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血溅魏廷

魏廷之上。

虽然魏安釐王没说,但其神色已经表露出来犹疑。

公孙焦一派面露忧色,而孙司徒等人则冷笑不止。

真当只有家才伶牙俐齿吗

虽然暂且还不知道太子府遇刺的事真相如何,但脏水该泼的时候一定要泼。

毕竟脏水只要泼出去了,即便没能整垮对方,也足以让人染上污点。

有时候官场之上,不是只有损人利己的事才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有时也可以干,只不过后者需要拼家底罢了。

就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家底厚,我损八百无伤大雅,你损一千可就伤筋动骨了。

而庄渊见魏安釐王怀疑自己,群臣不是冷眼相看,便是默不作声,顿时悲愤难堪,仰头大喊:

“枉我一片赤诚,不料竟落得个被人背疑的处境!”

“那三名杀手一事,臣实无法在此自证清白,只是臣之名节,不容小人折辱,魏国既然疑我,臣只能向苍天自鉴!”

说完,庄渊愤然转身,一头朝著大殿里的铜柱衝去。

一旁原本坐著的魏无忌见状嚇了一跳,病弱的身子“蹭”的一下飞扑出去。

“贤弟不至於此!”

然而庄渊速度太快,魏无忌只勉强抱住了右腿。

咚!

在眾人震惊愕然的目光中,庄渊一头撞在柱子上,瞬间鲜血飈射,溅满了铜柱。

魏无忌拖著一条腿,震惊看著庄渊血流满面,两眼翻白就这么瘫软下来。

啊……啊!

此时魏廷內落针可闻,所有人包括段干崇一系之人,一个个是瞠目结舌。

不是,这小子这么刚烈的吗!

“先生!”

一声急呼从殿外传来,只见太子增手绑布带,慌神疾步,一下衝到了庄渊身边將其抱起。

“先生!先生啊!”

太子增摇了摇,见庄渊毫无反应,顿时对著魏安釐王伏地痛哭流涕。

“父王!儿臣遇刺一事,定然与先生无关!”

“这些天来,先生每日勤恳教我,传授安民治国之道,一片忠心,日月可鑑,岂会做这种奸诡之事!”

“此事定然有小人构陷!”

“望父王明察!父王明察啊!”

太子增的哭声悽厉,简直撕心裂肺,可见其与庄渊感情深厚,非同一般。

“这……”

魏安釐王此刻很是尷尬,他想要去查看庄渊伤势,但又不好意思,屁股就这么悬在半空中,是坐下也不对,起来也不好。

但好在,魏安釐王虽然年纪大,反应还是不慢,连忙急呼:“快传侍医!快快传侍医来!”

一旁謁者连忙下去传令喊人。

而这时,公孙焦和鲁仲连等人也急忙赶来查看,见庄渊满脸全是血,气若游丝,明显快要不行了,不由心中焦急。

而此刻魏廷之中还有一人很忙,那就是负责记录的史官。

只见史官一脸兴奋之色,提笔疾书,正將廷上戏剧性的一幕记载下来——

【魏王圉三十八年,五月丙戌;太子府遇刺,廷议譁然;王师庄渊,太子傅也,素以刚直闻……】

【渊闻谤,色厉声悲:“忠不见察,唯死明志!”】

【奋身疾走,颅击金柱,訇然震殿,血溅五步,丹墀尽赤……】

这一幕被魏安釐王余光瞥到,更是身心一颤,这要是今天的事流传后世,他这魏王以后还指不定被怎么议论呢。

很快,侍医来了,看见廷上那么多血也是嚇了一跳,赶忙推开眾人给庄渊检查。

不过检查一番之后,侍医却有些疑惑。

庄渊气脉很弱,但头上的伤口並不算严重,按道理不应该出这么多血啊

为了防止自己检查出错,侍医只能又仔仔细细的查看起来。

然而侍医这么一拖,让大家的心更悬了。

完了!肯定很严重!

確定仔仔细细检查完,没什么大碍之后,侍医才开始清理血跡,给伤口处涂药包扎。

等做完这一切,魏安釐王连忙开口询问:“情况如何”

侍医察觉到殿內的气氛不对,觉得应该谨慎一些,於是委婉道:“王师脉息微弱,有气绝之象,额头伤口……不小,但好在不算太过严重,此刻应当是受撞击而昏迷,若是能敷药静养,想来过段时间,便可无恙。”

鲁仲连指著满地的血,问道:“出这么多血,你確定没大事”

侍医咽了咽唾沫,额头上汗都出来了,好在来之前謁者多少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倒也不至於毫不知情。

於是,侍医道:“我想……应该是王师怒火攻心,气血上涌,因此头破之时才……才血溅如涌,想来若非信陵君拖了后腿,此等撞击之力,应当早已身亡了。”

听到了侍医的回答,魏安釐王心里五味杂陈,朝臣们也是一脸动容。

“快抬王师下去好好修养,凡是所需药材,尽可宫中调用!”

“唯。”

不一会儿,庄渊便被抬下去了,侍医隨之离开。

但大殿之中气氛依旧安静,那柱子上的血液如此鲜红,红的甚至有些刺眼。

魏安釐王咳嗽了一声,转头道:“那个,龙阳君啊,此事是不是要再仔细调查一下”

龙阳君此刻也很是诧然,其实他倒不认为庄渊会真的刺杀太子。

不过此前,他也怀疑这是不是庄渊玩的什么把戏,之所以刚才当眾说那些,其实也有试探观察之意。

但他没料到庄渊这么有种,竟然当朝撞柱,血溅魏廷。

在这个时代,这种行为非常受人推崇,饶是龙阳君也被震惊到了。

大庭广眾之下,这种是真能上史书赚口碑的。

你以为史官天天愿意记录那些平平无奇的內容吗人家也喜欢有大新闻的好吧。

没看见旁边那黑须史官笔都快写成残影了吗!

原本肚子里还有些话,此刻也不適合再开口了,龙阳君只能拱手应了一声,隨后转身离开。

而隨著龙阳君一走,大殿內的气氛又显得沉静无比,甚至多了一些尷尬。

魏安釐王坐在王位上,默默一嘆,看著案上刚才递上来的钱袋,有些心烦的將其扫到了一边。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而另一边——

被带到了偏殿修养的庄渊,在侍医等人离开后,悄悄掀起一只眼皮,確定无人之后,伸手在额前头髮里扣了扣,拽出了一片沾血的肠衣將其藏进了袖子里。

到此为止了,也差不多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