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丹堂试炼
三日时间，对终日打坐的修士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x`w′d+s*c-.?c?o￠m*
这一日清晨，天水宗内门，丹堂前方的青石广场上，十名新晋内门弟子早已在此静候。
陈凡依旧是那副貌不惊人的样子，默默站在队伍的最末端，半敛着眼皮，气息收敛到极致，仿佛一块毫不起眼的山石，混在众人之中，不多言一句。
但他看似平静的目光，余光却早已将场中其余九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数遍，心中对各人的情况已有了大致的判断。
那名外门大比头名的李天佑，神色倨傲，眸光锐利，不时望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剑堂山峰，其意不言自明。此人修为在炼气九层，背景似乎不浅，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也非一路人。
另外两名炼气八层的修士，则正与几名相熟的师兄低声交谈，脸上挂着成竹在胸的笑意，想来也早已为自己铺好了路。
剩下几人，修为参差不齐，脸上则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紧张与热切，目光频频投向丹堂那扇紧闭的古朴大门。这些人，才是今日真正想入丹堂的，也是他潜在的竞争者。
在这些人中，一名同样是炼气八层，容貌普通的青年，引起了陈凡的些许注意。
此人名叫王辰，神情镇定自若，双目开阖间隐有精光，双手拢在袖中，站姿稳如松柏，与周围弟子的焦躁格格不入。据陈凡这三日打听到的消息，此人出身于一个小型炼丹世家，一手炼丹术自小便有些名堂，此次进入内门，目标明确，直指丹堂。
“看来，此人便是今日明面上最大的对手了。”陈凡心中如此思量，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没过多久，广场前方那扇厚重的丹堂大门“嘎吱”一声缓缓洞开。一名身着长老服饰的白发老者，在两名丹堂弟子的陪同下，踱步而出。
老者面容清癯，双目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人心。他锐利的目光在十名弟子脸上一一扫过，不带丝毫感情。当目光落在李天佑身上时，微微颔首，似乎早已知其来历；而落在王辰和角落里的陈凡身上时，则多停留了一息的工夫。
“老夫孙谷，丹堂执事长老。”老者声音平淡，却仿佛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压力，“今日召集尔等，只为一事——丹堂入门试炼。,k-a·n￠s`h¨u`l￠a!o\.*c¨o\m~我丹堂收徒，不问出身，不看修为，只重天赋与心性。能入老夫眼者，方可入我丹堂之门。”
话音刚落，他袖袍一拂。
两名弟子当即上前，将十座一般无二的青铜丹炉和十份用玉盒装着的灵药，分置于众人面前。
“试炼题目，炼制‘聚气丹’。”孙谷长老淡淡开口，“此丹乃炼气期弟子修行必备之物，亦是炼丹的根基。时限三个时辰，以成丹多寡、品相高低定优劣。多余的话老夫不想多说，现在，开始吧。”
聚气丹？
陈凡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却丝毫异色也无。
这丹药，对他来说，实在太熟悉了。闭关那段时间，他依靠古镜催熟了不知多少份廉价的聚气丹灵药，反复练习。他炼制的聚气丹早已不下数百炉，对其中火候、药性的把握，早已烂熟于心。
此次试炼，于他而言，毫无难度可言。
真正的难点，反而是如何恰到好处地展露自己的“天赋”，既要确保能稳稳压过那王辰一头，夺得头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惊世骇俗，引来不必要的觊觎和麻烦。毕竟，一个从未接触过炼丹的外门弟子，若表现得比炼丹世家出身的弟子还要老练，未免太过可疑。
随着孙长老一声令下，场中气氛顿时一紧。
那王辰果然不凡，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打开玉盒，先是仔细辨认了一番药材，确认无误后，单手一拍储物袋，一团赤红色的兽火便被其招出，投入炉底。其温炉、提炼、投药的顺序和手法，如行云流水，显然是浸淫此道多年，自信十足。
而李天佑那几人，本就志不在此，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几人懒洋洋地将药材一股脑地扔进丹炉，灵力催动得也是杂乱无章，摆明了是等着炸炉好早早脱身。
陈凡没有立刻动手，他学着王辰的样子，先是将面前的十几种药材一一拿起，仔细地“辨认”了一番，一副初学者的谨慎模样。
这些灵药年份和品相皆属中等，并无出奇之处。
他心中念头飞转，迅速定下了策略。,2?0￠2!3!t*x·t,.+c/o?m￠
速度上，无需争先。王辰家学渊源，第一个成丹是情理之中。自己只需比他稍慢一炷香即可，显得合情合理。
但品质，绝不能藏拙！这才是打动丹堂长老的关键，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必须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天赋”，才能获得足够的重视和资源倾斜。
计较已定，陈凡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生火。他没有动用丹堂提供的地火，而是屈指一弹，一张早已备好的“丹火符”无声地飞入炉底，化为一团橘红色的火焰，火苗稳定，纯净异常。
这一手，立刻让远处一直不动声色的孙谷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符火炼丹，对神识操控的要求远高于地火，但胜在火候精纯，随心掌控。一个初学者敢这么做，要么是无知者无畏，要么就是真有几分把握。
陈凡对外界的目光恍若未觉，心神早已沉浸在丹炉之内。
温炉，提纯，融合……
他的动作看似有些生涩，甚至刻意在提炼某几味药材时，让火焰出现了一丝不稳，仿佛一个经验不足、手忙脚乱的新手。
但实际上，在他强大而精妙的神识操控下，每一株药材的药性都被压榨到了极致，完美地提纯出来，其中的杂质早已被焚烧殆尽。
时间缓缓流逝。
“砰！”“砰砰！”
果不其然，李天佑等人的丹炉接二连三地发出了闷响，黑烟滚滚。几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着孙谷长老随意地拱了拱手，便自顾自地退出了广场。
孙谷对此视若无睹，他此刻的注意力，几乎全都落在了王辰和陈凡二人身上。
一个时辰刚过，王辰的丹炉中，率先飘出一股清新的药香。他嘴角露出一丝傲然，双手掐诀，一道凝丹诀打入炉中，口中轻喝一声：“收！”
“嗡”的一声轻鸣，炉盖应声弹开，七颗青光濛濛的丹药，被他用法力一卷，悉数收入早已备好的玉瓶中。
“启禀长老，弟子王辰，炼制完毕！”他声音洪亮，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一名弟子立刻上前，接过玉瓶查验。
“成丹七枚，四中品，三下品。”弟子高声禀报。
孙谷长老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初次试炼，便能一炉炼出七枚丹药，且有中品出现，此子的天赋确实不俗。
王辰闻言，脸上得意之色更浓，目光带着一丝挑衅，扫了一眼仍在“慢悠悠”炼丹的陈凡。
又过了半个时辰，其余几人也相继成丹或毁丹，结果大多是三四颗下品丹药，高下立判。
一时间，整个广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仍在闭目炼丹的陈凡身上。
陈凡依旧不为所动，掐算着时间。在王辰成丹后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他紧闭的双目才猛然睁开，眼神一凝！
只见他双手瞬间化为一连串残影，如同穿花蝴蝶般，数十道法诀在瞬息之间打入丹炉之内！
“凝！”
随着他一声低喝，一股比之前王辰浓郁了十倍不止的馥郁丹香，猛地从他的丹炉中爆发开来，席卷全场！
这股丹香精纯至极，闻之竟让在场众人感到一阵心神清明，体内法力都似乎活泼了几分！
一直古井无波的孙谷长老，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动容的神色！
仅凭这丹香，他这位炼丹多年的老手便已断定，这一炉丹药的品质，非同小可！
“开！”
陈凡一掌拍在丹炉之上，炉盖冲天而起。
“嗖嗖嗖！”
九道更为璀璨的青色流光，如游鱼般从炉中自行飞出，带着沁人心脾的药香，被他稳稳地收入掌中玉瓶。
九颗！
一炉九丹！此乃一炉药材理论上的成丹极限！
广场上一片死寂。
王辰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化为了难以置信的骇然与呆滞。
陈凡却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捧着玉瓶，缓步走到孙谷长老面前，恭敬地躬身道：“启禀长老，弟子陈凡，幸不辱命。”
孙谷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亲自从陈凡手中接过玉瓶。他甚至没有让弟子代劳，而是自己将那九颗丹药，小心翼翼地倒在了手心。
只见那九颗聚气丹，粒粒龙眼大小，通体碧绿如玉，光华内敛，丹气逼人。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竟有三颗丹药的表面，浮现出了一圈淡淡的金色纹路！
“丹……丹纹！”
孙谷长老身旁的那名弟子再也忍不住，失声惊呼，声音都走了调。
丹纹！唯有丹药的品质臻至上品中的极品，药效远超同侪，才有可能诞生的异象！
孙谷长老托着丹药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他浑浊的老眼中，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骇人精光，死死地盯着掌心的丹药。
半晌，他才一字一顿地宣布道，声音因激动而显得有些干涩：
“九枚成丹……六颗上品，三颗……极品丹纹！”
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若说王辰是天才，那这个陈凡，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妖孽！
一个初学者，首次炼丹，便能炼出满丹之数，甚至还出现了带有丹纹的极品丹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王辰面色煞白，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毫无半点侥幸。
孙谷长老此刻看向陈凡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那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看到绝世璞玉般的火热与狂喜。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上前一步，亲手扶起陈凡，“陈凡，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孙谷的亲传弟子！”
此言一出，比刚才的丹纹还要惊人。亲传弟子，地位远非普通弟子可比！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失魂落魄的王辰，沉吟了片刻，道：“王辰，你天赋亦算上佳，虽败于陈凡，亦是难得。便入我丹堂，先做个记名弟子，好生修行吧。”
王辰闻言，这才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如蒙大赦，连忙躬身拜谢。
试炼尘埃落定。
陈凡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受宠若惊”与“激动”的神色，连连拜谢师尊，心中却是一片冷静。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知道，拜入丹堂，成为长老亲传，只是他修仙路上的第一步。有了这个身份作为掩护，他才算真正在这宗门内，有了一个可以安稳“发育”，利用古镜之能悄然壮大自身的平台。
未来的路还很长，必须更加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