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玄翦报仇,如获新生

上將军府外。

此刻已经深夜,宴会已散,星月正明。

宾客们都陆陆续续走了,今晚的酒宴大家都很满足,玩的非常尽兴。

庄渊也跟公孙焦他们告辞,由卫庄和盖聂搀扶著,摇摇晃晃上了马车往府邸回去。

躺在铺著软毯的车內,將装有太虚遗音的盒子放好,庄渊喷吐酒气,整个身子散软下来。

今日他算是喝酒喝了个饱,从早喝到了晚,人都快喝蒙圈了。

“小渊,酒虽好,但过量伤身。”盖聂关心道。

“啊哈!”庄渊笑了一下,“大师兄放心,这不是咱们刚到大梁立足么,以后肯定不会这么喝了。”

卫庄道:“没想到,这一次赴宴竟然会遇见师叔,算上他,这座大梁城內足足有四名鬼谷传人,真是有意思。”

“机缘巧合吧。”盖聂说。

庄渊用手搓了搓脸,说道:“行了,我们这第一步总算是完成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盖聂端坐在车內,问道:“小渊,你对这个计划有多少把握”

庄渊咧嘴一笑,竖起两根手指。

“两成!”盖聂和卫庄大惊。

庄渊道:“两成已经不错了,还得看后面各种因素呢,如果顺利的话,成功应该有六成。”

卫庄皱眉说:“可两成的概率还是太低了,师弟你这是在赌。”

“师兄,本来就是在赌啊。”庄渊摊了摊手,“不用太在意输贏,我们这次下山就是一次实践,输了大不了回去被师父骂一顿,成功了那自然是可以吹牛皮了。”

盖聂犹豫了一下,说道:“小渊,其实我觉得师父未必想让我们闹这么大动静……”

庄渊一愣,思索了一番,说道:“不会吧,如果只是为了解决玄翦和魏庸之间的问题,派我们三个一起下山那也太大材小用了吧我觉得师父就是想看看我们如今的能力,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听到庄渊这话,盖聂也有些摸不准师父鬼谷子是不是真这么想的了。

卫庄淡淡道:“现在考虑这些已经没用了,棋局已开,落子无悔,我们能做的就是走下去,把这盘棋下好。”

他並不在意他们如今要做的事是不是师父的意思,反正他很喜欢庄渊的计划。

翌日,春光明媚。

大梁城最近的天气都很好,令人感到舒爽。

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被阳光照射到,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享受春风的吹拂。

死牢——

这里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能进入这里的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就是犯了天大的罪过。

庄渊和玄翦在守卫的带领下,来到了甲字区第七號牢房前。

这里的牢房不是木头,而是石砖砌成的小房子,连牢门都用铁皮封著,看起来非常结实。

“两位大人,犯人就在里面。”守卫恭敬道。

庄渊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唯。”守卫將房间钥匙交付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周围没人,庄渊將手里的钥匙丟给了玄翦,说道:“魏庸就在里面,答应你的事,我办到了,现在他任你处置。”

玄翦握紧钥匙,仇人就在眼前,他身上的杀意已经压制不住了。

“多谢公子,从今往后,在下任凭公子差遣!”

即便庄渊没有说,但玄翦知道对方帮了他多大的忙。

这里是魏国死牢,戒备森严,如果没有魏王的命令,外人是根本进不来的。

可以说他能亲手报仇,而不是让魏国的律法杀死魏庸,定然是庄渊在魏王那里討了额外的恩惠。

庄渊拍了拍玄翦的肩膀,“行了,你自己看著办,我在外面等你。”

“是。”

庄渊没那个好奇心看玄翦復仇,一个魏庸罢了,死就死了,不过想必以玄翦的手段和恨意,对方死的绝不会痛快。

死牢里环境其实还行,没有预想中的恶臭,就是不见天日有些阴森森的。

大门处停著一辆马车,绣娘——也就是黑寡妇,正守候在车边等待。

庄渊掀开帘子上车,盖聂和卫庄两人都在。

“信陵君今天上朝了,”卫庄说道,“现在看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魏王已经把魏武卒的兵权交给朱亥了。”

庄渊双手插在袖口里,笑道:“一会我们得去恭喜一下这位信陵君。”

盖聂和卫庄两个也有些期待,毕竟这可是与孟尝君田文、平原君赵胜、春申君黄歇齐名的信陵君。

窃符救赵的故事,天下没有人不知道。

而且要论能力甚至品性,在四君子中,信陵君魏无忌也是佼佼者。

四人在车內閒聊,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玄翦便回来了,带著一身的血气。

庄渊没下车,掀开帘子看了他两眼,道:“解决了”

“嗯。”玄翦抬起头看著天空。

以前没报仇时,一直想著报仇,如今仇就这么报了,心里竟然骤然空了。

当仇恨消失后,心房空落落,余下的皆是寂寥孤独。

爱没了,恨也没了,爱恨皆隨著春风远去,无法再挽留捕捉。

庄渊看玄翦有些出神,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別发呆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地址在这上面,我就不陪你去了。”

玄翦听到这话,眼中恢復了些神采,他拿著纸,犹豫了一下道:“公子,要不……我晚点再去吧。”

“还晚”庄渊眼睛一瞪,“你特么丟下你崽子快三年了吧你儿子都开始会说话了,你这个当爹的再不去,以后孩子都不认你!”

“可,要是我离开了,谁给公子驾车”

“这不还有绣娘在嘛。”庄渊上下扫了他两眼,嫌弃道:“对了,跟你儿子见面前,先捯飭捯飭一下自己,一身血腥味別嚇坏孩子了,洗个澡修个鬍子,別邋里邋遢,哪里像个当爹的样子。”

玄翦有些尷尬,但心里却莫名暖和起来,像是阴暗的牢房中,终於再次照进了太阳。

“行了,”庄渊拍了拍车厢,“绣娘咱们走,咱们那位信陵君应该也到家了,我们去他家蹭个午饭!”

黑寡妇捂嘴一笑,上了车辕,暂时接过了玄翦车夫的职位,驾车缓缓离开了死牢。

玄翦注视著车輦离开,转过头看了一眼死牢的围墙。

高大的围墙让人难以翻越,就连阳光也无法照射到这片区域。

“公子……”

玄翦攥紧手里的纸,心中翻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以前他所遇到的人,无论是罗网还是魏庸,都只是把他当成一件杀人兵器,高高在上。

而庄渊对他的態度明显与二者不同,虽然依旧有身份的差別,但至少对方的眼神中,从未把他当成一件兵器,而是……人。

多可笑啊,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居然会將一个杀手当人

他所生活的世界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可笑的事情!

玄翦笑了,他扶著剑,从围墙的阴影中走出,踏进了布满阳光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