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原铸化改造

第589章 原铸化改造

原铸手术舱的冷凝蒸汽嘶嘶作响,携著刺骨寒意与工业清洁剂的尖锐气息,如苍白浪潮般沉重地翻涌而下,吞噬了甲板上深刻蚀刻的钢铁信念符文。

这气浪是精密而无情的代谢程序的一部分,是基因原体意志强加於整个军团、不可逆转的淬链进程的开端。

舱室內,战士凯尔——钢铁之手战团的一名资深士官,一位在无数战场上用逻辑与钢铁替代了痛苦与损耗的老兵——猛地睁开了双眼。

但在那之前,他的意识已在绝对理性的轨道上运行了数微秒,如同过去一个世纪里的每一次战术评估,冰冷、高效、波澜不惊。

数周前,当基因原体费鲁斯马努斯於锻炉议会那炽热核心前,以无可置疑的权威颁布《戈尔贡训令》修正案,並强制推行原铸升级时,战团內部的数据网络经歷了一场无声却剧烈的地震。

凯尔的逻辑核心对此进行了无情剖析,其过程与评估一次高风险跳帮作战无异。

他调取了所有能接触到的、关於“原铸”技术的碎片化数据流。

基因种子排斥率的统计方差、神经束重接手术的失败概率、全新贝利撒留考尔式器官与现有植入物的兼容性风险……一系列冰冷的百分比在他的战术显示器上如瀑布般滚落。

他的逻辑迴路最终输出结论:风险显著存在,但潜在战术效能提升符合战团內部价值公式,预期收益大於可接受的损失。

他没有,也无法感到兴奋或恐惧。

一个世纪前,在他正式获得“钢铁之手”称號时所接受的、旨在切除情感波动以追求绝对效率的神圣手术,早已確保他的思维如同精金般稳定。

这对他而言,仅是一次必要的硬体升级,等同於为爆弹枪更换更高效的热能弹匣,或是为动力甲安装更新的反应堆调节器。

他甚至基於纯粹的功能性考量,评估了自己残存的原生组织——那条在萨姆辛之战后被效率低下的机械臂替换掉的左臂,其神经接口处时常传来微不足道但持续存在的信號干扰——並將其標记为“需优化的薄弱节点”。

他的申请最终被批准,也並非出於对“变得更强”的个体渴望,而是因为冰冷的逻辑判定:成为首批接受改造者,將为战团提供一个极其宝贵的一手数据样本,其產生的战略情报价值,远高於他这具个体存在的战术价值。

他走进那座瀰漫著消毒剂与臭氧气味、遍布机械教符文的手术室时,其心態与走进武器库进行例行维护保养別无二致。

然而,手术本身远非一次简单的硬体叠代。

大贤者贝利撒留考尔那触及生命本质的技术,强行撬开了被钢铁之手用数百年手术、教条和逻辑掩埋的基石——他们本质上仍是帝皇与基因原体费鲁斯马努斯所创造的血肉之躯,是灵与肉的结合体。

当那些强化的全新器官被植入、古老的基因序列被更优化的密码强制重写时,凯尔那被严密禁錮的意识遭遇了一场无法用任何数据衡量的风暴。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疯狂涌入,更像是一层隔绝了他与真实宇宙的、由冰冷数据和绝对逻辑构成的滤网被骤然撕裂。

他感觉到了。

並非通过动力甲外掛的传感器阵列,而是直接通过那些復甦的、被极度强化的原生神经末梢。

他能感觉到分子手术刀划过时引发的亚原子层面震颤。

他能“听”到高浓度营养液注入他全新代谢系统时,如同地下暗河奔涌般的轰鸣。

最令他逻辑核心几乎停转的是,他能感受到一种磅礴的、原始的生命力在他每一根肌肉纤维、每一条神经索中咆哮奔流,这感觉无法被量化、无法被模擬,只能用“存在”本身来野蛮地体验。

他那颗早已被改造为高效液压泵的心臟,每一次搏动都像是一次创世般的重生,將炽热奔放的生命力而非冰冷的合成液压液泵往全身。

旧日战斗留下的创伤印记和金属疲劳带来的、被他长期归类为“系统背景噪音”並予以忽略的隱痛,被彻底抹除,仿佛他这具躯体被投入地核熔炉进行了彻底的重铸。

这全新的感知是一场暴力式的启蒙,是对他信奉百年的“血肉羸弱”信条的正面粉碎性衝击。

羸弱

不,这血肉充满了近乎无限的、令人敬畏的可能。

逻辑

逻辑在此刻涌来的感知信息洪流面前,贫瘠得如同废铁。

他推开沉重的手术舱门,金属铰链转动的声响在他全新的听觉处理中枢里,被解析为一首结构复杂、信息量庞大的宏大惊悚交响乐,每一个音符都蕴含著过去无法捕捉的物理细节。

他略显踉蹌地踏出舱门,沉重的k10格拉维斯型动力甲对他强化后的身躯而言轻若无物,但其陶钢外壳上尚未散尽的低温寒气,却像无数根细针般刺激著他高度敏感的新生皮肤,带来一种尖锐而清晰的“存在”提醒。

技术奴工莫雷,一位为钢铁之手战团忠诚服务了超过三个世纪、双臂早已被替换成粗糙伺服机械臂的老人,步履蹣跚地捧著一把沉重的高分子扳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这是凯尔在手术前,基於一种近乎异常的、追求校准基准物的逻辑提出的要求——一件能代表他“过去时代效率標准”的实体工具,用於测试和校准新肢体的感知与力量反馈。

周围,数名已完成改造或仍在等待的钢铁之手战士如同沉默的雕像般矗立著。

他们的头盔光学传感器阵列无一例外地聚焦在凯尔身上,海量的生理参数数据在加密的內部频道里无声地奔流交换,进行著实时分析。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非逻辑的、被强行抑制的波动:审视、深切的疑虑,以及一种对於即將偏离既定冰冷信条的本能不安。

凯尔没有启动动力拳套內置的磁力吸附装置。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观察者逻辑核心都为之停滯、甚至报错的惊悚动作——他伸出了那只刚刚完成基础生物整合、尚未安装最终精金义体外壳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