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约定
萧颜、萧琅、萧晏和傅明奕四人围坐，这事儿终究还是要摊开来说了。
“就是这么回事儿。你当皇帝，我当长公主，我这几年要远游，太傅会帮你的。”
萧晏和傅明奕同时看过来。
“我不想当皇帝。”
“你要远游？”
“不想当也不行。姐姐累了，要休息。你长大了该为姐姐分忧了。”萧颜板着脸。
又对傅明奕点头，“嗯。”但又不敢多看。
萧晏黑着脸，“你出去玩休息，我与太傅监国。”
萧颜几乎要翻白眼。“不是，你为什么不想当皇帝？”
萧晏抱着胸，“不想熬夜，不想早起，不想动脑筋。”
“不行。不想熬夜不想早起你就多发掘点人才，会带团队你就不累。不想动脑筋是肯定不行的，脑筋不动要生锈，会变痴呆。”
“那你现在多发掘人才，你也不用熬夜早起，你想出去玩就去，朝中也不会乱，怎么就非要禅位？”
萧颜万万没想到这个计划居然能卡在萧晏这里。
萧琅在一旁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
傅明奕也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不帮着说一下，还笑？”萧颜气起来了。
说了半天，萧晏油盐不进，就不同意。
“弟啊，”萧颜看着萧晏的表情变得温柔又忧伤。
萧晏眼皮子一跳，心里有点慌。
“你知道大臣们给姐规划的后宫是什么样的吗？姐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最近朝臣一波又一波的疯狂谏言萧晏是知道的，顿时脑子有点短路。
萧颜抓住他的手，“这种生活开始可能还新鲜，久了就很可怕的……”
“你可以不听他们的安排，你是皇帝。”
“那你生个皇子出来，我封为太子，咱早点开始培养。你早点生。”
萧晏立马反对：“不行！我不生！”
“那你忍心让姐生？弟啊，生个孩子可能要命的。”萧颜继续表演。
萧琅黑脸拉过她，“别瞎说话。童言无忌，上苍莫怪。”
傅明奕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
萧晏有也瞪着她：“不就是禅位，干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是小孩子吗？不会说话别说了。”
萧颜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萧晏看了眼萧琅和傅明奕，微微垂下眼眸。“晏有话想单独与皇姐说。”
几人对视了一眼，萧琅和傅明奕先后走了出去。
萧颜迫不及待地凑过来。“什么话？”
“皇姐真的这么向往外面的自由吗？”
萧颜点头，“但是长公主你不能不封我，我游山玩水也是要银钱的，我一时半会儿好像没有挣大钱的能力。”
萧晏瞪她一眼，“堂堂大萧长公主，俸禄会少你的吗？”
萧颜点头，“那皇弟是同意了？”
萧晏看着她：“有几个条件，皇姐要答应晏，晏就勉强同意试试。”
萧颜磨牙。“什么条件？”
“第一，不管玩到哪里，每年的年节皇姐要回来，皇姐若不回来，宫宴是不会开的。晏还会告诉天下人，这是因为长公主未归。”
萧颜诧异，这事情能这么做的吗？
咬咬牙，过年回老家这也很正常。晏皇弟还是个孩子，过年过节的还离不开长辈的陪伴和关爱。
“行。”
“第二，每月来信，不能间断。”
这个好说。“可以。”
“第三，皇姐若有子女，晏会择一封为太子，或者太女，皇姐需要用心培养他成为大萧下一代的君主。”
萧颜惊讶了。
“晏皇弟？”自己生的不是更好？
萧晏定定地看着她：“最后这个条件不答应，一切免谈。”
“弟啊，如果你有了自己的妃子，妃子生了孩子，你这样做会引起很多矛盾。”
萧晏似乎笑了一下，“那是晏自己的事情。皇姐只说答不答应。”
“那你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没有理由，个人喜好。”萧晏一脸冷酷。
“我要想一下。”萧颜觉得哪里不太对。
“出了这个门，就不谈了。皇姐现在想。”
看出来了，他最在意的是最后这个条件。
萧颜认真想了一下。
萧家的人在他们这一代，难道本质上都不喜欢当皇帝？
“如果我没有子女呢？”
萧晏垂下眼帘，好半天才说：“皇姐，晏不想骗你，但晏希望皇姐不要想这种可能。”
少年的面容温和俊秀，睫毛下的阴影轻轻浮动。
萧颜内心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定下心来，回答他：“好，皇姐答应你，但是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做姐姐的也完全赞同，到时候你对皇姐直接讲出来。”
萧晏终于笑了起来。“不会改变主意，皇姐，你放心。”
他起身，缓缓走向门边，他一只手扶着门把手，背对着她轻轻侧过脸来：“这个位置束缚了皇姐，弟弟帮你，但是皇姐，一定要信守承诺哦。”
出门之后，他看了一眼傅明奕，躬身礼道：“太傅，有劳您了。”
定元十年秋，萧颜公布天下，禅位于萧晏。萧晏封萧颜为定国长公主，赐定国长公主府，亲自书匾。
原本他吩咐定国长公主府规制比同皇帝行宫，被萧颜死活拒绝了。
后面他又把马洪、星辰以及他的狮卫打包送过来，说为了装修长公主府以及发放长公主的俸禄，宫中财政收紧，养不起那么多人，让定国长公主自己养着用，不接受退货。
萧颜无言以对。
萧颜到底也没对傅明奕开口。
但是她收拾好行李，与萧琅离开都城的那天早上，傅明奕在城门口送他们。
“去多久？”傅明奕看着她。
“过年回来。”这是与萧晏的约定之一。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傅明奕没忍住问。
萧颜笑了笑，“你有吗？”
两人都没说有。
过了一会儿，萧颜道别：“走了，过年节再聚”翻身上马，与萧琅疾驰而去。
傅明奕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直到烟尘消散，心里空了一块。
城楼之上，萧晏转身，带着楚连舟回宫。
“陛下为何不下城楼？”楚连舟问。
萧晏手指轻轻敲在旁边的矮桌上，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对着窗帘缝隙泄进来的阳光看着自己的手背上一条条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