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巨额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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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如同冰水,再次浇熄了伦巴第公爵无能的狂怒,将他拉回冰冷的现实。
亚特重新坐直身体,恢复了那种决定他人生死的统治者的口吻,抛出了最终的选择题——
“所以,公爵大人,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您是想用那些藏起来的、对您而言已经毫无用处的财富,来换取您孙子活下去的机会,换取威托特这个姓氏不至于被历史彻底抹去?还是想顽固地守着那些秘密,带着它们一起下地狱,让您的家族,您先祖的一切荣耀,都随着您的沉默,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恐惧和权衡的时间折磨对方。
片刻后,亚特再次开口。
“公爵大人,我的耐心有限。地牢里关着的,可不止您一位。奥尼西尔家族的人为了活命可以出卖您,其他勋贵为了活命,自然也会愿意说出我所需要的信息。一旦我从别人嘴里先得到了答案……您,就再也没有开口机会和价值了。”
伦巴第公爵彻底瘫软在地上,汗水、泪水和污秽混在一起,从他脸上滑落。他剧烈地喘息着,心中浮起一丝不安。
在他看来,亚特算不上是个真正的贵族,这个家伙以手段狠辣、不循常理着称,名声并不好。交出财宝后,这个没有信用的家伙很可能还是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但另一方面,不交?那威托特家族就真的彻底完了,连一丝血脉、一点延续的希望都不会有。这种恐惧,比死亡本身更让他窒息。
牢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伦巴第公爵粗重的喘息声。
亚特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亚特觉得时机已到,作势要起身离开时,那细微的衣物摩擦声,成了压垮伦巴第公爵这头雄狮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等!”伦巴第公爵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声,声音嘶哑而绝望。他脸上的挣扎和傲慢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卑微的乞求。
“我……我答应你……我说……”
听到这句话,亚特原本已经微微抬起的身体,缓缓地、从容地重新坐稳。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勾勒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冰冷的满意笑容。
亚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故意让沉默又持续了几秒,享受着这彻底征服的快感。然后才用一种平淡无奇、仿佛早就料到结果的语气说道:“很好!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那么,我们可以开始谈谈……具体的地点和数目了。”
随后,在亚特那混合着诱惑与威胁的目光逼视下,在家族存续这最后一丝渺茫希望的驱使下,伦巴第公爵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污秽的干草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潮湿的墙壁,开始用嘶哑、断续的声音,一五一十地交代他分散藏匿的巨额财宝。
他的叙述,揭开了一张遍布米兰及其周边地区的秘密财富地图:
“在……在米兰近郊,我的一座私人庄园里,马厩东侧第三块石板下,挖地三英尺,有……有十个包铁木箱,里面有二十万金币,还有一批来自东方的象牙和香料……”
“往北……临近边境的山脚下,有一座废弃的木屋。木屋以西湖边,那棵最大的橡树朝西的树洞里,藏着一把钥匙……能打开湖心小岛假山下的密门,里面……里面是历代公爵积累的部分宝石和古金币……”
“还有……米兰东郊的那个小镇,圣劳伦斯教堂……地下墓穴最深处,搬开刻有雄狮徽章的墓碑,后面……后面有一条密道,里面存放着大量的丝绸、瓷器,还有……还有一尊纯金的圣母像……”
“那片黑松林……你们伏击我的地方往东五英里,有一条干涸的溪床,顺着溪床走到尽头,山壁上有一个被藤蔓遮住的洞口,里面是……是一个天然洞穴,堆满了金币和各种珠宝……”
伦巴第公爵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处藏匿点都极其隐秘,涉及庄园、森林、教堂、甚至边境险要之地。
除了难以计数的金币银币之外,还有数不尽的各色珠宝玉石——鸽血红宝石、湛蓝的祖母绿、硕大的珍珠、雕刻精美的玉器;以及堆积如山的东方丝绸、精美绝伦的瓷器、珍贵的艺术品和宗教圣物……其数量之巨,种类之丰富,远超寻常的国库储备。
一旁的侍卫官罗恩飞速地在随身携带的草纸上记录着,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清晰。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仅因为书写速度,更因为所记录内容带来的巨大震撼。
待伦巴第公爵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彻底沉默,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后,罗恩手中的草纸已然写得密密麻麻,再无半点空隙。
亚特从罗恩手中接过那几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草纸,目光缓缓扫过上面记录的十余处藏宝地点。
即便以他的见识和心性,在心中快速估算后,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这些分散藏匿的财货,其总价值,比起安格斯他们截获的那二十几辆马车里装载的金银珠宝,恐怕要多出二十倍不止!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地牢中污浊的空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
都说米兰宫廷富可敌国,伦巴第公爵家族积累数百年,财富不可估量,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不可估量”的含义。这巨大的财富,足以支撑一支数千人庞大的军队数年之久,足以买通无数的盟友,甚至能动摇一个王国的根基!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狂喜在他心底翻涌,有了这笔财富,他未来扩张疆域的底气将前所未有的充足!
然而,他的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将那张草纸缓缓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贴身处。仿佛他接收到的不是一份足以令整个欧陆任何君主疯狂的宝藏图,而只是一份寻常的物资清单。
反观伦巴第公爵,在交代完所有秘密后,他整个人如同被彻底掏空,面如死灰,眼神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光彩,瘫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尚有温度的尸体。
他交出的不仅仅是财富,更是家族复兴的最后希望,以及他作为统治者的最后尊严。
随后,亚特带着侍卫满意地离开了伦巴第公爵那间充斥着绝望气息的牢房。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重新锁死,将那位前公爵与他的帝国残梦一同彻底封存在黑暗之中。
一走出牢房,亚特便对等候在外的安格斯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几组负责审讯的人马分别进入了关押其他伦巴第重臣勋贵的牢房。
这些昔日里掌控着伦巴第经济命脉、在宫廷中翻云覆雨的权贵,此刻身陷囹圄,早已威风扫地。
审讯的过程,比预想中更为顺利。
当亚特成功撬开伦巴第公爵嘴巴的消息隐隐传开,当这些勋贵们意识到顽抗不仅意味着失去所有藏匿的财富,更可能丧命时,在“保命”和“守财”这道残酷的选择题面前,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迫不及待地选择了前者。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这阴暗的地牢里,伴随着或惊恐、或哀求、或麻木的交代声中迅速流逝。
亚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从这些“老虎”口中,拔出了他们精心隐藏多年的“利齿”——一份份关于秘密金库以及各种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和珠宝收藏地的详细清单,被源源不断地送到亚特手中。
这些财富加起来,虽然不及伦巴第公爵的那张藏宝图惊人,但同样是一笔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巨额资产。
就在地牢里的“拔牙”行动高效进行的同时,地面上,针对整个米兰城普通居民和富户的“战争税”与“赎罪金”征收事宜,也在紧锣密鼓地铺开。
吏员们根据初步摸查的户籍和财产记录,拟定了一份份征税通知。士兵们手持盖有中军印章的告示,开始在各个街区张贴。街上巡逻的队伍数量明显增多,无声地强调着新秩序的权威和违令的严重后果。
城中顿时弥漫开一种新的紧张气氛。刚刚因为免于劫掠而稍感庆幸的居民们,尤其是那些家底颇丰的商贾和中小贵族,此刻又陷入了新的焦虑和恐慌之中。
他们聚在街头巷尾,低声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战争税”和“赎罪金”,计算着需要缴纳的金额,脸上写满了愁苦和不甘,却又敢怒不敢言。
一边是从顶层权贵身上挖出的惊人宝藏,一边是从普通市民口袋里掏出“赎罪金”,亚特正用这两种截然不同却又相辅相成的方式,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冷酷,将伦巴第公国百年积累的财富,如同鲸吞般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米兰,这座富庶的城市,正在经历着一场彻底而迅速的财富转移。它的每一滴油脂,都被新的征服者毫不留情地挤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