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朱雄英染痘症病危!

洪武十五年四月初一,大明京师应天府,紫禁城乾清宫。/嗖?艘-小/税¢蛧/ ·追?蕞_歆`璋*結*

殿内静得可怕。

明黄色幔帐下,八岁的朱雄英蜷缩着,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小小的水泡零星分布,已然连成了片。

他呼吸急促而微弱,象是随时会断掉的风筝线。

朱元璋隔着段距离看了眼长孙,旋即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医令刘松,那目光像刀子,要剜出答案来。

“说!咱大孙到底怎么样了!”朱元璋压抑着雷霆般的怒火。

刘松头几乎埋到了地砖里:“陛……陛下,皇长孙……症象凶险,痘毒深陷……臣等……臣等已是竭尽全力……”

三天了。

从雄英发病起,太医院所有能喘气的都被召来了,汤药灌了一碗又一碗,珍稀药材用了不知多少,可孩子的情况却一天比一天糟。

水痘越来越多,高热不退,人也陷入了半昏迷,整个太医院却束手无策。

角落阴影里,太子妃吕氏垂首站着。

她脸上满是关切,嘴角却抿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她的儿子朱允炆乖巧地站在一旁。·s*h\u!y^o·u¨k¨a\n~.~c`o?m^

“只要这小崽子咽气,我儿的机会就更大了。至于朱允熥?生下来就克死母亲的灾星,如何与我儿争?断吧,断掉这口气吧,反正你已经够辛苦了。”吕氏一遍一遍在心底祈祷着。

“父皇息怒,”太子朱标劝道,“刘太医他们确实尽力了,雄英他……吉人天相,会好的。”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虚弱无力。

朱元璋猛地甩开儿子的手,“尽力?尽力有个屁用!咱大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你们都给咱殉葬!”

没有人敢抬头。

所有太医抖如筛糠,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每一个人。

他们心里也苦,痘症自古便是死亡率极高的病,哪朝哪代也没好的办法。

……

三天后,四月初四,坤宁宫。

宫女荷儿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马皇后坐在窗边,面色憔瘁。

她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似乎也有些发烫,还有些痒意。

难道是连日来照顾雄英?

她不敢想下去。`h/u~l¨i*a!n^b!o′o-k?.^c+o_m-

“娘娘,”荷儿端着一碗羹汤上前,声音轻柔,“您一整天都没怎么进食了,喝点羹汤吧?”

马皇后摇了摇头,“荷儿,本宫没胃口。想到雄英那孩子……心揪得慌。本宫这头……好象也有些沉。”

荷儿的心猛地一沉。

她仔细看向皇后的脸,虽不明显,但那微微透出的红意。

“娘娘!”荷儿差点失声惊呼,“您……您不会是?”

马皇后没有回答,只是疲惫地闭上眼。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道:“备辇,本宫要去报恩寺。”

“娘娘!”荷儿声音带上哭腔,“您身子不适,万万不能再劳神奔波了!皇长孙有太医们……”

“太医们若有十足把握,雄英也不会躺到现在!”马皇后打断她,“求医……求药……本宫现在只能求神佛庇佑了。”

当日下午,聚宝门外,大报恩寺佛诞法会,香火缭绕,人声鼎沸。

宝相庄严的大雄宝殿内,马皇后一身素净常服,在香烟弥漫中虔诚跪拜。

她闭目凝神,将所有祈愿都汇于心头,只为病榻上那个心爱的孙儿。

心诚则灵,她相信佛祖能听到她作为祖母最深的恳求。

殿外回廊处,荷儿静静侍立一旁。

旁边刚好有两个上香妇人在交谈。

“……可怜见的,小小年纪遭这样的大罪……”一个声音满是同情。

“谁说不是呢……诶,你说要是能请到小青村那位小神医,会不会有转机?”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不过……也是奇了怪了,”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听我家那口子说,小青村前阵子遭了水患,本是最该闹瘟疫的时候,愣是一个病倒的都没有!全亏了村里来了位姓马的大夫,那手段,听说比皇宫里的御医还厉害呢!什么晒被子、戴那什么‘口罩’……愣是把瘟神挡在了门外头!”

“真有这事?啧啧,那可真神了……”

“小神医在村里悬壶济世,听说对咱穷人家不收诊金……”

后面的交谈渐渐远去。

但这“神医”、“小青村”、“马大夫”、“治瘟疫”几个词,让荷儿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法会结束,回城的马车里。

马皇后靠在车壁软垫上,帷帽下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些许,精神极为疲惫。

“娘娘,您……”荷儿忍不住又开口劝道,“祈福已毕,还是直接回宫歇息吧?您这身子可再经不起奔波了。”

马皇后微合著眼,轻轻叹了口气,“本宫知道。可是荷儿,回宫……又能如何?守着,听着雄英的痛苦和太医们的束手无策吗?”

“娘娘……”

马皇后抬手止住她的话头,“先前……在报恩寺回廊那里,本宫似乎听到两个香客言语,提及聚宝门外秦淮河畔……有个小青村?”

荷儿心一紧,没想到皇后娘娘在那般虔诚祈祷时,竟也分神听到了那几句闲谈。

她不敢隐瞒,将那两位妇人所说的“小神医马大夫”在遭水患的小青村预防瘟疫之事,仔细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奴婢也觉惊奇,水患后本是最易起疫病之时,竟能安然无恙,这位郎中的防病手段……着实不凡。”

马皇后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点燃了一丝希望的光,“既如此……荷儿,吩咐车夫,不回宫了。”

“娘娘!”荷儿大惊失色,“您凤体本就违和,又劳累一天,岂能再去乡野之地?乡间郎中医术再高明,又怎及得上太医院诸多国手?若他真有济世之才,回头命人传唤入宫便是……”

“太医院的国手若有良策,雄英早该安稳了!”马皇后的声音越发疲惫,“他们除了一味用药,苦了我的皇孙,可曾有过丝毫别的法子?”

想起太医院那些只会磕头请罪的太医,一股无力与失望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