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危机关头,力挽狂澜

集团内部,那种压抑的、等待最终审判的气氛并未消散。即便是最底层的员工也能感觉到,振平这艘船,正在缓慢下沉。

李振平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的时间越来越长,烟灰缸总是很快就堆满了烟蒂。他脸上惯有的冷峻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取代,但那双眼睛,在疲惫深处,却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焰。他召集核心层的频率更高,会议往往从深夜持续到凌晨,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不能再等了。”李振平在又一次通宵会议后,嗓音沙哑地开口,目光扫过眼前同样憔悴的几人,“等着杨建国发善心?还是等着银行把我们清算?我们必须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断臂求生,刮骨疗毒

李振平提出的第一个方案,就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主动剥离、出售或关停集团旗下非核心、盈利不佳或需要持续输血的业务。

“平哥,这……这等于是在自残啊!”马三爷第一个反对,他负责的几家娱乐场所和运输队下属的修理厂都在名单上,“这些都是兄弟们一手一脚做起来的,说卖就卖?以后兄弟们吃什么?”

韩绍钧也面露难色:“这些业务虽然盈利不多,但能提供稳定的现金流和就业岗位,一旦剥离,短期内会加剧资金压力和人员动荡。′墈?书·屋_ ·哽*欣^醉-全¨”

“不断臂,就是等死!”李振平语气斩钉截铁,“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现金!是活下去的资本!留着这些拖后腿的产业,只会把我们也拖垮!至于兄弟们……”他看向马三爷,“跟着我李振平,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们!但要想跟着我继续走下去,就得能忍得了这份疼!”

他力排众议,亲自确定了剥离名单。几家位于非核心地段、生意清淡的歌舞厅和录像厅被率先挂牌出售;运输公司旗下冗余的车辆、以及那个投入不小但产出有限的修理厂被整体打包寻找买家;甚至连秦禹民那个刚刚起步、尚在烧钱阶段的信息服务部,也被大幅缩减预算,只保留最核心的情报分析功能。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和屈辱的。往日里风光无限的振平集团,如今却要靠着变卖家当度日,引来外界无数嘲笑和窥探。内部更是怨声载道,尤其是那些被波及的元老派,感觉如同被削去了手足。但在李振平的强压和现实困境面前,没有人敢公开反抗。

非常规的“融资”手段

变卖资产回笼的资金,相对于巨大的窟窿而言,仍是杯水车薪。李振平开始动用一些非常规的,甚至可以说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手段,来筹集资金。

同时,他授意韩绍钧,对集团现有的、还能产生稳定现金流的优质业务,如核心码头的货运代理、部分黄金地段的餐饮场所,进行“预售”或“承包经营权”的转让。以未来一到两年的收益为抵押,向一些信任振平、或者看好这些资产前景的合作伙伴(其中不乏一些背景复杂的灰色人物)换取眼前的救命资金。这等于是在透支未来的生命力。

这些操作风险极高,一旦后续资金链再次断裂,振平将失去最后的优质资产,万劫不复。韩绍钧在执行时手都在抖,但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快速弄到钱的办法。

寻找新的“血源”

光靠节流和借高利贷,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李振平将目光投向了外部,寻找新的机会和“血源”。

他想到了陈志远。这位副市长之前抛出的“港口运营效率提升试点工作小组”的橄榄枝,在当时因为杨建国的压力和李振平自己的野心而被搁置。如今,这或许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李振平让秦禹民搜集了所有关于港口改革试点的公开信息和内部传闻,仔细研究陈志远的施政理念和可能的需求。然后,他做了一件大胆的事,他亲自起草了一封言辞恳切、数据详实的信,通过隐秘渠道,首接递交给了陈志远。

在信中,他没有回避振平目前遇到的困难,但更多地阐述了振平在码头管理、货运调度方面的实践经验和初步形成的(尽管被缩减)信息系统,如何能够为港口的市场化改革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和助力。他表示,振平愿意在遵守法律法规的前提下,积极参与试点工作,哪怕从最基层、最艰苦的环节做起,希望

能为津门的发展贡献力量,也为自己争取一个涅槃重生的机会。

这是一次赌博。赌陈志远还需要他这把“刀”,赌陈志远愿意在规则内,给一个愿意“改邪归正”的本土企业一次机会。

内部凝聚,共度时艰

在对外寻找生路的同时,李振平也没有放松内部的整合。他知道,人心散了,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他再次削减了所有管理层,包括他自己的薪酬,将省下来的钱用于保障一线员工,尤其是运输队、码头工人这些核心业务人员的基本收入。他与韩绍钧、马三爷等人,轮流深入到各个基层站点,与工人们一起吃饭,倾听他们的困难和抱怨,亲自解释集团的困境和未来的打算。

他没有画大饼,而是坦诚地告诉所有人:“集团现在很难,非常难。但我李振平还在,韩先生、秦先生、马三爷都还在。我们不会跑,也不会丢下任何一个愿意跟着振平共度难关的兄弟!现在需要我们勒紧裤腰带,咬着牙扛过去!等熬过了这一关,我李振平绝不会忘了大家的付出!”

这种坦诚和与基层共患难的姿态,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剥离资产带来的负面效应。许多老员工回忆起振平初创时的艰难,回忆起李振平带着他们刀口舔血的日子,选择了信任和坚持。

转机初现

李振平的一系列组合拳,在艰难地推行了两个月后,终于开始显现出一丝微弱的效果。

变卖非核心资产和非常规融资,虽然过程痛苦且代价巨大,但总算凑够了一期需要支付给最紧急债权人的款项,暂时缓解了被诉讼和暴力催收的燃眉之急。银行的贷款,在老蔫几乎磨破嘴皮子的沟通和部分抵押物的追加下,勉强获得了短期展期。

而最大的转机,来自于陈志远那边的回应。

市政府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通过韩绍钧之前留下的联系方式,通知振平集团,可以提交一份更详细的、关于参与港口信息化调度系统建设的“建议书”。这是一个非常具体、且具有操作性的切入点,远远超出了李振平的预期。

虽然这距离真正获得项目、拿到资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其积极的信号!表明陈志远收到了他的信,并且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这意味着,振平有可能凭借自身的技术积累(尽管还很薄弱)和本土优势,绕过杨建国的封锁,获得来自官方层面的、相对干净的支持和发展空间!

消息传来,核心层的几个人,几乎要喜极而泣。这两个多月,他们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李振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首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或许己经过去了。他凭借着一股不肯认输的狠劲,壮士断腕的决绝,以及对时局的精准把握,硬生生在这绝境中,扳回了一城。

振平这艘破船,还没有沉。它拖着残破的船身,顶着风浪,艰难地调整着方向,试图驶向那片由陈志远代表的、充满约束却也可能是唯一生机的“新海域”。力挽狂澜的第一步,他做到了。但接下来的航程,依旧充满了未知的凶险。杨建国会坐视他找到新的出路吗?陈志远的“正道”,又是否能容纳得下振平这艘带着原罪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