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9章 源血之海

更远处,那片土地愈发显得荒凉而古老,宛如时间在此凝固,被遗忘在岁月的长河之外。肉壁的颜色,也随之蜕变成了沉郁的暗金色,如同千年陈酿的醇厚,又似饱经风霜的古铜。其上布满了难以名状、深邃繁复的天然纹路,仿佛是天地初开时,最原始的符文,又像是某个古老文明遗落的绝密图腾。这些纹路并非简单的装饰,而是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足以抵御一切侵蚀的坚不可摧的气息,仿佛一道永恒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纷扰。

“我们……到了。”铁颚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喘息,粗壮的手臂指向前方那无边无际、仿佛直抵世界尽头的暗金色肉壁。“这便是……原生之壁。传说中,那是吞渊之主最初的血肉壁垒,是万物生长的源头,亦是所有终结的起点。”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敬畏,仿佛在谈论着一个神话的开端。

叶辰缓缓走到壁前,指尖轻柔地抚上那冰冷、坚硬、厚重的触感。那是一种超越物质的概念,仿佛触摸到了亘古永存的真实,一种厚重到令人窒息的沧桑感,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看尽了星辰的起落,岁月的变迁。

就在他触碰到原生之壁的瞬间,他眉心紧锁之处,那块纯黑的碎片,竟然毫无预兆地、剧烈地灼热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受控制的、强烈的震动。一种低沉而悠远的嗡鸣声,如同来自远古的呼唤,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回荡。更令人震惊的是,这股嗡鸣声,竟然与眼前这宏伟壮丽的暗金肉壁,产生了奇妙而强烈的共鸣!那感觉,就像是两块失散了万年的玉佩,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彼此。

锁孔,就在这厚重而神秘的壁垒之后!

原生之壁依旧沉默地矗立着,那暗金色壁面上古老而神秘的纹路,在叶辰眉心碎片的共鸣之下,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缓缓流淌着微弱而灵动的光泽,如同沉睡的星河被唤醒。嗡鸣声愈发响亮,不再是那枚黑色碎片孤单的颤抖,而是整片巨大的肉壁,都在以一种低沉浑厚、撼动灵魂的共鸣声回应着,宛如一头沉睡了万古岁月的巨兽,被这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悄然触动,发出了它古老的低语。

“就是这里!绝对是这里!”铁颚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粗犷的脸上写满了敬畏与难以置信的期待。“钥石……钥石果然能够引动原生之壁!这证明了古老的传说并非虚言,也证明了我们踏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对未知探索的狂热光芒。

石牙紧绷的神经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冰凉的骨矛被他粗糙的手掌死死攥紧,指节泛白。他狭长的瞳孔如同两道锐利的闪电,牢牢锁定在那变幻莫测的壁面上,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共鸣点还在移动……它在寻找‘锁孔’的确切位置!”

叶辰只觉眉心一阵剧痛,如同一团烈火在燃烧,又似有无数细小的冰锥在刺扎。那眉心深处的黑色碎片,仿佛被唤醒了沉睡的野兽,在血肉中疯狂挣扎,贪婪地渴望着与眼前这诡异的壁面融为一体。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这难以忍受的痛楚,将体内仅存的意志力全部凝聚起来,引导着那枚碎片的共鸣,脚步不自觉地,却又坚定地,沿着这暗金色的壁面向前移动。身后,众人屏息凝神,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呼吸,一步不落,紧紧跟随。

这暗金色的肉壁,无边无际,如同一个被诅咒的迷宫,将他们吞噬其中。他们仿佛正行走在一条通往世界最隐秘核心的漫长而幽深的走廊,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深渊边缘。身后那令人心悸的哀嚎静脉的轰鸣声,早已被这无垠的寂静远远抛诸脑后。四周陷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只有那枚黑色碎片与这暗金色肉壁之间,细微却又穿透一切的共鸣声,如同低语的幽灵,在空旷的空间中不断回荡,无形中不断挤压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让他们如同置身于无边的压力之下。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又或是被缩短了,但他们大约只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叶辰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直不动。

在他前方不远处,壁面的纹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汇聚、缠绕,最终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构造极其复杂的凹陷。那凹陷的形状,妖异而又熟悉,竟然与叶辰眉心那枚纯黑的菱形碎片,形成了一种堪称完美的契合,仿佛是为其量身定做。

这惊人的一幕,让所有人的心跳都仿佛漏了一拍。那凹陷的周围,暗金色的血肉组织,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缓慢频率,微微搏动着,散发出的气息,比周围的血肉更加古老,更加原始,仿佛是从创世之初便已存在,蕴含着某种超越一切的、令人敬畏的力量。

“就是这里!”青囊长老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如同初春冰河初开时,细碎的冰块撞击发出的声响。她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赶到,手中那根顶端镶嵌着一颗活眼骨杖,此刻那颗眼珠正疯狂地转动,每一次转动都折射出她内心无法平静的激动与惊骇。“源血之巢的入口!古老壁画上记载的‘心之门扉’!”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带着一丝历史的回响,也带着对即将揭晓的未知命运的深深敬畏。

万众瞩目之下,叶辰成了唯一的焦点。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如同一道道无形的探针,紧紧地攫住了他。他感受到那股炙热而躁动的力量,如同体内潜藏的野兽,蠢蠢欲动,随时可能挣脱束缚。

深吸一口气,他压下体内翻涌的情绪,一股决绝的意志在他眼中燃烧。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最终坚定地按向了自己的眉心。那里的皮肤下,隐藏着一个潜伏已久的危险。

混沌之力,如同温润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之能的洪流,开始在他身体内部悄然涌动。这股力量并非为战斗而生,而是为了驯服,为了剥离。它如同最精密的刀刃,一点点地、艰难地,自血肉深处将那枚灼热躁动的碎片剥离出来。

剧痛,如同一只冰冷巨爪,瞬间攫住了叶辰的神经,潮水般地涌遍他的四肢百骸。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瞬间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鲜血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鼻梁滑落,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然而,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迸射出惊人的光芒,一刻不停地盯着眉心那个逐渐显现的、正在扩大的凹陷。那里,是痛苦的源头,也是力量的封印。

终于,伴随着一声微不可察的、仿佛万年古玉被精心雕琢,又或是坚硬金石被缓缓剥离的脆响,那枚纯黑色的菱形碎片,终于彻底摆脱了血肉的束缚,被他稳稳地托在了掌心。它脱离他身体的瞬间,似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光芒骤然大盛,纯粹的黑暗如绸缎般铺展,其表面流转着无数细密的、宛如星辰轨迹般难以理解的暗金色符文。这些符文古老而神秘,仿佛蕴藏着宇宙初开的奥秘,此刻正与壁面上那些早已存在的、同样散发着微光的纹路,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交相辉映,构成一幅令人心悸的诡异画卷。

叶辰的手臂因为巨大的力量负荷而微微颤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之中那枚碎片所传来的、几乎要将他的手撕裂的巨大吸力。那股力量狂野而霸道,仿佛不甘被束缚,渴望重回它原本所属之地。他猛地一咬牙,下颚的线条因为用力而绷紧,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将那枚温热的、躁动不安的碎片,狠狠地按向了壁面上那个早已经等待许久、与碎片形状完美契合的凹陷!

“嗡--!!!”

一声低沉而恢弘的巨响,瞬间撕裂了寂静。这声音远比之前任何一次动静都要宏大无数倍,仿佛整个世界的基石都在这一刻被撼动。

纯黑色的碎片,如同拥有生命一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壁面上的凹陷之中。就在那一刹那,整个原生之壁发出了剧烈的、令人牙酸的震动!以那枚黑曜石般的碎片为中心,暗金色的光芒如同被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疯狂地、毫无保留地向四周荡漾开去。这光芒并非温和的辉光,而是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席卷一切的力量,瞬间将众人视野所及的所有壁面,全部染上了一层璀璨而神秘的暗金色。整个空间仿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彻底激活,古老而沉寂的壁画在光芒的照耀下,似乎活了过来,闪烁着古老而神秘的生命力。

无数古老的符文,如同沉睡的星辰,被一瞬点燃,在幽暗的壁面上流转、组合,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刹那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浩瀚到极致的生命气息,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洪荒伟力,混合着足以令灵魂战栗的无形威压,自那暗金色的壁面之后轰然透出,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在寂静中回荡,如同枯骨被硬生生折断。暗金色的壁面,在符文交织的碎片嵌入处,缓缓地、不情愿地裂开了一道深邃的缝隙。然而,令所有人心头狂跳的预想--那充斥着血肉模糊的通道,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描绘的、沸腾翻涌的、璀璨夺目到极致的--血金色光芒海洋!

那光芒浓郁得如同最纯粹的液态,奔涌咆哮着,卷起层层叠叠的金色浪涛。它散发出无穷无尽、纯粹至极的生命精气,仿佛万物生长的源头,足以滋养一切。然而,在这令人心悸的生命气息之中,又夹杂着同样可怕、足以碾碎一切意志的庞大威压和狂暴能量,如同潜藏在温柔怀抱中的深渊巨口,令人在渴望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生出恐惧。

“源血之巢!这……这就是传说的源血之巢!”青囊长老激动得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眶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她失神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片耀眼的光芒,口中喃喃道:“这便是吞渊之主的生命本源之海,万物的起点,亦或是终结……”

然而,她脸上的激动之色,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烛火,在顷刻间化为了彻骨的惊骇。

因为那道裂开的缝隙,此刻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速度不断扩大。血金色的本源能量,如同遭遇了千年不遇的滔天洪水,再也无法被束缚,从中汹涌喷薄而出,宛如决堤的洪流,席卷了整个空间。它所带来的,不再是滋养万物的生机,而是一种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毁灭!

“不好!”铁颚脸色剧变,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的怒吼,带着令人心悸的恐慌,“这股能量太过狂暴了!快退!所有人立刻后退!”

然而,那股猩红与金黄交织的能量洪流,速度之快,宛如撕裂空间的闪电,又似铺天盖地的海啸,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首当其冲的,是站在最前方的叶辰,以及他身后不远处、身形瘦削的青囊长老!

叶辰只觉一股毁天灭地的巨力,蛮横地撞击在他的胸口,仿佛被一头太古巨象以雷霆万钧之势迎面踩踏。喉咙一甜,鲜血如决堤的江河般狂喷而出,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凄厉地倒飞出去。他手中那枚曾引起巨大吸力的碎片,在深深嵌入壁面后,似乎完成了某种使命,那股可怕的吸力瞬间消失,又恢复了它沉寂的模样。然而,随着叶辰的倒飞,那碎片竟也从凹陷处脱落,仿佛拥有生命般,被他下意识地、不容置疑地紧紧抓回掌心。

至于青囊长老,她的遭遇则更加凄惨。她那骨杖顶端镶嵌的、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珠,在能量洪流的冲击下,瞬间炸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她那如同饱经风霜的枯木般干瘦的身体,被那股血金色的能量直接冲刷、吞噬,只发出一声短促、绝望的惨叫。她身上那件由某种奇特筋膜制成的长袍,如同被烈火舔舐的纸张,瞬间汽化,而她那被长袍覆盖的皮肤血肉,更是如同骄阳下的残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溃散,留下触目惊心的白骨。

“长老!”石牙目眦欲裂,浑身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担忧而贲张,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但他的胳膊却被铁颚那铁钳般的手死死抓住,纹丝不动。

“救不了!太晚了!快走!”铁颚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他如同驱赶羊群的牧羊犬,咆哮着,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石牙,以及那位身上已然挂彩的战士,疯狂地向后撤退。另外两名战士也脸色惨白,顾不得其他,拼命地向后方奔逃。

那股血金色的能量洪流,终于展现出它最恐怖的面目。它如同最为凶残的巨兽,如同最肆虐的海啸,横扫过通道的每一个角落。所过之处,就连那被认为是坚硬无比、亘古不移的原生之壁,都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开始融化、崩塌,散发出灼热的、令人窒息的气息。整个狭窄的通道剧烈地摇晃、扭曲,仿佛一只巨大的鬼爪正在将其撕裂,又像是一座即将崩塌的古墓,随时都可能将所有生命彻底埋葬!

叶辰如同一颗被狠狠甩出的陨石,重重地撞击在远处那坚韧如岩石般的肉壁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随即痛苦地滑落,瘫软在地。周身每一根骨头都仿佛在哀鸣,随时可能崩断;五脏六腑更是被这股蛮横的力量搅得移位,阵阵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吞噬。

他试图用尽全力挣扎着爬起来,然而,从他身上喷涌而出的那股血金色能量,却不仅仅携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更蕴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纯、却又狂暴至极的生命本源气息。这股气息如同最为饥渴的野兽,疯狂地透过他裸露的皮肤毛孔,甚至趁着他身体的伤势,强行、粗暴地涌入他的体内,仿佛要将他彻底改造、重塑。

这股能量的等级之高、规模之庞大,远远超出了他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如同倾盆而下的巨浪,瞬间将他淹没。

“呃啊--!”叶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这股狂暴的能量硬生生地撑大、撑爆。全身的经脉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烙铁同时贯穿,灼热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去意识。他的皮肤表面,那些诡异的血金色纹路如同烙印般浮现,蜿蜒交错,闪烁着不祥的光芒;眼球更是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充血膨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中迸裂出来。

然而,比身体上的痛苦更加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手中那枚原本已经重归沉寂的神秘碎片,在接触到这股无主、却磅礴浩瀚的生命本源能量后,竟然如同沉睡了万年的饥饿凶兽,被瞬间激活,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它不再需要叶辰的任何引导,一股自主涌动的、恐怖至极的吸力凭空产生,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地、毫无保留地吞噬着周围涌动的血金色能量!

碎片表面的那些古老而晦涩的暗金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亮起,散发出滚烫的灼热感,仿佛一个蕴藏着无尽渴望的深渊。它如同一个永不满足的巨兽,毫不挑剔地鲸吞着这片“源血之海”的庞大能量,并通过与叶辰血肉相连的奇妙联系,将一股更加精纯、但却带着彻骨冰冷、死寂以及浓烈吞噬属性的力量,如同毒液般,反向灌注回叶辰的体内!

身躯之内,仿佛正上演着一场惊天动地的殊死搏斗。一边是如岩浆般狂暴灼热、几乎要将他生命本源撑爆的洪流,炽热的能量在他血管中奔腾咆哮,焚烧着每一寸肌理;另一边则是如同万古寒冰般冰冷死寂、要将他所有生机吞噬同化的力量,深邃的幽暗如鬼魅般侵蚀,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虚无。

这两股同样恐怖、同样不可抗拒的力量,以叶辰那渺小的身躯为战场,展开了最为惨烈的对冲、最为残忍的撕裂、最为刻骨的侵蚀!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天际,叶辰的声音已然不似人类,更像是困兽的哀鸣。他的身体在剧痛中起伏不定,时而如被充气的气球般极速肿胀,浑身血金色的光芒炽烈得仿佛要将自身点燃,透过皮肤向外迸射出耀眼的光晕;时而又骤然干瘪下去,仿佛生命精华被瞬间抽离,被一股灰黑色的、蕴含着无尽死寂的混沌死气所笼罩,每一寸皮肤都在反复的撕裂与愈合中经历着炼狱般的折磨,周而复始,生不如死,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煎熬。

他的意识,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撕扯中,几乎被碾压成碎片,仿佛被无情地抛入了最幽暗、最炙热的炼狱深渊,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失去意识,身体即将承受不住这双重打击,要么爆体而亡,要么被那股死寂之力彻底吞噬、化为虚无的最后一刻,一丝转机悄然显现。他左眼深处,那一点虚实难辨的“虚实之花”的微末印记,以及右眼深处,那一点源自灵汐血脉点化而来的、带着无尽悲悯的旋律碎片,竟然在这生死存亡的刹刻,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求生意志所同时激发!

那“虚实之花”的印记,如同一个精妙的平衡器,开始在虚与实之间微微旋转,让叶辰的身躯在真实存在与缥缈虚幻之间进行着一种微妙的闪烁,但这微不足道的改变,却也勉强缓冲了那两股狂暴力量最为直接、最为致命的冲击。而那源自灵汐血脉的悲悯之力,则如同一缕自九天之上洒落的清泉,虽然微弱,却以惊人的韧性,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护住了他那即将溃散的心神,让他能够在混沌与痛苦中,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不至于彻底沉沦。

“不能死……我不能死……”叶辰的意志在灵魂深处发出野性的咆哮,如同被囚禁的雄狮在绝望中挣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雪瑶那温婉的笑容,灵汐清澈的眼眸,以及所有等待着他的、那些熟悉而温暖的面孔。活下去的本能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而守护他们的执念则化作一柄锋利的剑,在这地狱般的煎熬中,逼迫着他,让他开始本能地、近乎绝望地尝试引导、调和那两股足以将他撕裂的毁灭性力量!

混沌,那包容万象、化生万物的神秘之初,在这一刻被撕扯到了极致,被逼迫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再徒劳地试图抵抗任何一方力量的侵袭,那如同怒海狂涛般涌入体内的血色生命洪流,以及那如同深渊凝视般冰冷的吞噬之力,都在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血肉之躯,侵蚀着他的灵魂。他艰难地运转起体内那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的一丝混沌之力,那丝力量渺小却坚韧,如同在滔天巨浪中顽强航行的孤舟,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汹涌澎湃的生命洪流,任其与那冷酷的碎片反馈之力接触、碰撞、交织,试图在毁灭的边缘寻觅一丝生机。

这是一个命悬一线、步步皆险的过程,每一点微小的偏差,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魂飞魄散。然而,在悲悯之力的温柔守护下,叶辰的心神竟然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宛如磐石般的专注。他屏蔽了身体传来的剧痛,遗忘了流逝的时间,甚至忘却了身处何方,他所有的意念,所有的精神,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全然沉浸在了体内那如同狂风骤雨般肆虐的能量漩涡之中,与那两种极致的力量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渐渐地,在这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混沌之力引导下,那本该冰火不容、势不两立的两股力量,竟然在生死边缘显现出了一丝奇异的、令人难以置信的融合迹象!那是一种极其微弱的迹象,却蕴含着生与死、创造与毁灭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极致属性。在叶辰的丹田深处,一抹全新的力量,宛如混沌初开的晨曦,缓缓地、顽强地诞生着。它呈现出暗金色的流光与深邃的灰黑色调交织缠绕的独特色彩,仿佛是两种极端元素的共舞,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即将在这绝境之中展开。

不知过了多久,那从撕裂的虚空中喷涌而出的恐怖能量洪流,终于如潮水般渐渐退去,仿佛是源血之巢内部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在得到了暂时的宣泄后,终于稍稍平息。然而,那道狰狞的裂缝依旧横亘在那里,血金色的光芒在其后方缓缓地、如鬼魅般涌动,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但已不再是最初那种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殆尽的、毁灭性的喷发。

狭窄的通道内,此刻已是一片狼藉。原本坚固的原生之壁,经历了刚才那场浩劫,被那股恐怖能量融化、崩塌了大片,露出了狰狞的伤痕。地面上,触目惊心,残留着滚烫的气息,以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如同被烈焰灼烧后留下的结晶化痕迹,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铁颚、石牙等人,早已狼狈不堪地躲藏在一处扭曲、庞大的肉瘤之后,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惊魂未定。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一场噩梦,让他们心有余悸。而那一直以来作为他们精神支柱的青囊长老,却已经在这场浩劫中尸骨无存,化为了虚无,只留下一片令人心碎的悲凉。

“长老……”石牙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他跪倒在满是焦黑痕迹的地面上,声音哽咽,如同被撕裂般带着无尽的哀伤。一旁的笨石头以及其他幸存的战士们,也同样面露悲戚之色,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哀恸。

铁颚,这位经历过无数战斗的战士,此刻也显得异常沉重。他艰难地抹去嘴角的血迹,浑浊的眼神中充满了凝重,缓缓地、充满担忧地看向叶辰所在的方向:“那个外来者……他现在怎么样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远处。只见叶辰依旧躺在那里,他那本应遭受重创的身体,此刻似乎不再经历那种剧烈、痛苦的变化。然而,他的表面却笼罩着一层奇异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弱光晕,那光晕交织着暗金色的灼热与深邃的灰黑,仿佛是两种极端力量在他体内碰撞、融合的痕迹。他的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就是这股微弱的气息,却又给人一种极其危险、仿佛潜藏着某种巨大能量的感觉。他那本应因重创而松开的手,此刻却依旧紧紧地握着那枚菱形碎片,而那枚碎片原本散发出的耀眼光芒,此刻也仿佛被他吸收一般,彻底内敛了下去,隐匿了其锋芒。

“他……他好像……撑过来了?”一名年轻的战士,望着叶辰那依旧躺在地上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低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