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镇渊
凋零之叶位面。
血肉要塞。
战争督军巴尔戈，正意气风发地坐在他的颅骨王座之上。
他的脚下，是腐烂女王奥卓格萨那颗巨大的、还在微微抽搐的头颅。
他赢了。
借助天使军团的“帮助”，以及那条“疯狗”夜刃的搅局，他以最小的代价，打赢了这场与宿敌的战争，吞并了对方所有的地盘和军队。
现在，整个凋零之叶位面，除了那群高高在上的天使，就属他巴尔戈最大！
“哈哈哈哈！”
巴尔戈的狂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然而，笑着笑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大殿之下，他麾下的那些恶魔头领，蛛腿魅魔、三头地狱犬、恐惧魔王……一个个都低着头，安静得像鹌鹑。
气氛，压抑得可怕。
“怎么了？”
巴尔戈的笑声戛然而止，牛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打赢了，怎么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没有人回答。
所有恶魔头领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瞥向大殿的入口处。
巴尔戈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只见，大殿的阴影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纤细、曼妙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漆黑的紧身皮甲，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一头酒红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是那条疯狗，“夜刃”。
巴尔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喜欢这条疯狗。
虽然她这次立了大功，但她太神秘，太疯狂，完全不受控制。
“夜刃，你回来……”
巴尔戈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看到，那个女人，正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
她走得很慢，高跟战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恶魔的心脏上。
她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戏谑与疯狂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
更可怕的是，她身上那股属于深渊领主的气息，正在飞速地……变化！
那股混乱、狂暴的魔气，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巴尔戈从未感受过的，更加纯粹、更加高贵、更加……恐怖的气息！
那是一种，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视众生为蝼蚁的，仙神之气！
金仙！
巴尔戈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从王座上弹了起来，牛眼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
这个女人，不是恶魔！
她……她竟然是一名金仙境的，人类修士？！
“你……”
巴尔戈刚吐出一个字。
一股恐怖到让他神魂都为之冻结的威压，轰然降临！
噗通！
噗通！噗通！
大殿之下，蛛腿魅魔等所有恶魔头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齐齐被这股威压碾得跪倒在地，五体投地，瑟瑟发抖。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太古神山死死压住，连思维都几乎停滞。
只有巴尔戈，凭借着接近真仙境的强大实力，勉强还能站着。
但他那两条小山般的牛腿，也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跪下去。
他惊骇地看着那个女人。
那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夜刃”了。
那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
柳残雪走到了大殿中央，停下脚步。
她抬起眼，那双早已恢复了清澈与冰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王座前，那个色厉内荏的战争督军。
她的目光，很平静。
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许久，她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恶魔的灵魂深处。
“觐见，为何不跪？”
轰——！！！！
巴尔戈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句话，像是一道言出法随的圣旨，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
他感觉自己膝盖一软。
那山峦般巨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轰”的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坚硬的颅骨王座，都被他砸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痕！
奇耻大辱！
对于一个骄傲的深渊领主而言，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巴尔戈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试图挣扎着站起来。
也就在这时。
他看到，柳残雪的身后，那片阴影之中，缓缓浮现出一道模糊的，穿着玄色龙袍的身影。
那身影，只是一个虚影，看不清面容。
但当它出现的一刹那。
一股比柳残雪的威压，恐怖亿万倍的气息，一闪而逝。
巴尔戈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
然后，轻轻一捏。
啪！
他所有的反抗意志，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疯狂，都在这一瞬间，被捏得粉碎。
他想起了，那个在“哭泣脓疱”上空，一剑斩断天使前哨站城墙的漆黑剑光。
他想起了，那个让天使军团主力倾巢而出，却扑了个空的诡异调动。
他更想起了，刚刚从星门方向传来的，那股让整个位面都为之颤抖的，神陨的波动！
以及，那道一闪而逝，却烙印在他灵魂最深处的，抹杀了一切的……目光！
原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从一开始，就将他，将腐烂女王，甚至将那位惩戒之神，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惊天大局！
而他，巴尔戈，不过是棋盘上，一颗自以为是的，可笑的棋子。
恐惧。
无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他那庞大的身躯，不再颤抖。
而是缓缓地，缓缓地，将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
然后，将他那颗巨大而高傲的牛头，深深地，深深地，埋在了地上。
五体投地。
“巴尔戈……”
“……参见，主人。”
他那瓮声瓮气的声音中，充满了发自灵魂深处的……臣服。
与敬畏。
柳残雪看着脚下，那彻底臣服的深渊领主，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弧度。
她转过身，对着那道模糊的龙袍虚影，恭敬地，单膝跪地。
“陛下。”
“柳残雪，幸不辱命。”
那道虚影，没有说话。
只是微微颔首。
然后，便如青烟般，缓缓消散。
仿佛从未出现过。
柳残雪缓缓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冷漠孤傲的姿态。
她看着大殿中，那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恶魔头领，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从今日起，此界，更名。”
“镇渊。”
“归属，大乾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