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8章

会散后,各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在里正的督促下开始征收“婴捐”。一袋袋粮食、一匹匹粗布、甚至一些山里采来的草药,开始陆续送往万福村。

采药队也组织起来了,孙婆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认识草药,带着十几个半大的流民少年和几个妇人,每日进山,总能带回些有用的药材。

织坊分出来的零活,确实吸引了一些老人和孩子,虽然工分微薄,但总能换点口粮,减轻家庭负担。

育婴堂的压力稍稍缓解。

但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天还没亮,育婴堂守夜的乳母起来添柴火,刚打开门,就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门口的地上,又扔着两个小小的襁褓。不同的是,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出生还没几天,脐带都没处理干净,浑身青紫,早已冻僵了。明显是刚被丢弃的。

更让人愤怒的是,其中一个女婴的嘴里,被塞了一小团破布,像是怕她哭出声。`如.蚊?蛧_ _追~嶵,新!彰!节\

孙婆子闻声赶来,看到这情景,气得浑身发抖:“畜生!真是畜生啊!都说了可以送育婴堂!为什么还要扔!还要堵嘴!”

消息立刻报到了季如歌那里。

季如歌赶到育婴堂,看着门口那两具小小的尸体,脸色冰寒。

“查。”她只说了一个字。

张校尉立刻带人,以育婴堂为中心,暗中排查附近所有最近有生产迹象的人家。重点是新来的流民和那些之前就有过丢弃记录的家庭。

同时,季如歌让孙婆子仔细检查了那两个死婴。孙婆子忍着悲痛检查后,发现了一些线索:包裹孩子的破布,是一种相对少见的粗麻布,上面沾着一点特殊的黑色黏土。这种黏土,只在村子北面特定的一片坡地才有。

范围一下子缩小了。

张校尉带人直扑北坡那片流民临时搭窝棚的区域。一家家排查过去,很快,在一户姓侯的流民窝棚外,发现了和死婴身上相似的黑色黏土脚印。

窝棚里,一个妇人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身下垫着的草席还有未干透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3\巴^墈~书*罔¢ ?首`发.男人不在家。

面对兵士的刀和质问,那妇人吓得魂飞魄散,很快就招了。确实是他们夫妻俩半夜偷偷把孩子扔了。男人一早就出去找活干了,想装作没事发生。

“为什么扔?”张校尉厉声问,“不知道育婴堂吗?”

妇人哭道:“知道……但……但听说送去的孩子,以后长大了也要给公家做苦力,一辈子出不来了……还不如……还不如早点超生……也省得她受罪……我们……我们也是为她好……”

荒谬的理由让人愤怒。

张校尉留下人看守妇人,立刻带人去抓那个姓侯的男人。男人正在附近帮工,被堵个正着,挣扎着被捆了回来。

当天下午,村公所前再次聚满了人。

姓侯的夫妻俩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他们身边,放着那两个小小的、僵硬的尸体。

季如歌看着他们,看着那两具尸体,尤其是那个被堵住嘴的女婴。

“为他们好?”季如歌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所以你们替她决定,她不配活?”

男人哆嗦着,还想辩解:“村长……我们穷……养不活……怕她以后受苦……”

“育婴堂是摆设?”季如歌打断他,“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比野地里的野狗和乌鸦,更懂得什么是为她好?”

夫妻俩哑口无言。

季如歌不再看他们,目光扫向全场。“我说过,不得弃婴。违者,严惩。”“我也给了活路,育婴堂可收。”“有人,就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甚至恶意揣测,散播谣言,给自己的狠毒找借口。”

她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侯三夫妻,故意丢弃婴孩,致其死亡,证据确凿。按律,当斩。”

“斩”字一出,全场哗然!又是死刑!为了两个女娃?

侯三夫妻吓得瘫软在地,哭喊饶命。

季如歌不为所动:“但念其愚昧,且非初犯(根据调查,他们之前可能还丢弃过一个孩子),改判——绞刑。即刻执行。”

绞刑比斩首更缓慢,更痛苦。

兵士上前,将哭嚎挣扎的夫妻俩拖向刑场。

季如歌的声音再次响起,传遍全场:“育婴堂的孩子,长大之后,是务农、做工、还是从军,凭他们自己本事,由公中教导抚养,绝非奴役!”“再有人敢散播谣言,惑乱人心,或者阳奉阴违,丢弃婴孩——侯三夫妻,就是下场!”“各村里正,严格核查新生儿,再有隐匿不报或丢弃情况,你们知道后果!”

绞索套上脖子的那一刻,侯三夫妻的哀嚎戛然而止。

整个刑场鸦雀无声。

这一次,再没有人敢怀疑季如歌保

护那些弱小生命的决心。也没有人再敢轻易散播关于育婴堂的谣言。

铁血的手段,再次扼杀了试图冒头的恶行。

育婴堂的秩序,在血腥的威慑下,终于初步稳定下来。

季如歌看着人们恐惧而又敬畏的眼神,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怀里的方块稳定地散发着温热。

她需要的,不仅仅是恐惧。还有能真正让所有人,尤其是让女孩活下来的,希望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