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011 库图佐夫的来信
总司令本人很羡慕索洛维约夫的幸运，因为被留下来巩固后方，加上本身也算是皇室宠臣，和沙皇以及三位大公关系密切，连过去因为政变前后的事情对他感观不太好的太后，也因为他是尼古拉的老师，倒是多了一些好感。
库图佐夫自己就没这么好命了，当年祖博夫兄弟几个得势的时候，他这个常年在前线征战的将军，居然要亲自弄手磨咖啡来讨好比自己小很多的祖博夫伯爵。
苏沃洛夫大元帅可以凭借着战功，加上他古怪的性格，远离宫庭的奇葩生活，而且素来也比较清高和亲近平民，不用去自找这些麻烦。
巴格拉季昂更不用说了，干脆就是大元帅和先帝都很看好的青年将领，甚至娶媳妇都是保罗安排的，在近卫军里几乎都是皇帝亲儿子的待遇了，对亚历山大来说虽然妹夫，倒也是个可靠的老大哥。
他也不可能像是阿拉克切耶夫那样凭着忠诚和教条得到皇上的信任，同样也不能参考巴克莱这样，顶着一群老资历的反对上来，这当中不少还是业务能力的加分。
甚至就算是他过去在和土耳其人的战争当中，在和法国人的交战中赢得了声望，可是也有很多别的问题。
就是他总是在次要战场上，或者替沙皇背锅的那种人，因为这个才显示了他抗压能力还是不错的。
就是现在，其实也不是他按照自己的计划来执行。
为此他和托尔马索夫说了很多次，身边的这些将领当中，也就这个年纪差不了太多的老弟能陪着他聊聊。
“您应该放松一些，不能总是这样。我知道您的想法，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又有什么办法呢？年轻人都渴望建立功勋，而且皇上讲的也没有错，总是最后要击败拿破仑，至少要让他屈服，我们才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还为时尚早，也只有普鲁士加入了我们，可能还包括想要收回其领地的瑞典。”
库图佐夫对现在的情况很清楚，他坐在马车上，看起来今天的天气还不错，除了气温低一点，就这样的晴天，也很适合坐着马车出来散心。
“总归还是好起来了，从在克拉斯内的追击开始，我们就已经不再害怕拿破仑了。您和阿廖沙还说过，要是过去那些年，有人说您能够击败拿破仑，大概您还要往他脸上吐口水。”
“哈，是有这么回事。可是战争还在继续，我很累，我感觉到很累。跟我年纪差不多，还在军队，或者活跃在社交场合上的人已经不多了。除了米沙的父亲，过去给克里姆斯基亲王的女婿当过副官，因为这个我认识他，其余人都已经老的不能做什么了。”
“再要找一些人的话，太傅.”
“是的，就这些人了，没有其他。我们这些人都在离去，而且我最近也感觉到右边的身体，虽然不影响我做什么，可是动作已经慢下来了。我真的老了，要是在哪一天，我真的不能带领这支军队，我倒是希望您能够来指挥军队。”
骑兵上将托尔马索夫虽然是以作战勇猛闻名的，不过他好在也是个传统的俄罗斯军人，至少让士兵们能够放心。
只要给他配置一个合适的参谋部就行，而且托尔马索夫在战争中得到的是圣安德烈使徒勋章，也是整个1812年战争中，一级圣乔治勋章以外俄军将领获得的最高荣誉。
“这枚勋章，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好意。”
库图佐夫虽然一个字儿都没提到托尔马索夫此时最大的竞争对手维特根斯坦，但是说的这段话，要托尔马索夫心里也清楚。
现在库图佐夫自己觉得身体机能已经下降，所以也有些担忧。
“可是米哈伊尔·伊拉里奥诺维奇，您也知道我这个人，要我率领一个军团还好，要是担任总司令，负责几个军团”
“这不要紧的，你知道普鲁士人的总参谋部里，有一个特别的参谋团么？”
“知道，克劳塞维茨上校，在我们的军队中服役了几年，之前和米沙那小子一起在瑞典和巴尔干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我一直觉得欠他一枚三级圣乔治勋章的。”
说这个勋章，还是托尔马索夫清楚，克劳塞维茨的级别不够，他也不是将军，领到的勋章自然会封顶。
不过他所在的军团，指挥官是索洛维约夫，这小子目前为止也缺圣安德烈使徒勋章和一级圣乔治勋章。
“您不要想着这个，要是军队当中需要有个参谋长的话，您和本尼格森这样的来勾心斗角肯定是不成的。要是托尔的话，他毕竟还是老一套的，要掌握这么多军队，我们总是需要更高效的一个部门。”
“您是说”
“新式的参谋部，其实我们这几年已经搞出来了，普鲁士人用的新办法，都是我们这边的年轻人，在过去几年实践过的。米沙真是个聪明的小子，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太多人，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很多事情。我想他做事，就是按照这个意思来的。”
俄军的新参谋部体制，其实沃尔康斯基亲王现在带队做的，大概也是这些。
托尔马索夫也是需要有个外接的脑回路给他接上，好让他能够顺利的指挥军队。
库图佐夫是个社交圈子的老手，这个特点也在他三女儿的身上有所体现，以后她和普希金的关系就很好。
他通过社交圈子的变化，也知道了亚历山大和彼得堡那边贵族的态度。
因为维特根斯坦在里加挡住了法军，因此他被认为是彼得堡的守护神。
正是如此，这个脑筋同样不灵活，甚至威望可能也不足的将军，反而更被亚历山大本人看好。
库图佐夫也从宫里的一些奇怪事情上知道，沙皇身边也总是有一些人喜欢传一些消息。
自己要是真的倒下，大概托尔马索夫想要代替自己，也只是作为临时的司令。
到时候沙皇可能在大战略上，因为过去的失败，现在变得成熟起来。
但他在人事安排上，都少有按照自己喜好来的坏习惯。
索洛维约夫确实是个全能型人才，甚至可以说，他放在军队里的哪个部分，除了在一线当个步兵以外，都很不错。
现在他是个将军，而且从才干上也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每个年龄段的俄军将领，都有比同龄人更出色一些的。
巴格拉季昂和巴克莱，米罗拉多维奇和已故的小卡缅斯基，索洛维约夫这个年龄段的话，他实际上还是第一个当军长，第一个独立指挥军团的，其余人目前最高的也基本都是师长或者军团参谋长。
要是他完成了在华沙的任务，能够到军中来，似乎对俄军来说也是很有利的。
因此，他也想要做些什么，于是给索洛维约夫去信，询问他在华沙的准备情况。
信中也提到了前线的局势，既然卡尔大公都能够高看他一眼，这个年轻人还是有些分量的。于是在3月反法同盟刚刚建立的时候，索洛维约夫就收到了总司令的来信。
库图佐夫给索洛维约夫来信，从来都是谈正事，不过也很少这样啰嗦。
联想到库图佐夫的寿命，就这个年纪的人，还出征在外，经常休息不好，大概很快就会倒下的。
他从伊丽莎白女皇时期就开始服役，这么多年来的军人誓言也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好，已经为军队正式服务了超过五十年。
“总司令这个时候来信.”
偏偏不巧的是，今天值班的是尼古拉，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因此信件是可以直接拆开看的。
“科里亚，你也坐在这里。如果是皇上的话，你在彼得堡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陛下的态度呢？”
“头儿，你说皇兄的态度？”
只有尼古拉自己在索洛维约夫身边的时候，两个人还能比较放松的以师徒身份来谈一谈。
但和他讲话的时候，也总是要谨慎一些，毕竟他也是皇位的高顺位继承人，将来大概因为哥哥们没有儿子会当沙皇的。
索洛维约夫也要保护自己的学生，不要刚刚能够独立活动，就给卷入到总司令的继任者争夺战当中来。
这样多少在宫廷当中，会带来一种诡谲的氛围，以后又会怎样？
要支持一位继承人，索洛维约夫太清楚应该怎样做了。
哪怕是这道题对尼古拉来说，其实是开卷考试，还能够请不少帮手来，也要把事情都给做好。
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来找麻烦呢？
保罗和亚历山大父子之间关系会有问题，于是有人会趁虚而入。
亚历山大兄弟四个感情很好，可是有一点却又不能忽视，那就是君主就是想要有家事，大概也是不能得的，连他要和老婆生儿子，也是个政治问题。
在这种环境下，就是康斯坦丁一直以来对于兄长的支持，都有人背后打他的小报告，这次战争当中他长期缺席，一定程度上也和之前的事情有关系。
更何况涉世未深，还没有什么经验的尼古拉。
甚至索洛维约夫私底下问过尼古拉，这小子居然目前为止，连个年纪相仿的情人都没有，除了路易丝王后老实的女儿夏洛特公主，大概他还没有对其他的女孩子心动过——那还是一起游玩产生的感情。
皇室成员，除了要有老婆以外，怎么说也要有些情人。
不过索洛维约夫也盘算了一下自己身边的资源，以及宫廷里此时的那些侍女，有些漂亮姑娘，不过目前为止尼古拉也还没有看上哪个。
就是这方面的经验也缺，那社会经验大概也是如此。
说他是地主家傻儿子，虽然是过去的评价，不过现在也不过是因为努力学习好转了一些而已。
想了很多以后，索洛维约夫终于继续开口了。
“我也想过，陛下应该会看好某人，现在这里就总有些人在考虑这些问题。你现在还需要经过锻炼，当副官虽然对普通人来说没前途，可却是一个能够增长见识的地方。”
索洛维约夫可能对尼古拉讲的还更多一些，相比于太后或者他的两个哥哥，自己可能管教他的时候更多一些。
“要有打听消息的能力。科里亚，你的身份不一定需要自己去做，但是也要派人去做，还要明辨是非。这方面的反面教材，最典型的，在欧洲大概还是拿破仑。”
尼古拉就感觉到奇怪，索洛维约夫是法国皇帝的便宜外甥，自己两个兄长对这位皇帝的评价，哪怕他是侵略者，大概也不会太低。
此外还有一点，他是自己的姐夫。
在欧洲有着巨大影响力，而且才能出色的人物，索洛维约夫居然会说他有些问题？
“头儿，你为什么这么说？”
“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其实会陷入误区的。这方面的话，还记得我给你之前布置的作业么？”
尼古拉这会儿也想到了，索洛维约夫之前没少给他布置作业，这里面也包括《五经》当中和中国古代君主有关系的部分，一些对欧洲君主的施政以及他们行为的评价，总之还是很严格的按照君主继承人的要求来给尼古拉布置课业。
米哈伊尔虽然学的快，成绩也更好，但是他韧性不如尼古拉，这兄弟四个，大概只有尼古拉会因为受到了刺激而加倍用功。
索洛维约夫在皇村给那些贵族子弟布置课业的时候，也提出来了一些关于君主和大臣素质的问题。
这里面总是要他们自己思考的，尼古拉虽然想的很不到位，不过他却把例子记得很好。
“因为这个，你可没少找我的麻烦。”
“你可以这么说.科里亚，一个君主不能总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做事，作为一个统帅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想想和汉尼拔同时代中国的王位继承战争，有时候就是要擅长用人，还要平衡关系。”
索洛维约夫就是不说亚历山大喜欢自作聪明，但是他还是好得多，至少能够平衡关系，而且会意识到自己能力的不足。
而拿破仑到了现在，已经明显痴迷于武力了。
索洛维约夫甚至认为，要是换成他自己的话，大概会在今后打几个胜仗，然后提出一个新的势力范围，让出去的东西，将来大概还有机会吃回来，甚至通过外交手段逆转。(本章完)