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逐渐崩溃
当第一个牺牲出现时，死亡的乌云就已经开始平等地笼罩在每一个人头上……
……吗？
游戏规则表面上看十分公平，但聪明人都能看出来，其中隐藏着的、代表分化的极大恶意。+咸/鱼.看_书, !免¨费`越?黩*
虽然那位“出头鸟”说的话很蠢，他也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从事实层面来说，他的话有任何的问题吗？
完全没有！孟浩然中毒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为什么要冒着中毒身亡的风险去为他试药呢？
这场游戏的真正参与者，只是孟浩然的朋友罢了。
气氛骤然紧绷，恐惧催生着猜忌，猜忌则孕育着恶意。面对恶意，人们有无数种应对方式，面对、加入……又或者……
逃避……
在人群末端，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向后挪动着……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一个不认识的人去死？凭什么？哪怕放弃探索神殿，我也不想死在这里！）
但刚刚没退几步，在队伍最前方的夜无晓却突然扭头望向这边。
双方的视线在空中触碰……
（跑！）
“冷北海！封锁住通道，别放走任何一个人！”
刚刚迈出步伐，逃跑者猛然发现通往通道的入口，突然升起一道厚重的、闪烁着土黄色光泽的岩石。
整个通道被彻底封死了！
“可恶！只差一点就逃脱了！”
不甘心地捶了一拳岩石壁垒后，他惊恐又愤怒地扭过头，看向众人。但回应他的只有一道道注视……或冰冷、或沉默、或兴奋……
“看来第二位愿意奉献的好心人出现了啊……”“挚友”踮着脚眺望过来，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你……你想干什么？”
被封住退路的法师脸色苍白。现在想要逃离这个大厅已经不可能了，但他仍然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一毫的希望。
回想起“出头鸟”惨死的模样，他顿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看着步步紧逼的自称孟浩然“挚友”的刽子手，恐惧与愤怒几乎让他窒息：“你们疯了！凭什么让我去试药？我又不是他的朋友，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挚友”脸上虚伪的笑容褪去，只剩下赤裸裸的冰冷：“朋友？呵，谁在乎你是不是他朋友？”
他的目光扫过剩下的十九瓶药剂：“你刚才不是动了歪心思，想跑吗？与其让你离开，不如成为贡献者好了。大家说，是不是？”
人群中响起几声微不可闻的附和，更多则是一片死寂。
恐惧如同粘稠的沼泽，将每一人裹挟其中。没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出头鸟”，当矛头对准他人的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自保。只要能够活下去，他们可以一直装鸵鸟，将整个头埋进地里……只要危险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2.八~墈^书¨蛧? ?首-发′
灵阡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却没有阻止。
其实他的内心也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既想要救孟浩然，也不想强迫他人赴死，两个需求都他都不想放弃。
哪怕就在前不久，他才刚刚做出决定。但即便心中的天平早已不再平衡，但等待天平一端彻底落地，也需要一定的过程。
而正是这个时候，“挚友”出现了。
他的行为与言语彻底加速了矛盾的爆发，同时也为灵阡陌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打手。
灵阡陌不用主动发声了，会有“挚友”替他达成目标。
这么想着，他移开目光，原本紧握着的拳头微微放松，整个人似乎松了口气一般。
“看吧，没人反对！众望所归！”“挚友”微笑着，仿佛掌握真理一般。
论及搬弄是非、以偏概全，或许就连黑袍人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放屁！”
法师愤怒地嘶吼着。他看着那些曾经在通道内并肩作作战的面孔，不少人像是躲避瘟疫般躲开他的视线，更有不少人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尸体。
一股极致的哀怨与愤恨冲垮了恐惧：
“你们这些懦夫！难道你们以为你们不说话就能活下去吗？毒药可是还有十九瓶！等我死后，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他又猛然转向“挚友”，声音尖利：“还有你！明明连孟浩然的名字都叫不出，还装什么‘挚友’！一个踩着其他人尸骨的刽子手！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挚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被当众拆穿的感觉让他恼羞成怒：“闭嘴！污蔑我只会让你死得更加痛苦！”
法师没继续争论，稍稍稳定情绪后，将目光投向领队的灵阡陌，缓缓开口问道：“队长，我在这里尊敬称呼你一声队长，感谢你保护我们通过黑暗通道。但是，我想问，你真的要为了自己的朋友，牺牲掉这里所有人吗？”
“我……”
被直接点出名字，灵阡陌再也当不了缩头乌龟了。他终于出
声，却怎么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不回答，在考试时往往是零分！
法师复杂地瞥了他一眼，已经知道了灵阡陌的选择。
“队长，我愿意试药，但我同样有一个请求。”
似乎是放弃了一般，他默默地向前走出一步，看向灵阡陌：“与其和你们拼死拼活被强行灌药，不如让我自己挑选。或许，我能够运气大爆发，选到解药呢。”
这个问题可比方才的简单多了。
“可以。”灵阡陌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展现出一位领袖最后的仁慈。
如果可以，他也由衷希望不再多出任何一个伤亡。
得到首肯后，法师脸色平静，拖着沉重的步伐向药瓶走去，像是一个死刑犯奔赴刑场走向属于他的处刑台。·天￠禧¨暁/税?王′ +免¨费′越-黩·
而他的目光淡淡扫视着这些一模一样的瓶子，仿佛在审视自己的命运一般。
然后，他对着药瓶伸出了手……
“轰！”
“不好！”灵阡陌、夜无晓等人脸色剧变，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强烈的灵力化作雷光已经在药瓶上炸开，激起一阵烟尘。
烟雾中，传来法师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孟浩然死就死了！凭什么要连累我们！毁了这些药水，让这该死的游戏终结吧！”
不少人如梦惊醒，才发觉这游戏的规则漏洞！
然而，当光芒和烟尘散去，所有人，包括出手的法师，全部呆住了。
那十九个药瓶，竟然……完好无损！
虽然在冲击力下，原本整齐排列的药瓶歪七扭八的，但没有一瓶有药液流露出来。每一瓶都仿佛崭新出厂一般，瓶身没有一丝划痕留下，仿佛刚才的雷光只是一阵微风拂过。
“这怎么可能？！不对，还有机会！”
法师先是感到一阵荒诞，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毅然决然地向药瓶再次伸出手。但并非释放灵诀，而是伸手去抓。
可是已经有了警惕的几人又怎么会让他得逞呢？
冷北海双手一拍，两双岩石大手突然从地表钻出，相互交叉将药瓶保护在手掌心。
“挚友”则如同对付第一个“出头鸟”一般，双手凝结灵力，用光柱贯穿此人的胸膛。
随着血花溅在岩石大手上，大厅内的第二个牺牲者……出现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角落的黑袍人终于轻笑出声，笑声透过黑布，带着一丝的对聪明人的赞赏：
“啧，逃跑、攻击药水。一个跳脱于题目之外，一个直接将题目本身毁灭掉。能够想出这么两个破局方法，并且敢于付诸行动，你已经比在场绝大多数人聪明、勇敢了。
“可惜啊，我早有预料，所以特意用玄晶陨铁熔炼了药瓶胚子。正如同我提前将孟浩然转移走一般，就是为了防止像你这样不讲规矩的人狗急跳墙，破坏了我精心设计的题目。”
说完，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对聪明人逝去的惋惜与悲怜：“可惜啊，像你这么聪明且勇敢的人，毕竟不多。”
在黑袍人唧唧歪歪的时间中，“挚友”十分勤快地拿出一瓶药进行了实验。
但事实证明，十九分之一的概率还是太低了，
这一次的即死之毒也仅仅只用了十秒钟的时间，就造就了一具尸体，效率极其之高。
“现在还有十八瓶……”
黑袍人指了指角落的药瓶，对灵阡陌提醒道：“我建议你们好好保护这些药哦。虽然瓶子很坚固，但若是有些人恶意将药水全倒掉了，那可就糟了。”
灵阡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安排冷北海去看守保护药水。
至此，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逃跑与破坏的可能性已经被彻底扼杀！冰冷的现实如同巨石，压在了每一人的心头。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无法言说的恐惧。
“看来，游戏终究还是要继续啊。”“挚友”率先反应过来，他脸上依旧挂着那种虚伪热切的笑容，目光扫过人群中面如土色的几人。
不少人盯着他，或憎恶或恐惧。
但不得不承认，眼下此人确实凭借着果断与狠辣混得风生水起。
一部分人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再看看被保护得十分完善的十八瓶药水，眼神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终于，一道怯懦的声音缓缓而又坚定地在大厅中响起：“我……我也认识孟浩然！我们……一起喝过酒的！”
此话一出，仿佛在滚烫的油锅内滴入一滴水一般，顿时就在人群中炸开了。
“对！孟浩然是我的好兄弟，我和他一起打过游戏！”
“我和孟浩然切磋过，既是敌人也是朋友。”
“我与孟浩然互相救过对方的命，可是生死之交！”
仿佛打开了泄洪的插门，又有两三个人争先恐后地站了出来，挤
到“挚友”身边，七嘴八舌地为自己编织着与孟浩然的“深厚友谊”，试图加入这个似乎能够提供庇护的“安全区”。
反而是这个一开始连孟浩然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挚友，此时俨然以“元老”和“引荐人”自居。很快，围绕着“挚友”这个“刽子手”，竟然又隐隐形成了一支规模尚可的队伍，人数足足有七人之多。
！而剩下的七八个人则手足无措、孤立无援。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一个没能挤进队伍的人气急败坏地指着“挚友”队伍中一个刚“认亲”的人：“你明明是沙蝎王国的！距离神圣帝国这么远，孟浩然怎么可能去过你的国家！”
“还有你，明明就一直在闭关修炼，怎么可能认识孟浩然！”
“胡说！”
亲友团中的加入者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安全身份”，怎么愿意被这些嫉妒者给拉下水。于是他们更加积极地向灵阡陌与“挚友”表着“忠心”：
“这些人根本就不想救孟浩然！先拿他们试药吧！”
大厅的气氛逐渐剑拔弩张，两支队伍互相指责，骂声四起。和平的假象已经被彻底撕碎，没有人可以再靠着沉默置身事外了！
灵阡陌眉头紧锁，他作为名义上的领袖，无论偏向哪一方，都可能爆发更大的混乱，造成更大的伤亡。
然而就在这时，黑袍人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由他一手导演的人性闹剧，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玩味。
见双方僵持不下，灵阡陌左右为难，黑袍人准备为这场闹剧再增添一把火：
“虽然我很乐意看到各位思想互相碰撞，但我不得不提醒一下，时间，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但是你们目前的进度，却只有十分之一。”
挚友见灵阡陌一脸为难的样子，冷笑一声，他再次站了出来，目光扫过自己身边的“亲友团”，声音中带着刻意地蛊惑：
“各位真心想要拯救孟浩然的朋友们！在这里光靠嘴说可不行！”
他提高了音量，指向了面前那些指责自己是骗子的人群：“看到这些人了吗？他们口口声声质疑我们，却对孟浩然的生死置若罔闻！他们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
顿了顿，见众人不再争吵，而是看向自己后，他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
“如何证明我们拯救孟浩然的决心呢？很简单，去，去打败他们！然后用他们的身体，为孟浩然试药！这样一来，还有谁可以怀疑我们对孟浩然的拯救之心？”
这个提议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他为那些试图表忠心的人们找到了证明自己的方式——立刻攻击对立的人！
灵阡陌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完全明白这个提议的恶毒之处！
这简直就是黑袍人题目的另一种翻版，是在强行制造分裂，逼迫所有人自相残杀！
但是……
灵阡陌却并没有试图制止。内心深处的声音不断低语：这不失为一个办法，牺牲他们，换取孟浩然活下来的希望。反正不需要脏掉我们的手……
最终，他选择了沉默。既没有明确赞同，但也没有反对。
“挚友”敏锐地捕捉到了灵阡陌的沉默。在他看来，这与默许无异。
他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随后变本加厉，大吼一声：“凡是能够用掉一瓶药水的朋友，我都能够保证他接下来的生命安全！”
“挚友”知道，想要驱使一众贪生怕死的人主动厮杀，光靠“演说”是没用的。真正有用的，是绝境与希望！
刹那间，压抑已久的灵力如同火山般爆发！
人……被逼到死路的时候，会怎么做？
人……挚友踩着他人尸体才能存活的时候，会怎么做？
“啊啊啊啊——————！！”
人，给出了答案。
对峙绷紧的弦断了，大厅内一时间被喧嚣所替代。两支队伍，如同两股失控的洪流版，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来到这里的人虽然年轻，但基本都对杀人做过准备，甚至不少人早就亲手杀过人。
但当真正的混战爆发时，没有人能侥幸。
黑袍人紧张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误伤了。毕竟无论装得再怎么冷静，智稚终归只是一个没有战斗能力的弱鸡而已。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得时那样的快。
靠着心脏跳动计时的方法已经不适用了。
“希望我拖延的这微不足道的时间，能够支撑圣子解除封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