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帐一尾甜鱼

第41章 她要像她,但决不能是她

第41章 她要像她,但决不能是她

第四十一章 她要像她,但决不能是她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0¨0_s?h¨u?./n?e~t.

姜杳意识朦胧间,只觉得鼻头还萦绕有浓重的血腥气和霉气。

浓稠,黏腻,久久挥散不去。

她努力睁开眼,双目却被阳光灼得一疼。

紧接着头顶一片阴影罩下,轻柔的询问声自身侧响起。

“姑娘醒了?正好药已经煎得,趁热喝了吧。”

心神许久才从混沌中抽离,姜杳努力聚焦视线,才辨认出眼前人正是暖玉。

环顾四周,皆是陌生而精致的摆设,显然不是栖梧居。

“这里是...”

她哑声问道。

“这里是松雅居。”

暖玉轻声应道,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又在她背后垫了个柔软的靠枕,这才转身将药碗端到她面前。

“姑娘放心,此处是侯爷的书房,没有侯爷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便是夫人也不例外。”

姜杳配合着张开嘴。

苦药入喉,不禁蹙了蹙眉头。

“我怎会在这里?”

暖玉为她轻轻擦拭唇角的药汤。

“自然是侯爷带姑娘来的。”

话音刚刚落地,门口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暖玉将药碗放于桌边,恭敬唤了句。

“侯爷。a?精.?#武¢$?小&说?网]x *`[首?$发%”

姜杳欲起身行礼,牵动了背上的伤口。

锐利地剧痛袭来,不待轻呼出口,似松枝被晨露浸润后散发的冷冽甘香,瞬间将她整个裹住。

“伤成这样,还要逞强吗?”

裴轻衍按下她的肩膀,伸手拿过桌上的药碗冷声道。

“躺下。”

暖玉识趣儿地退了出去。

望着递至唇边的药汤,苦涩气息幽幽飘散,姜杳黛眉轻蹙,下意识地微微偏过头去。

“苦...”

裴轻衍凝了她一阵。

仰头喝了一大口,而后掐着女子精巧的下巴,嘴对嘴渡了过去。

就这么渡了几次后,酸苦汤汁只剩下一个碗底。

姜杳苍白的小脸,也有了一丝血色。

裴轻衍起身去换了一杯水过来,薄唇微勾。

“是你自己喝,还是继续我来喂?”

姜杳立刻乖顺地低头,抿了两口杯中的清水,哑着嗓子道。

“谢过侯爷...”

她神情间,还带着昨夜在牢中时的惊慌与忐忑。

“侯爷就这么将我带回府中能行么?下毒的事...”

裴轻衍不答反问。

“你不是已经向本侯亲口承诺,与下毒之事无关,还担心什么?”

姜杳低头。

“毕竟牵连多位族亲,杳杳怕...怕处置不当,会连累侯爷...”

半晌裴轻衍嗤笑。?k!e~k`a+n/s\h?u~.·c¢o`m?

“一条命只剩下半条,还顾得上忧心别人...”

他深沉的眸子紧逼着她。

“姜杳,你当真不怕死?”

女子怯懦地羽睫轻颤,抬眼时,眸光清灵澄澈。

“杳杳命都是侯爷的,还有什么可怕。”

轻柔的嗓音像一道利剑,轻易便洞穿了铠甲心房。

裴轻衍喉头滚了滚,开口的声音却依旧冷如玉石。

“既然并非你所为,此事就不必管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

他将药杯轻轻搁在几案上,瓷盏与木面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你的锤丸之术是从何处习得,又为何会使出月射寒江这等绝技的?”

姜杳神情虚弱,眼底浮着一层懵懂的雾气。

“家父就深谙锤丸之道,听娘亲说,还曾经于京师当过此类教习,只是到了北境后,他老人家多数时间都郁郁寡欢,久而久之,便不再碰这种玩乐之事了。”

她声音很轻。

“至于侯爷所说的什么‘月射寒江’,姜杳不曾听过,不过是依着父亲所说练习照做,能在那日与贵女切磋时用出,也纯属偶然,不敢称是绝技...”

话音未落,她小心翼翼地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终于如愿以偿地握住了他腰间那枚温润的玉佩。

仰起脸,眼中盛满了小心翼翼的希冀。

“侯爷若喜欢锤丸,那杳杳便多多练习,好不好?”

裴轻衍静默了片刻。

而后顺着力道坐在了榻边,拂了拂她鬓边的墨发。

“病了就先安心修养,在松雅居中,没人会来打搅。”

姜杳抿唇点头。

垂眸的瞬间,那双翦水秋瞳中一闪而过的涟漪倏然隐去,仿佛从未泛起过波澜。

他心里的那个女子,绝不会为了讨好男人而改变自己。

她要像她。

却决不能越过“就是她”的致命红线。

一连两日,姜杳在暖玉的悉心照料下,气色逐渐好转。

裴轻衍依旧如往常一般忙碌,时常深夜方归。

归来后,他会揽着姜杳安睡两三个时辰,待天色/微明,便又匆匆出门而去。

这天晌午。

姜杳趁着暖玉不在跟前,悄悄溜到松雅居外。

在孙嬷嬷常经过的僻静小路,将人拦住。

孙嬷嬷闻到姜杳身上满是清苦的药香,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还好姑娘平安无事。”

不知怎得,她竟然有些泪眼婆娑。

“若是再无消息,老奴恐怕就要冒险,去府衙走一遭了。”

“嬷嬷机敏,就算不提醒,也知道做何事于我有利。”

姜杳朝她颔了颔首。

“我见侯爷带回的公务文档中,有采买的收据和药房伙计的证词,是嬷嬷费心寻来的吧。”

孙嬷嬷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

“收据确是老奴从灶下翻出,找到时已经被烧得只剩一角,勉强能看清番泻叶的名称。”

“老奴不便外出,至于完整的收据和证词,是世子跑遍了全城的医馆和药房,挨家询问得来的...”

说着,她看着姜杳有些怔愣的神情,不由叹口气。

“世子为了姑娘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其实从松雅居醒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件事能否脱身已经无关乎证据,只需要拿捏住裴轻衍的心。

但在听到裴世安亲尽全力去寻找证据时,某种沉寂已久的热忱,在心口萌生了片片燎人的灼意。

姜杳敛了敛眸中酸涩,又道。

“此处不是久谈之地,若想尽快给族亲交待,仍需嬷嬷去做两件事。”

她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己的安排,刚把亲自书写的一封信交在孙嬷嬷手中,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交谈声。

是裴轻衍与冷霄。

这条小路笔直如箭,两端开阔无遮。

二人若从正面行来,她和孙嬷嬷两个大活人无所遁形。

纵使路旁有低矮灌木,可脚步声已近在咫尺,此刻若贸然躲入其中,枝叶摩擦的窸窣声必将暴露行踪。

姜杳并未被禁足,与府中嬷嬷交谈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唯独孙嬷嬷手中那封书信,绝不能落入裴轻衍眼中!

怎么办?

远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的闷响如同鼓点,每一下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不远处那两人的身影已经隐约可见,姜杳额角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