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芳年只今

第一百三十五章 都不要脸

到了下半天,雷鸢给二姐姐喂了半碗白粥,那白粥很稀,只比米汤多几个饭粒。

“你吃的什么馅月饼?”雷鹭提鼻子闻着雷鸢身上,“有玫瑰馅的,还有枣泥。”

“二姐姐,你别闻了,越闻越馋。等你过几天好了,让她们给你做新鲜的。”雷鸢像哄孩子一样哄着雷鹭。

“等我能吃月饼的时候都该做狮蛮糕了,”雷鹭因为身上没力气,说话都轻飘飘的,可依旧透出对月饼的执念,“这东西要应时应景儿才美味,否则你怎么不见端午节的时候有人做月饼?”

“二姐姐,你就饶了我吧!”雷鸢是真的头疼,“喂完了你我还得去二舅母家。”

原来甄铎被雷鸢赶走之后回家就对柯氏说了,气得柯氏要对他用家法。

雷鸢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可母亲还在外祖母那边,照顾二姐姐的事,她就得亲力亲为才行。

好容易安抚住了雷鹭,雷鹭放下碗就赶到二舅母这边。

一进院就听见二舅母追着二表哥满院子跑,丫头婆子们劝的劝,偷笑的偷笑,鸡飞狗跳。

“二舅母,快进屋吧!别累着了您。”雷鸢上前扶住气喘吁吁的柯氏,“冷着他说不定就好了。”

“他发狂病我都懒得管,要紧的是别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他若是跑出去乱说可怎么得了?”柯氏恨得咬牙切齿,“不叫人省心的孽障!窝窝头翻跟头现眼的东西!”

柯氏被他们父子三人气得骂人都一套一套的。

“二哥哥,你可别乱说了,”雷鸢一边拉着柯氏顺气一边对甄铎道,“看看都把舅母气成什么样子了。”

果然甄铎一听便慌忙道:“我说的是真心话,怎么是乱说呢?我告诉我娘也是想让她知道,别乱给我许什么亲。”

“我打死你!”柯氏气得把手里的戒尺丢过去打他,“你是那靠谱的?”

雷鸢好容易把柯氏哄进屋,又一再让甄铎别再乱说,又让丫鬟给二舅母倒茶顺气。

“阿鸢啊,你替我跟你师姐赔不是吧!不是我架子大,实在是怕我过去了让人家姑娘更不自在。那个孽障是个没长性的,我会尽量管着他不去招惹人家姑娘的。你也把他素日的为人告诉你师姐,提防着些。”柯氏喘了半天,有气无力道,“我早就说不知前世里造了什么孽,生下这么两个要人命的东西……”

“舅母快别伤感了,我师姐不是轻浮没头脑的,二哥哥胡闹,她必然不会放在心上。”雷鸢道,“等过了节他回画院去,也就没事了。”

又说了一气话,雷鸢方才回到自己家来,听说母亲正和薛流素说话呢,她也没去打扰。

百无聊赖地便躺到了床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等再睁开眼,天已经很暗了。

“姑娘这一觉睡得沉,我们出来进去都没吵醒你。”珍珍笑着说,“夫人说了,晚饭让姑娘和薛姑娘都到她屋里去吃,现做的签头羊肉油焖菌子。”

“师姐最爱吃菌子,母亲必是特意为她准备的。”雷鸢洗了把脸,披了件斗篷往甄秀群房中去了。

走在路上,胭脂和豆蔻闲聊:“早起汤妈妈我们聊天还说,实则顶数咱们夫人最有福气。在娘家的时候最受宠,与老爷又是青梅竹马,不像一般人那样盲婚哑嫁。

生的孩子个个贴心,又得娘家帮衬。上头又没公婆,一点气不受。”

“我也时常羡慕我娘,”雷鸢点头,“我爹爹什么事都让她做主,她做错了再大的事,我爹爹都不会有一句埋怨。”

雷鸢父母的感情十分深厚,这就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雷鸢到了母亲房中,只觉得一股热气扑来,连声说道:“怎么这么暖和?”

“厨下炙羊肉,就叫她们盛了半盆碳放进屋里,没想到竟然这么热。”甄秀群道,“想着天气有些凉了,别冷着流素。”

“暖着些也挺好,”雷鸢说,“一会儿开了窗子赏月,就不用担心着凉了。”

没一会饭菜端了上来,几个人边吃边将窗子打开,那一轮圆满满明亮亮的大月亮从东边升了起来,当真是精彩绝伦。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月亮就已经走到了中天。

还是薛流素说:“时候不早了,大伙白天也怪累的,都早些歇着吧!”

雷鸢把薛流素送回她住的屋子,然后才又回到自己这边洗漱了歇下。

她晚饭之前睡了一觉,此时难免没有困意,听到外间胭脂等人都起了鼾声,自己却还是呆呆的望着床帐。

“算了,反正睡不着。”雷鸢索性一骨碌爬起来,从床底下的暗格摸出一壶酒来,打开窗子上了房顶。

此时的月色才是最好的,如清灵的水雾一般,迷蒙沁凉,令人心醉。

雷鸢向着月亮坐下,轻轻抿了一口酒,心中止不住生出一股凄凉。

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惘,没头没绪,没缭没乱。

克哒,身后的瓦片传来轻响。

雷鸢猛回头,看见一道黑影。

“谁让你来的?!”她小声质问,“当我们家是什么地方?客栈吗?”

“嘘!”宋疾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像一只黑色的夜枭腾挪几步便来到她面前,“咱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放屁!”雷鸢见了他就忍不住骂,“谁跟你心有灵犀?”

“你在这里不就是等我来吗?”宋疾安丝毫不以为忤,“刚好我想找个人和我一起赏月。”

此时的月亮已经转到了西南,尽情播洒着清晖。

“离我远着些。”雷鸢告诫道,“如果你再敢这么随便,就别怪我下狠手。”

“你吓唬我,”宋疾安虽然这么说,还是往旁边挪了一步,“别生气,我不是来惹你生气的。今天除了想要和你一起赏月,还是因为听说了你二姐姐的事。”

“你貌似对我家的事很上心。”雷鸢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那是自然,毕竟爱屋及乌。”宋疾安来了这么一句。

雷鸢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甄铎的所作所为,忍不住问道:“你们男人家都这么不要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