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你值得存在(66k求追订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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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或许是心理作用,唐奇只觉得白雾渐浓,摩挲在他的皮肤上,就像是凛冽的寒刀,要顺着他的毛孔扎进血液,在骨骼上覆盖寒霜。
他终于明白,哪怕是以庆典欢度这个节日的龙金城,也始终将之视为‘不详’征兆的原因——
顺着猩红与幽蓝这两道交织的光辉,抬头看去,他本以为自己只能瞧见附着光晕的枝叶。
可那犹如同心圆般覆盖的两轮圆月,却像是将它们的虚影投射在了每个人的视野。
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遮蔽它们的身影,就这么映照在了唐奇的眼帘。
甚至像是生长在了树梢,哪怕唐奇知道它们真的很遥远。
蓝月圣洁而清冷,注视它的存在,只觉得可以洗涤自己的心灵。
可那猩红的月亮,就像是在它光滑的皮肤上凿出一个血洞。
粘稠的鲜血汩汩涌动在血洞之中,似乎随时都有浇灌在大地的冲动……
“吼——”
此起彼伏的狼啸,骤然响彻在密林之间。
那是受到诅咒的人们,所发出的呼唤。
碎石举起塔盾,去往了营地的另一头,保证不会有危险闯入营地。
库鲁则在犹豫之后,跑向了晨曦的方向。
它知道呆在谁的身边最安全。
与此同时,怀中的安比也像是受到感召般,跟着闷声嘶嚎——
那原本只是生长在她手腕、脖颈、两耳之上的毛发,肉眼可见的向外生长。
女孩稚嫩的面貌变得扭曲,在毛发倾覆的同时,不受控制的化作了一头雪白的狼首。
唐奇立刻用枷锁,将安比的四肢束缚起来。
可那终究只是铁片。
难以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少女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庞大的力量。
在挣扎与嘶吼之间,她扑出唐奇的束缚,攥紧兽爪似的双拳,只在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将镣铐挣断。
涎水从她喘息的尖牙中滴落,干瘪的胃室、鲜肉的腥甜,都在催促着她迅速进食。
安比只觉得眼眶被猩红遮蔽。
甚至还有些模糊。
“哥哥、快逃——”
她强撑着意志,挣扎开口。
只要离开这里,向森林逃去,她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于是便打算向林间逃窜。
但唐奇不会放她离开,忽然弹起了一阵琴声:
“你的腿脚就像是矮人,还想怎么逃离我们”
“这也能扯到老子身上!”
在碎石的抱怨之中,安比忽然愣神一阵。
那原本被猩红所覆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个画面。
是她将大卫与霍格揍倒在地上,摇身一变,成为孩子王的时刻。
喜悦交织之下,笑话就像是缭绕不绝的魔音,徘徊在她的耳边。
这甚至帮她压抑住了兽性,“噗嗤”一声,下意识扑倒在地上,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被兽性占据,并不意味着智慧也跟着变作野兽。
实际上,兽化人在这种时候仍然可以思考、可以说话。
只不过对鲜血与暴戾的冲动,许多时候会让他们绷断思考的缰绳,完全凭借饥饿与本能行事。
因此【狂笑术(矮人友好版)】,才能发挥十足的效用。
眼看安比倒伏在地上,无法再乱跑乱跳,唐奇紧接着拿过吼克的斧头,向斧刃之上灌注‘贤者’的情绪,在安比的肩头划下一道浅显的伤口——
其实唐奇已经用力了。
但是兽化者的皮肤极为强韧,除非在刀锋之上镀银,或者像是‘蛇吻’一样经过魔法加持,否则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
这反倒让唐奇不用担心,会过度伤害安比,因而挥动贤者之刃时也没有太过迟疑。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是拿手中的鲁特琴将她拍晕,直接在睡梦中度过这个夜晚。
但唐奇希望安比可以平静、理智的思考,通过自己的意志,去压抑兽性的那一部分,使之后不必再惧怕诅咒。
伤痛与平静的心绪共同作用,中断了安比的笑声。
她在迟疑中望向唐奇,在伤口的不断加深中,逐渐变得沉默。
人性的部分占据了高地,让她试图思考起人生的意义……
可短暂的人生,让她难以感触太多。
她甚至无法理解‘人生’这个词语,所蕴含的价值。
她只能回顾过去。
只能想到那天夜晚,将乔治护在牛车上的老大卫。
再想到宁可抛下自己,也要转身回去复仇的父亲。
最后想到因为养育自己,日夜操劳、却还要被人指责的姐姐。
和卫兵长将自己逮捕时,姐姐的呼喊与无助。
“安比不应该生下来的……”
她没能意识到,思想正在兽性的催促下,不断向着悲观的方向发展。
眼看少女的饱含热泪,对自己的存在感到质疑,唐奇终于意识到了她的症结所在——
被‘兽化’诅咒的,不仅仅是少女的身体。
还有她夹缝生存的人生。
相比大多数兽化人而言,安比是幸运的。
哪怕离开了父母,也仍然遇到了一个爱她的姐姐。
可这反而让她恐惧,害怕自己的兽性会将这一切摧毁殆尽。
她认为自己是麻烦、是累赘,是应该被遗弃、或者永远不要诞生的存在。
这份浓重的‘不配得感’,在兽化的顷刻到达了顶峰。
“所以她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冷静’。”
唐奇意识到,是自己没能找到宽慰的方向,
“是让她回忆起,自己曾为别人带来了什么。”
她需要的是满足。
不是品尝到美味的蛋糕、获得想要的礼物似的满足。
而是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原来也可以让他人感到幸福——
“但我拥有这种情绪吗”
对眼前境况的分析,反倒让唐奇陷入了自我怀疑。
【心灵之刃】需要通过回忆自己的经历,而调动出特定的情绪。
就像他能通过贤者模式赋予‘平静’,通过对死亡的感知赋予‘恐惧’一样……
自己是否经历过,让他人感到幸福的满足
“糟糕,做人还是太自私了。”
唐奇在沉思中,只觉得头皮发麻。
倘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阵营划分’这种东西。
作为一个自我认知极为清晰的人,唐奇认为自己应该是【混乱中立】——
做任何事情、任何决定,优先考虑的都是自己。
不拘泥于善恶,不关乎于立场。
就像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接纳晨曦、甚至希瓦娜,哪怕知道凯瑟琳舍不得自己,也毅然选择离开一样。
他的一切行为准则,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照顾他人的感受只是在有空时,遵从心意的顺带而为。
也正因如此,他感受到的满足,大多是从自我出发。
所以他从来不会有‘不配得感’——
没什么是老子不配的。
他会这么想。
“所以,我是否因他人的幸福而感到满足过呢……”
这真的是个难题。
他好像很少主动帮助过别人。
唯一一次,还是在深井举起荣耀之戒的明灯——
“明灯”
唐奇回忆起那片深邃无垠的黑暗。
他高举着辉光,身后是一个个被吸引而来的生灵、险象环生的冒险者……
他带领着人们穿行活尸之间,攀登上日出的高塔。
当他意识到自己是唯一的光明时。
当他喊出那句“我带你们逃离黑暗”时。
当他发觉真的有人需要自己时——
自己是否因为拯救了他们,而感到由衷的满足
他不知道。
“但是在那一刻……
他们的命运因我而改变。”
唐奇察觉到自己的笑容。
他把握住这份情绪,将之一并灌注到了手中的斧刃中。
再度割破安比的臂膀:
“你知道的,你也改变过别人的命运。”
化兽的少女在昏沉之中挣扎。
一抹回忆冲散了她的悲观。
她唯一能想到的,还是那抹酒红的倩影——
姐姐在床榻前紧握着母亲的双手。
她为母亲做好了最后的祷告。
当病重地母亲在不舍与安详中离去时。
她转过身来,擦拭过眼角的泪,轻轻拥抱着自己:
“你是我仅剩的亲人。”
那时的安比,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只觉得姐姐是个好人,愿意接受被人唾弃的安比。
可如今她才发现,或许正是自己的存在,才成为了姐姐支撑下去的动力。
所以人与人的关系,应该是相互的吧
她因为姐姐而变得善良。
姐姐也因她而坚强。
“……”
瞧着小姑娘的呼吸越发平稳,唐奇也长舒一口气。
至少这个双月之夜,对她而言算是平安度了过去。
她的人格也在不断塑成,诅咒对她的影响也将越来越小。
只不过在夜晚结束之前,他还要多加看顾这只小狼崽。
毕竟在双月的影响下,她的形态不受个人意志所转移,仍然保持着兽化的姿态……
“小心!”
就在思索之际,晨曦的呼喊与【警觉】同时作响。
一道银色的直线,穿透夜色中的浓雾,划破红与蓝所交织的光辉,向着他的眉心穿刺而来!
“【银光锐语】!”
流水的银光偏移了箭矢的来向,唐奇甚至没有躲避,只是在它偏移之前盯紧它的起始,紧接着向晨曦大喝,
“在树上!”
他与晨曦的相距很远,是她哪怕身披魔能动力的重甲、卯足力气,也无法赶至的距离。
更何况对方是在高耸的冷杉之上!
但丰富的战斗经验,使晨曦不假思索,在顷刻间判断出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她抛下盾牌,左手握拳,瞄准向那棵冷杉的尖端。
手部的臂铠,连同金属的拳套陡然扩张。
在嗡声蓄力之下,手甲像是要将储存的动能一并释放出去,在砰然巨响之中,裹挟着剧烈的风浪,被唐奇的银光所牵引,像是一颗银色的炮弹,轰然射向了冷杉的树梢!
“吼!”
树上的伏击者怎么也没想到,一支简易的箭矢,换来的竟然是炮弹似的拳击。
力场能量随着拳套炸在他的脸颊,闷哼声惊动了枝杈上的鸟雀。
在“叽喳”的纷飞之中,伏击者失去重心,从高空坠落、栽入了地面之中。
碎石看准时机,持盾猛冲而去,也不管栽倒的是什么,就要抡动手里的钉头锤,凿上对方倒插后暴露出的膝盖。
“砰!砰!”
接连的两轮捶击,结结实实的命中。
但传递掌心的触感告诉碎石,他没能砸碎对方膝盖上的髌骨。
“比他妈钢板都硬!”
在锤头弹开的一瞬,他催动着战技【动作如潮】——那能让他瞬时间重复此前的攻势,紧跟着就要再度猛烈轰击而去,
“那就再来一次!”
“哼哼——”
一头野猪似的啸叫在他耳边骤然响起。
在钉头锤还没砸上膝盖的一刻,危险的直觉使得碎石猛然举起塔盾,面向“隆隆”的震地声。
塔盾遮蔽着他的视线,看不清自己面对着什么。
只能感到一股庞大的冲击力袭来,震得他持握盾牌的手掌忍不住发麻。
短短几天时间,此前在地下城透支后的乏力没能完全恢复。
虚弱之下,碎石整个向后仰倒,被撞飞到数米之外。
可嘶嚎声仍未停止,借助余光,他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面孔——
长得一头毛发短硬,嘴角伸展出卷曲獠牙的山猪!
“跟梅尔似的。”
碎石就要举盾作挡。
一颗晶莹的、脑袋大小的蓝色水晶球率先一步炸在了野猪人的额头,细碎的粉末在他脚下扑洒成了冰晶。
在趔趄之中,野猪人因重心不稳而失去平衡,反倒先一步栽在了碎石的身前。
碎石正要举起锤头轰砸下去,可当瞧见眼前数道闪烁猩红光泽的视线时,当即明白这绝非什么理智的决策。
没有犹豫,他连忙爬起身来,向着唐奇的方向赶去。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帐篷中,也赫然咆哮出一声怒吼——
一头灰白斑的猛虎冲入了帐篷之中,将搭好的营帐骤然撕碎。
这惊醒了沉睡已久的吼克,比大腿都要粗壮的臂膀赫然挡在身前,用自己的皮肤扛下了猛虎的撕咬。
就在尖牙要撕扯他的手臂时,吼克扬起拳头,猛然轰砸在对方的颅骨之上。
沉重的力道迫使老虎松开牙口,随着喷洒的唾液一并飞倒在几米之外。
吼克捶击着自己的胸膛,冲上前去紧握它的后腿,利用腰腹的力量,在自己的身旁来回猛砸,直至最后转了一圈,将之扔飞到了密林之间。
这番动静同样惊醒了希瓦娜,她在乏力中下意识抓握巨斧,爬起身来环顾四周,转而看到了一只狼人。
在穿行晨暮森林,讨要食物的路上,希瓦娜曾碰到过这种生物。
她本来对它们的存在一无所知,因而折损了人手,疲乏而跌撞的走出了森林。
但在抵达龙金城的第一天,她已经通过那本册子,以及半身人的翻译理解了这种生物的存在。
她想要找回场子。
却在瞥见林中那一双双猩红血眼的顷刻,拉住捶胸顿足的吼克,下意识向着篝火的方向走去。
什么场子、什么矛盾……
都不比自己的性命重要。
“这他妈可不是一只狼人。”
碎石也忍不住嘟囔起来,紧靠在唐奇的屁股,
“是一群!”
望着潜藏在黑暗与白雾中的猩红眼睛,唐奇根本分辨不清它们的数量。
几十、上百只
谁他妈在乎。
他甚至懒得去猜,这么多兽化人为什么会聚集在一起。
只知道在双月的影响下,面对兽化的狂潮没有一丝谈判的余地。
“伊乌!”
“吼!!!”
吐息的斥力掀起狂风,将数十只扑上前来的兽化人轰飞在不远处的粗木上,风刃摧断了树干,将另一批兽化人压在了繁重的冷杉下。
这无法将皮糙肉厚的兽化人彻底轰杀,却开辟出了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
唐奇将安比背在了身上,大吼一声:
“云雾术、迅捷灵光!”
浓密的雾气从库鲁的魔杖中喷涌而出,堆积在了他们的身后,遮蔽了大批围聚而来的兽化人视野。
晨曦的肩颈处同时洒下灿金色的烟尘,化作虚幻的披风,灵光遮蔽在所有人的周身。
“继续跑!”
……
当日夜轮转到第四个夜晚时,森林之外似乎也迎来了天明。
那仿佛能透过林叶的两轮月亮悄然消失,一行人得以气喘吁吁地坐在河边,享受着逃难后的宁静。
唐奇敢确信,在迅捷灵光的加持下,只要能找到一条出路,大部分追兵都很难拦住他们逃难——
既然能够轻松逃走,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跟一群非镀银、魔法武器,难以造成杀伤的兽化人纠缠。
累死累活不说,还未必能得到如愿的收益。
等到双月结束,他们失去了今夜的活跃,也便构不成什么威胁。
想到这里,唐奇看向身旁那个兽化症状褪去,已经恢复了兽耳娘形态的小姑娘。
掐了掐她粉嫩的脸蛋,安比很快从睡梦中惊醒:
“安比没有吃人!”
天知道她做了个怎样的梦。
唐奇思来想去,佯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
“我们都在逃难,就你一个人安安稳稳的睡着了。知道背着你跑路有多累人吗”
“发、发生了什么事”
小姑娘眨着委屈的眼眸,迟疑问。
“我们碰见了几百个兽化人,一个个恨不得把我们撕裂、揉碎了吞进肚子里。”唐奇恐吓着说。
“是、是因为安比吗”小姑娘下意识往自己的身上背锅。
“对。都怪你。”
唐奇这次没有安慰她。
反而是看着她越发自责地耷拉下耳朵,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耳朵:
“都怪你睡着了没有帮到我们。”
“啊”
安比抬起眼来,对上唐奇戏谑的眼光。
只听他说:
“你知不知道少了你,对我们团队来说是多大损失
下次再遇到那些家伙,你可要清醒一点。
这次被追赶的账,到时候都得交给安比帮我们讨回来!”
唐奇已经看得很明白。
安比对于自我的一切认知,实则都建立在那种生活在夹缝之中,所孕生的‘不配得感’。
那她需要的,也便不是单纯的‘保护’这么简单。
越是告诉她“我会保护你”,她便越会怀疑自己不值得对方的爱护。
这个孩子渴望被需要。
渴望自己能化作阳光,拨开旁人的迷雾施以救助。
让她认为,自己拥有存在的价值——
“还有,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苦恼吗总是说一些‘自己的诞生是错误’的这种话吗”
唐奇狠狠地揉搓她的脑袋,像是要将观点全部灌输到她的小脑袋里似的,
“以后不许再说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来告诉你,你的父亲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唐奇郑重地看着迷茫的女孩,解释道,
“玛丽安女士给你讲了那个故事,却没有告诉你,孤儿院的孩子们为什么会喝下兽化人的血液,接受诅咒对吧”
“她是坏人吗”
“好坏我们不予置评,我们只论述结果。
我想,他们喝下血液的原因,其实就在那个故事里——
他们只是做了与玛丽安女士相同的决定。”
“安比不明白。”
“就像玛丽安喝下了前任院长的鲜血,甘愿成为诅咒的化兽者,陪伴在‘父亲’的身边,度过他的晚年一样——
她很明白,面前这个养育自己,却最终摧毁一切的兽化人,渴望的从来不是人性、不是善良。
他只是渴望一个归属,一个能够认同他的存在、接纳他的家人。
所以她报答了这份养育之情,陪伴‘父亲’走向安详的终点。
但身份因他而改变的玛丽安,同样成为了被诅咒的一份子。
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坐在空无一人的床榻上,望着寂寥与深邃的房间,她是否也会想要得到一个家人”
安比陷入了沉思,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遇到姐姐,安比也会想要得到一个家人。”
“查克说过,‘每一座光鲜亮丽的城市,都会有些顾及不到的角落’。
没有一座完美的城市,也没有一个完美的制度,让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家庭都幸福美满。
而兽化人与孤儿一样,其实都在渴望一个家。
所以她重新建立了孤儿院,接纳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作为一个孤儿,她就是在那里得到了她的‘父亲’。
人是复杂的。
我认为她在接纳那些孤儿时,一定抱着将所有人扭转成兽化人、将他们变为‘家人’的私心。
哪怕她或许在表面上给予了那些孩子选择,可当看到身边所有人,都选择了拥抱‘家人’,那些模棱两可的孩子们,真的能不被影响、遵从本心的选择做一个纯正的人类吗
很难。
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对于那些被人抛弃、行走在逼仄角落的孩子们来说,还有什么是比她更值得托付的呢
或许有,只是他们不像安比一样幸运,可以遇到你姐姐。”
“安比是幸运的。”
小姑娘笃定地点点头,
“能够遇到姐姐,还有唐奇哥哥。”
“所以我们把话说回来——
你的父母,为什么会选择让你降生呢”
唐奇叹了口气,说出了真相,
“因为他们也想要拥有一个家人啊。
他们离开了人群,从没想过会遇到袭击,只想安安静静的隐居、生活。
在你出生的时候,也一定抱着看你长大成人的想法,养育你、教导你。
只是遇到了意外,不得已才将安比托付给了值得信赖的人而已。”
“……是这样吗”
“当然,明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会感染天生的诅咒,仍然选择将她带到这个世界来——这种想法肯定是很自私的。”
唐奇轻轻揉捏小姑娘的耳朵,并不打算为她的父母辩解,只是说,
“但这不是更加说明,他们需要你来到这个世界吗”
安比微微睁大眼眸,看向了唐奇——
需要。
她不是麻烦。
她是被人需要的。
“所以,不许再说什么‘变成野兽就好了’这种话了。”
唐奇不想纠结每个人的是非对错。
他只是想在这个时候,告诉眼前的小姑娘:
“你是值得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