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朱雀尾暗藏毒蛇心(下)
这问题来得没头没脑的,搞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神。
“朝日?这名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黛玉和眉庄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情,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重新投向叶澜依。
“朝日不就是太阳的意思吗?‘格’也是蒙古名字里很常见的字,这个名字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黛玉皱起眉头,轻声说道。
眉庄也附和道:“是啊,这名字确实没什么特别的。而且,就算这名字有什么深意,也不能仅凭一个名字就断定这人有问题吧?”
谁料站起来没多久的叶澜依重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清冷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些许焦虑:
“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是奴婢的直觉告诉奴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如果娘娘相信奴婢,就请娘娘立刻把那个人带来这里,让奴婢当面审问她!”
黛玉听了叶澜依的话,心中不禁有些迟疑。她虽然对叶澜依的直觉有些信任,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这样把人带来审问,似乎有些不妥。
旁边的眉庄先开了口:
“你这话可就没道理了。莫不是仗着你们家娘娘宠你,你就如此骄纵无礼了?且不说这口供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真的有问题,也绝对没有把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带到咱们面前的道理!”
叶澜依却并未有丝毫退缩之意,她的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下、两下、三下……她的额头迅速红肿了起来,连鬓发都因为磕头而松散了些许:
“娘娘!”
没有多余的话,在场的人却恍如听到了杜鹃泣血。
黛玉紧蹙着眉头,凝视着叶澜依的双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平日里,它们清澈如水,宛如一泓清泉。
此刻,这双眼睛却布满了血丝,原本的清澈已被痛苦和绝望所取代,好似想要吃人的野兽,背后隐藏的愤慨和怨恨仿佛凝成了实质一般。
黛玉心中充满了疑惑,她实在想不明白叶澜依为何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产生如此深的恨意。
可是黛玉还是选择相信叶澜依,相信这样的恨意绝对不会仅仅源自于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本宫答应你。”黛玉果断地说道,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
“妹妹……”眉庄有些担忧地看着黛玉,却被黛玉打断了话。
“眉姐姐,我相信澜依,她不是乱来的人。”
黛玉看着叶澜依眼睛中重新亮起来的光,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赤鸢,沉声道:
“赤鸢,你脚程快,立刻去找凌壑,把那名叫朝日格的女人带到此处。”
赤鸢领命而去,不多时,那女人便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或许是考虑到要将朝日格带到黛玉和眉庄面前,所以才用一张木板将她抬了过来。
此时的她头发凌乱不堪,纠缠在一起。对比之下,脸倒显得格外白净,露出普通的眉眼,应该是刚有人给她洗了脸。
她的左侧的下颌处有一道明显的鞭痕,伤口红肿,泛着紫黑色。她的身上也用一张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布盖住了衣服,但还是能隐隐看到布料下方透出的血渍。
被放到地上后,朝日格斜着眼,满眼都是恶毒和不屑,一被放下就转头向地上啐了一口血痰。
赤鸢柳眉轻蹙,正欲呵斥,但此时叶澜依已经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朝日格被打得偏过脸,却又缓缓转过头来,嘴角溢出一丝血,冷笑道:
“打吧,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贱婢。”
随着她的动作,披在身上的布料滑落了一部分,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朝日格的双腿都是鲜血淋漓,看上去触目惊心。显然,她之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恐怕是被上了夹棍,双腿已经被夹断,所以才只能用木板抬过来。
场中的其他女眷心里免不了溢出一丝不忍,但叶澜依的身体反而因为愤怒而更加颤抖,意欲扬起手还要再打,却被黛玉出声喝止了:
“澜依,且先问她话。”
叶澜依这才强压下怒火,咬着牙道:
“你为何要潜入此地,背后可有主使?”
朝日格却只是仰天大笑,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问什么问,本来还以为你跟你主子能聪明些,没想到问来问去,还是这点子不上台面的东西!”
此时的叶澜依也平静了下来,面对这样冷硬的朝日格,她反而上扬了嘴角。她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小木牌,木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图案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叶澜依将木牌扔到了朝日格的面前,木牌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我们娘娘待我好,早就许我可以出宫,但我一直留到了现在,为的就是这块牌子。别人不知道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我知道。”
朝日格脸色微微一变,但她仍然强装镇定:
“你说得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见过这木牌……”
话音未落,黛玉就见叶澜依站起来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她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而那朝日格的表情,也随之逐渐变得疯狂起来。
朝日格的双手紧紧抓住面前的木板,疯狂地伸着脖颈,眼神极其恶毒,如坠疯魔一般。
黛玉和眉庄被这样的情景吓得不由后退了些,她只能从朝日格狂躁的只字片语中听到“西内”、“卡玛”等不明的碎片。
这些词语对于黛玉来说完全是陌生的,既不是汉语,也不是满语或蒙语,甚至连她稍有涉猎的英文都与之相差甚远。
这一切都随着叶澜依拔出匕首深深扎入朝日格的大腿上后,被朝日格尖锐的惨叫声终结。
叶澜依掏出手绢,深吸了一口气,擦干了沾在匕首上的血渍,将匕首放入刀鞘中重新收好。
待她转身时,黛玉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狂热,被包裹在凛冽的淡漠之中,好似被冰雪包裹在其中的火种:
“娘娘,安大人要立功了,这人是个奸细。”
“日本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