,“行吧,还有,研究部要分析那枚印章,记得等会把印章交上去。”

末了,他突然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放心,作为行动部主力,这枚印章也是你缴获的,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长期使用。”

齐林此刻反而不在意这件事了,因为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那个男孩。

“谛听呢?”

“也在研究部。”周文涛看了眼手表,“研究部的人得知你弟弟的能力,对他很感兴趣,便带去问些问题。”

齐林皱了皱眉,猛的起身。

研究室内,光洁的陶瓷地板上有一节钢笔滚落,涸开一小片蓝黑色墨迹。

谛听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抓着头发,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他面前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手里拿着文档板手足无措。

“别过来!”男孩的吼声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嘶哑,“那些穿白衣服的都是”

“都是—鬼!”

“没有鬼啊,没有鬼。“女子顶着一头离子烫出的卷发,尴尬地安慰道,“姐姐长得不是这么吓人吧—”

“疯子,疯子!不要过来!”谛听大喊道。

“你还知道我外号?”女人一愣。

“砰!”

这间研究室的大门被猛的推开,冲进来一个身穿猎装夹克,气喘吁吁的男人。

他四处看了一眼,目光锁在了疯子的脸上,那双明亮又协调的标准眼里充满了紧张,还带着些微的愤怒。

疯子来不及欣赏那张养眼的脸,只是举起了双手。

她和林雀的关系极好,大概猜到来人是谁了。

“好吧好吧,别紧张,我真没对你弟弟怎么样—也没听说他有应激创伤综合征,是我的错。”

齐林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女医生错的目光中蹲下,安抚着谛听。

谛听哆哆嗦嗦的抬起目光,一瞬间松懈了下来。

“哥哥”

“你对他做了什么?”

饶是理智告诉他,对方不会害谛听,可他仍然涌上了无法抑制的愤怒。

所有调查是不是应该经过自己这个监护人的同意?

“我解释过了,什么都没做。”疯子继续举着双手,“一开始我在办公室里和他聊天,这个孩子还是挺乖的,

然后我想研究一下他的相,带来了这间实验室,谁知道他瞬间就炸毛了”

谛听掌心躺着四道新月形的血痕,是被自己的指甲硬生生掐出来的。

“先回宿舍吧。”齐林拍了拍男孩发抖的身体,牵着他往外走。

身后的女人终于舒了口气,无奈的叉看腰四处看了看狠狐的痕迹。

谁知齐林又回头了,她吓得再次把双手举了起来。

但是齐林却没看她,他只是环顾着整个实验室。

冰冷,洁白,密不透风,各类工具邻比排列,实验桌上还能见到或完整,或破损的滩面,叫不出名字的昂贵科学仪器发出微弱的“滋滋”声,仿佛毒蛇吐信。

猛的,齐林的头好象也闪过一丝痛感,他沉默了一瞬,拉着谛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