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覆灭
…………
两人此刻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凭着这股同归于尽的气势,逼得周围的士兵不敢过分紧逼,生怕一不小心杀了这些价值连城的大人物,无法向亚特交代。
图巴见状,眉头一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深知不能让这种混乱持续下去,随即低吼一声,猛地从身旁士兵手中夺过一面厚重的橡木盾牌,如同蛮牛般朝着状若疯癫的伦巴第公爵狠狠撞去!
砰!
一声闷响过后,正在疯狂挥剑的伦巴第公爵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撞踉跄着向身后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手中的长剑也脱手掉落在脚下。
“围起来!”图巴厉声下令。
士兵们立刻举着盾牌一拥而上,如同铁桶般将摔得一时无法起身的伦巴第公爵死死围在中间。
另一队士兵也用同样的方法,用密集的盾牌将仍在奋力挥剑的弗朗切斯科死死顶住、挤压,让他的长剑无法施展。很快,这位曾经显赫一时的军事大臣也被按倒在地。
与此同时,安格斯与贾法尔率领的骑兵,如同收割麦子一般,对外围那些仍在做零星抵抗的宫廷铁卫展开了最后的、无情的砍杀。铁卫们的抵抗迅速瓦解,一个接一个地被涌上来的骑兵砍倒在血泊之中……
很快,这些米兰宫廷勋贵们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伦巴第士兵。他们周围满地都是尸体和哀嚎的伤兵,家眷们早已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被走上前来的士兵用长剑抵在脖子上,瑟瑟发抖。
半跪在地上的伦巴第公爵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捡起长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
然而,他刚撑起半个身子,图巴已经上前一步,染血的剑尖带着冰冷的触感,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再动一下,你就得死。”图巴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脖颈处传来的致命寒意和皮肤被刺破的细微痛楚,让伦巴第公爵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死死地盯着图巴,又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士兵和满地的狼藉,最终,那些支撑着他的疯狂与不甘的信念,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死寂。
当啷……
剑柄从他手中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而绝望的声响。伦巴第公爵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地。
随着这声轻响划破夜空,这场精心策划的北逃计划宣告失败。
伦巴第公国最后的希望之火,在此刻,彻底覆灭……
骑在马背上的安格斯看着图巴等人制服了伦巴第公爵,嘴角刚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目光便投向了那些被遗弃在战场边缘、静静停放的马车。
他对身后骑兵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心领神会,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般,飞速策马奔向那些满载的马车。
他们粗暴地掀开遮雨的篷布,用剑柄砸开上面沉重的铁锁,再用匕首和短刀撬开密封的木箱盖。当箱盖被掀开的瞬间,在跳跃的火把光线下,里面堆积的财货瞬间反射出令人心跳停止的刺眼金光!
“金币!全是金币!安格斯大人!!”一个士兵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狂喜的尖叫,他抓起一把金灿灿的钱币,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滑落,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响。
“这边也是!还有银器和宝石!”
“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这几人的狂呼声如同倒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整个战场!
所有参与此次围猎的士兵们——无论是安格斯带领的骑兵,还是图巴周围的战兵——在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后,先是集体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几乎要掀翻夜空的狂热欢呼和尖叫!
长久以来的拼杀、潜伏的艰辛、以及对财富的渴望,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极致的回报!
军官们同样难以抑制激动,他们互相捶打着肩膀,放声大笑,眼中闪烁着对丰厚赏赐和晋升机会的炽热光芒。
抓获伦巴第公爵是奇功一件,而缴获这些巨额财货,更是让这场胜利的价值达到了顶峰!
这一刻,胜利者的狂喜、贪婪和志得意满,与战场中央被四面围困、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伦巴第公爵及其随从们,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剧烈反差。
伦巴第公爵瘫坐在地,听着周围震天的欢呼和金币的碰撞声,他脸上早已没有了血色,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死灰。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些兴奋抢夺他财宝的士兵,曾经的雄心、骄傲和复仇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
弗朗切斯科被按在地上,他闭上双眼,不忍再看这屈辱的一幕,身体因痛苦和无力而微微颤抖。
其他的勋贵和家眷们更是面无人色,女人们的啜泣变成了无声的流泪,孩子们吓得连哭都不敢出声,巨大的恐惧和命运未卜的茫然笼罩着每一个人。
他们所有的希望,都随着那马车上被撬开的木箱,彻底破灭。
安格斯看着这喧嚣的场面,虽然心中同样激荡,但作为最高指挥官,他依然保持了该有的冷静。
他高声下令,压过众人的欢呼,“好了!狂欢留到返回米兰之后再说!现在,把所有这些‘大人物’们都给我捆结实了,全部扔进马车看管好!清点缴获,装车!返回米兰,向大人献上这份大礼!”
士兵们强压着兴奋,开始高效地执行命令。他们粗暴地将伦巴第公爵、弗朗切斯科以及其他勋贵像货物一样捆绑起来,塞进那些原本装载他们的马车里。一箱箱的金银被重新盖好,马夫换成了这些围猎的士兵。
很快,这片刚刚经历过血腥厮杀的土地上,响起了胜利者返程的喧嚣。士兵们举着火把,押解着俘虏和财货,兴高采烈地朝着米兰方向行进。欢呼声、谈笑声、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渐渐远去……
夜色重新笼罩下来,只有地上尚未凝固的暗红血迹和散落的残破兵器,诉说着片刻前战事的惨烈。
不远处,那条湍急的河流依旧在黑暗中哗啦啦地流淌着,冰冷而无情,仿佛亘古如此,对岸边的厮杀与一个公国的兴衰荣辱、希望与破灭,漠不关心。
它带走了鲜血,也仿佛带走了伦巴第公国最后的一丝气息,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寂静,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
当安格斯、图巴等人押解着伦巴第公爵一行以及满载财货的马车,在火把长龙的簇拥下返回米兰城下时,这座刚刚易主的巨城并未像往常的深夜那样陷入沉睡。
城墙之上,火把林立,哨兵的身影在垛口后清晰可见;城墙之内,隐约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和清理战场的各种响动,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种胜利后高度警惕又难掩兴奋的特殊氛围之中。
此刻,负责北门防御的正是科林连队。连长科林身披甲胄,亲自在城墙上巡视。当他看到北方原野上出现一条迅速靠近的火把长龙时,立刻警觉起来。但根据火光的规模和行进方向,他很快判断出这极有可能是执行追击任务的安格斯等人。
果然,不一会儿,队伍便抵达城下。火光映照下,安格斯一马当先,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士兵队伍,以及那二十多辆引人注目的马车——有些车厢封闭严实,显然押着重要人物,另一些则满载着沉甸甸的箱子。
科林见状,心中大喜,立刻朝城下的士兵大声吼道:“打开城门!”
随即,科林转身对亲兵说道:“快!立刻派人去中军指挥营帐,向大人禀报,安格斯大人他们已成功擒获伦巴第公爵及一众勋贵,并缴获大量财货,正押解入城!”
“是!”亲兵领命,飞奔下城。
沉重的北门在绞盘的嘎吱声中被缓缓推开。当安格斯、图巴率领队伍押解着俘虏和马车驶入城门洞的那一刻,在附近的士兵们瞬间被惊动,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看!是安格斯大人他们!”一个科林威尔斯军团的老兵兴奋地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还有图巴副长!看样子他们得手了!”
“老天,这么多马车!里面得有多少金子?”
“我敢打赌,最前面那架马车里肯定是伦巴第公爵那个老东西!”
众人你推我挤,将入城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士兵们兴奋地指指点点,对着马车里那些面色惨白、神情萎靡的昔日权贵们发出阵阵哄笑和嘲讽。
当他们的目光扫过那些车轮发出明显嘎吱声响的马车时,眼中更是爆发出难以抑制的贪婪和精光,窃窃私语声和惊叹声响成一片。
胜利的实感,从未像此刻这般真切地呈现在每个人眼前。
安格斯和图巴不得不大声呵斥,勉强分开一条通路,才能继续向前面继续行进。
然而,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比队伍行进的速度更快。
“安格斯大人他们抓住了伦巴第公爵!那些财宝全被截回来了!”
这样的呼喊声在寂静的街道上迅速传播开来。原本因为戒严而显得死寂的城区,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层层波澜。更多的士兵从营房和哨位涌出,许多胆大的市民也悄悄打开窗户或躲在门后窥视。
原本因战火而变得异常安静的米兰城,再次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这热闹,属于胜利者,充满了喧嚣、狂喜和对未来赏赐的期盼。
而这份热闹,对于被关押在马车中的那些阶下囚而言,则无疑是通往最终审判的、充满屈辱的游街示众。
权力的更迭,在这深夜的米兰街头,以最直观、最残酷的方式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