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杀了

茶香氤氲的寝宫内,水渍在裙裾上晕成深色。·e¨z\小!税?王! _哽/歆_罪?筷/

那宫女不简单,谁知道跟着她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

姜稚梨正盯着小宫女腰间长春宫的令牌盘算,忽然觉得裙摆一沉。

谢至影不知何时蹲在了她面前。

手里捏着方素白帕子,正慢条斯理地吸着她裙上的茶渍。

烫着没?

他头也不抬,指尖隔着衣料轻轻按压湿处。

帕子掠过她脚踝时,带来一阵薄荷草的凉意。

是了,这人总在袖袋里塞些提神的香草。

小宫女还在磕头。

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后头备着的新裙......

杀了。

轻飘飘两个字从谢至影唇间滑出来。

他甚至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帕子从裙裾移到鞋面,连绣鞋边缘的泥点都细细揩净。

姜稚梨愣神的工夫,暗一已经鬼魅似的出现。

小宫女的尖叫刚冒头,就被暗一用帕子塞住了嘴。

拖行声经过窗下时,谢至影正好擦到她裙角的缠枝莲纹。

这料子吸水。

他忽然仰头看她,睫毛在阳光下扑簌簌的。

腿凉不凉?

姜稚梨下意识摇头。

视线越过他肩膀,正好看见暗一的手刀利落地劈在小宫女后颈。~6¢腰~看¨书`枉/ -首.发.

窗外梧桐树上惊飞一群麻雀。

你......她喉咙发紧,其实不必......

谢至影忽然轻笑出声。

他站起身,帕子随手丢进香炉,青烟窜高三分。

那杯茶里不干净。

指尖掠过她腕间木镯,沾一点,你这双手就再也拨不动药材了。

太后捻佛珠的手顿了顿:长春宫近来是愈发清闲了。

沈聿刚偷抓到点心匣里的茯苓饼,吓得饼渣卡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

谢至影顺手递过茶盏给沈聿顺气,眼睛却看着姜稚梨:暗一。

属下在。

把长春宫今春领的冰敬减三成。

他拈掉她发间落的香灰,就说,省下的银子给卿卿裁新裙。

姜稚梨低头看裙上那块水痕。

茶渍圈圈晕开,像极了去年被苏睿妾室泼脏的账本。

那时她只能默默擦干,而现在......

夫君。她突然揪住谢至影的袖口,我想要匹云锦,染雨过天青色那种。

谢至影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好。

转头吩咐,去把贡品册子拿来。

窗外,暗一拖人的痕迹已被洒扫太监用水冲净。

只有树梢两只肥鸽子还在扑棱翅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长春宫内,瓷器碎裂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e-z~晓\说+旺* ?追*蕞·欣_蟑*結·

废物!全是废物!

皇后一巴掌扇在跪着的太监脸上,金护甲划出三道血痕。

连个商女都弄不死!

春莲战战兢兢地递上新茶盏:娘娘息怒,谁能想到太子殿下不给支走姜稚梨的机会。

直接杀了是吧?皇后冷笑。

本宫原想那贱人失了清白,谢至影必受牵连。一个被玷污的太子妃?呵呵。

她猛地攥紧凤袍,到时候烨儿就能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窗外突然传来雏鸟哀鸣。

春莲探头一看,竟是皇后养的那对红嘴相思鸟撞死在笼子上,血滴在白玉栏杆像红梅落雪。

晦气!

皇后一脚踢翻鸟笼,连畜生都跟本宫作对!

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春莲声音发颤。

皇后忽然笑了。

她慢条斯理地扶正凤冠。

刚才的戾气消失无踪,又变回那个雍容华贵的六宫之主。

急什么?

她拈起块蜜饯放进嘴里,烨儿昨日背《帝范》又得皇上夸赞了。

春莲愣住:可太子那边......

谢至影越护着那商女,破绽越多。

皇后轻轻吹了吹指甲,去把库房那对翡翠如意送去明至楼,就说本宫赏她今日受惊了。

娘娘!那可是陛下赏赐的,你最喜欢那对如意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皇后望着铜镜里自己保养得宜的脸。

本宫能熬死先皇后,还怕耗不过个黄毛丫头?

她突然想起什么。

叫膳房炖碗燕窝,本宫要去瞧瞧皇上。听说他昨日咳了半宿。

嘴角勾起微妙弧度。

总得让烨儿多尽尽孝心。

夕阳透过窗棂,把皇后鬓边的金步摇照得晃眼。

春莲抬头时,恍惚看见主子眼里闪过和当年毒杀容妃时一样的光。

御花园里桂花香得闷人。

姜稚梨跟着谢至影绕过假山,老远就看见凉亭里两个身影。

皇帝穿着家常的绛紫袍子,正捏着颗黑棋犹豫。

对面坐着的年轻人一身月白常服,袖口绣着银线流云纹。

这料子比她明至楼最贵的云锦还亮三分。

儿臣参见父皇。

谢至影行礼时悄悄捏她手指,二哥。

年轻人转头一笑,眼睛弯得像月牙:三弟来了。

目光落到姜稚梨身上时顿了顿,这位是?

皇帝啪地落子:就是那个让太后昨儿求平安镯的姑娘。

老皇帝眯眼打量姜稚梨,嗯,胆子倒大,见朕都不抖。

姜稚梨福身:民女姜稚梨,见过陛下。

心里嘀咕:您又不会吃人,我抖什么?

谢清羽突然轻笑:原来是姜氏嫡女。

他递来一块芝麻糖。

尝尝?刚从江南快马运来的。

谢至影突然横插一步,玄色衣袖扫过石凳:她牙疼。

皇帝胡子一翘:你小子倒是护着她。

棋子敲得棋盘邦邦响,过来陪朕下完这局!

谢至影面无表情地坐下,顺手把姜稚梨往身后藏了藏。

这下可好,变成皇帝父子对弈,她跟二皇子并排当柱子。

谢清羽偏头小声说:三弟八岁就能赢父皇半子,姑娘等着看笑话吧。

果然,谢至影落子如飞。

皇帝每下一步就揪一根胡子,眼看下巴要秃了。

姜稚梨正盯着棋局,忽然觉得袖口一动。

谢清羽竟塞了张字条过来。

小心长春宫。

墨迹新鲜得像刚写的。

她抬头时,谢清羽正专心看棋。

谢至影突然把棋子一搁:父皇,儿臣认输。

皇帝瞪眼:这局明明你占据上风,又弃子。

棋盘上黑白子杀得难分难解。

谢至影的棋术,皇帝都下腻了。

每次都是让来让去。

皇帝瞥见一旁的小姑娘。

眉毛一挑,想起了什么。

皇帝突然把茶盏一搁:丫头,你来陪朕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