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撞碎你，才能相信你！
“教官，这……这怎么飞？”
赵志强死死盯着文件上的特情描述，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k_a!n¨s\h?u\z￠h¨u-s/h.o,u~.*c′o^m?
单机失速尾旋，他今天刚从那地狱里滚出来，九死一生。
现在，这个死亡剧本，被安排给了他的搭档秦语，而他，作为长机，在无法使用共感链接系统的情况下，必须在短短六十秒内，完成救援。
六十秒！
从僚机失控到彻底解体，可能都不止六十秒。但规则就是规则，白纸黑字写着，他必须在僚机陷入最危险的死亡螺旋后，一分钟内，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王浩失声喊道，“高空高速一旦尾旋，巨大的离心力能把飞行员的意识都剥离身体！别说操作了，秦语能不能保持清醒都是个问题！”
“长机怎么救？飞过去用机翼把她顶起来吗？那是自杀！”
“他们就是想让我们拿零分！”
学员们群情激奋，刚刚用非人意志建立起来的信心，在这份“死亡判决书”面前，瞬间崩塌。
秦语的脸色也一片苍白。
她不是害怕，而是在大脑中以每秒数万次的频率疯狂推演，但每一种推演的最终结果，都是一团绚烂的爆炸火光。
机毁人亡。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江辰身上。
这个男人，是他们唯一的主心骨。
江辰却像个没事人，把那份文件随手扔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撕下一根滚烫的鸡腿。
“吵什么？”他含糊不清地咀嚼着，“天塌了？”
“教官！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吃！”赵志强急得原地跺脚。
“不然呢？”江辰瞥了他一眼，“哭？还是现在就跑去给高天朔跪下，说我们认输？听着，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不管是上赛场，还是上西天。”
这句冷得掉渣的幽默，让沸腾的气氛瞬间一滞。
江辰擦了擦油腻的嘴，站起身，走到秦语和赵志强面前。
“你们两个，跟我来。”
他带着二人，拐进旁边一间只有两台基础模拟器的闲置训练室。.8^4\k/a·n¨s·h`u\.`c/o*m_
韩峰立刻跟了进去，他心脏狂跳，他想亲眼看看，面对这种死局，江辰到底要怎么破。
“进去。”江辰指了指那两个冰冷的模拟舱。
秦语和赵志强对视一眼，依言坐了进去。
“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比赛之前，你们就住在这里面。”江辰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来，没有一丝温度。
“教官，我们练什么？协同迫降的程序？”秦语问。
“不。”江辰的声音让两人心中猛地一寒。
“我们练……背叛。”
“什么？”赵志强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现在起，你们是敌人。”江辰缓缓说道，“秦语，你的任务是突破赵志强的防线。赵志强，你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记住，不准使用武器。”
秦语和赵志强都懵了。
明天就要协同救人，今天却让他们互相毁灭？
“教官，这……”
“执行命令！”江辰的声音不容置疑。
模拟开始。
屏幕上，两架j-10C战机出现在一片广阔的山脉上空。
秦语深吸一口气，推动节流阀，准备利用自己精细操作的优势，从低空渗透。
然而，赵志强根本不跟她玩战术。
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首接开足马力，野蛮地冲向秦语的航线，试图用自己的机身去别停她！
“你疯了！”秦语尖叫着猛地拉杆，机翼几乎是擦着赵志强的座舱盖险之又险地掠过。
“教官说了，不惜一切代价！”赵志强在通讯频道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训练室外的韩峰，看得眼角疯狂抽搐。
他从未见过如此混乱、如此野蛮的“双机训练”。
没有编队，没有协同，没有战术。
只有追逐、冲撞、互相别航线，以及无休止的“同归于尽”和重启。
赵志强把他骨子里的“莽”发挥到了极致。而秦语则一次次地利用更细腻的技巧和对时机的精准判断，从他的獠牙下死里逃生。-零·点\墈?书* `追^蕞*歆?璋+结/
两人在通讯频道里从争吵，到怒骂，最后彻底发展到人身攻击。
“赵志强，你这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蠢货！你就不能预判一下吗？”
“秦语你个小娘们儿，开飞机跟绣花一样！有种别跑，跟我堂堂正正撞一下！”
“跟你撞？我怕脏了我的飞机！”
“砰！”
屏幕上，又一次爆出两团火球。
韩峰捂住了脸，他走到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江辰身边，压低声音：“教官，他们快在模拟器里打起来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协同了，明天上场怕不是先互相锁定对方了！”
江辰连眼睛都没睁开。
“打吧。”他淡淡地说，“不打到把对方所有的飞行习惯、所有的阴招损招都刻进骨子里，他们凭什么在六十秒内，把命交给对方？”
韩峰一怔。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江辰根本不是在训练技巧。
技巧，程序，那些东西对高天朔设下的死局毫无意义。
江辰在做的，是逼迫他们，用最极端、最血腥的方式，达成一种超越语言和程序的……本能同步。
他要让赵志强在没有系统辅助的情况下，闭着眼睛都知道，秦语在下一个零点一秒会向左还是向右。
他也要让秦语在任何绝境下，都能下意识地预判到，赵志强这头“疯狼”会从哪个角度扑上来。
这不是信任。
这是野兽之间，在无数次搏杀后，形成的肌肉记忆。
……
与此同时，北部战区的顶级训练中心里，灯火通明。
高天朔站在巨大的环形幕布前，看着他的王牌组合——张谦和柯杰，进行着最后的演练。
“高度下降率每秒20米，误差0.1，很好。”
“侧滑角修正，提前0.2秒输入指令，完美。”
“数据链同步率99.9%，保持住。”
高天朔的声音，冷静地报出一连串冰冷的指令。
屏幕上，两架战机动作整齐划一，分毫不差，宛如一台精密机器的两个部件。
他们演练的，正是明天为南部战区准备的“必杀之局”。
模拟中，柯杰的僚机“失速尾旋”。
张谦的长机没有丝毫慌乱，立刻侧转，利用高速气流在僚机一侧形成高压区，硬生生遏制住了僚机的旋转趋势。同时，他通过数据链，将自己飞机的姿态参数实时传输给柯杰，辅助他进行改出操作。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可挑剔。
五十八秒。
两架飞机成功改出，恢复平飞。
“漂亮。”高天朔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江辰，我倒要看看，你的两头野狼，要怎么用牙齿，啃穿我用数据铸就的铜墙铁壁。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南部的训练室里，秦语和赵志强己经不知道“坠毁”了多少次。
他们都累了，精神和身体都濒临极限。通讯频道里，也早就没了骂战的力气，只剩下野兽般沉重的喘息。
又一次模拟开始。
这一次，秦语的飞机被设定为“燃油泄漏，仅剩百分之五”。她的任务，是在赵志强的“拦截”下，飞往五十公里外的一个虚拟机场。
必败之局。
秦语尝试了所有战术，高空、低空、佯攻……但赵志强就像她的影子，死死地黏住她。在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互殴”后，他对她的飞行风格，己经了如指掌。
眼看着燃油即将耗尽，屏幕上开始闪烁刺眼的红色警报。
“放弃吧，你到不了的。”赵志强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沙哑而疲惫。
秦语没有回答，她看着远方那个遥不可及的机场光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突然，她做出了一个让赵志强和外面观战的韩峰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关闭了发动机。
飞机瞬间失去了所有动力，变成了一架沉重的滑翔机，飞行轨迹变得飘忽不定。
“你干什么？自杀吗？”赵志强一愣。
秦语的声音异常冷静：“我的油，只够我飞到机场，或者，只够你追上我。不够我们两个同时做到。”
赵志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关掉引擎，虽然失去了速度，但也让自己的航迹变得更加难以预测。而他，如果继续保持高速追击，燃油消耗会急剧增加。
这是一场关于“消耗”的赌博。
他看着自己的燃油表，又看了看远处那架在空中无声滑翔的“猎物”，脑子里一片混乱。
追，还是不追？
按照教官“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的命令，他应该追上去，哪怕耗尽燃油一起坠毁。
但……
他看着那架孤独的滑翔机，脆弱，却又顽强地朝着那个代表“生”的光点飘去。
鬼使神差地，他松开了节流阀，将速度降了下来，只是远远地跟在她侧后方。
最终，秦语的滑翔机在距离跑道尽头几百米的地方，耗尽了最后一点高度，轻轻地“落”在了草地上。
【任务失败。】
但这一次，两人都没有说话。
模拟舱门打开。
秦语和赵志强走了出来，两人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他们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没有了之前的针锋相对，也没有了怒骂，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
就在刚才，赵志强选择了“放水”，而秦语，也恰恰赌的就是他会“放水”。
这种不需要言语的预判，让他们两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江辰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两人。
“感觉怎么样？”
“很糟糕。”秦语说。
“糟透了。”赵志强补充。
“很好。”江辰点了点头，“看来你们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赵志强不解。
江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没有解释。
“双机协同的本质，不是1+1=2。”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是，在你的僚机只剩下0.1的时候，你，愿不愿意用自己的0.9，去填补他的那0.9，最终凑出一个艰难的‘1’。”
“协同，不是为了飞得更漂亮，而是为了……一起活下去。”
江辰的目光扫过他们疲惫却明亮的眼睛。
“去睡一觉。”
“明天，让整个北方看看，狼与狼，是如何共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